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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5:36:50 作者: 隨宇而安
    「不是你的錯。」沈jú年在入畫攙扶下,坐在床邊的椅子上,「發生那樣的事,誰都無能為力。你能活下來,救了天寶,我很感激你。」

    「俺們是一家人,說什麼感激不感激的!」郭大路大聲道。

    玉寧公主哼了一聲,打斷他,「郭雍,沈jú年已經由陛下賜婚,許配給蕭家四少爺了。」

    「什麼?」郭大路一愣,看了看玉寧公主,又看向沈jú年,「jú年,這是真的?」

    「陛下賜婚是真,但我不會領旨。」沈jú年淡淡說道。

    玉寧公主秀眉一揚,尖聲道:「難道你想抗旨?」

    「jú年不敢,不得已而為之。」沈jú年沒有去看她的神情,仍是望著郭大路說:「郭大路,你還承認那個婚約嗎?」

    郭大路急道:「那是當然!」

    玉寧公主咬緊下唇,眼眶一紅,「郭雍,你怎麼可以這麼對我!」

    郭大路神情一僵,對玉寧公主揮了揮手,「你出去,俺有話和jú年說!」

    玉寧公主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敢趕我走!」

    「叫你出去你就出去,那麼多廢話!」郭大路不耐煩地瞪了她一眼,玉寧公主恨恨地回瞪他一眼,氣得滿臉通紅,摔門出去。

    入畫亦隨了出去,屋裡只剩下郭大路和沈jú年二人。

    沈jú年若有所思地望著郭大路。

    她知道,他為人雖然大路,卻不是一個粗魯的人。對女子,他總是輕聲細語,就像捧著琉璃盞,怕不小心摔碎了,傷了她們。

    有一種男人,對所有人冷淡,只對心上的那人溫柔。

    而有些男人卻相反,對所有人疏遠而溫柔,但在心上那人面前,卻是不加掩飾的粗魯,他把她當自己人。

    「jú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郭大路擔憂地問,「聽說俺昏迷了很久,剛剛說賜婚,是什麼意思?」

    沈jú年不答,反而問道:「郭大路,為什麼……你會在寧王軍中?那之後你去了哪裡?」

    郭大路一怔,略想了一下,才將事情經過告訴沈jú年。

    原來那日安州事變,郭大路匆忙間只救走了天寶,背上中了一刀,從山坡上滾落下去。當時天色已黑,下方又是亂石灘,那些官差便沒有下來查探,郭大路將天寶護在懷中,躲過一劫。

    彼時寧王軍中,負責金陵內部攻破的第五縱隊首領,正是郭淮南之子郭雍。郭雍自金陵回軍時看到奄奄一息卻求生意志堅強的郭大路,便讓人順手救了他,帶到寧王軍中。

    郭大路清醒之後,本想直接回金陵,但是戰火紛飛,連家書一封都難以送到,最好的選擇,就是直接殺向金陵。有些人對軍事與兵法有天生的敏銳度,郭淮南發現,郭大路便是這樣的人。幾次大小戰役,郭大路屢立奇功,引起了寧王注意,被委以重任,負責攻堅戰。

    當時郭雍與郭大路兵分兩路行動,對方將主要兵力集中在郭雍一路,郭大路成功破城,郭雍卻死於敵人箭下。

    郭淮南痛失獨子,一夜之間蒼老了許多。郭大路與郭雍年齡相近,更受郭雍救命之恩,受郭淮南知遇之恩,便幾乎是順理成章地,認郭淮南為義父,改名郭雍,以慰藉郭淮南。

    自此以後,軍中諸人便只知有郭雍,不知有郭大路了。李群蕭錦琪也斷然想不到,名將郭淮南之子,竟然會是郭大路。

    後來金陵一戰,郭雍為救寧王身中毒箭,本想入城便尋沈jú年,結果又被延誤了。

    沈jú年聽他一番描述,心裡便明白了大概,只是有些好奇道:「你怎麼會挺身而出,為寧王擋箭?」她所認識的郭大路,會為路邊的老農擋箭,卻不會為寧王擋箭。

    不提也就算了,一提,郭雍就怒了。「哪個王八羔子,推了俺一把!」

    第四十六章 恕難從命

    更新時間2010-2-1 13:57:02 字數:3665

    沈jú年怔了一下,忍不住笑了出聲。

    是了,這才是他。

    「郭……郭雍。」沈jú年心想,既然改名,那以後她也這樣叫他吧。「你心裡,是不是有玉寧公主?」

    「jú年,你不要胡思亂想!」郭雍慌了,急忙擺手,「俺是有婚約在身的人了,絕對不會和其他人牽扯不清的!」

    沈jú年心裡嘆了口氣,郭大路說得對,有婚約的人,不該和其他人牽扯不清。

    沈jú年微笑著說道,「郭雍,我一直把你當成我的家人。」

    郭雍笑呵呵,有些手足無措道:「俺也是……」

    「你好好養病,我便住在隔壁,有事讓下人喚我一聲便是。」沈jú年留了話便離開了,出門的時候,果然見玉寧公主寒著一張俏臉立在門外。

    「公主。」沈jú年微一曲膝,淡淡點了個頭。

    「沈jú年,你是什麼意思?」玉寧公主聲音沉了下來,一雙鳳眼死死盯著沈jú年,「封為郡君,嫁蕭四少為平妻,你有什麼不滿意。」

    沈jú年眉梢一動,「公主這話讓人委實費解。若陛下以萬里江山為嫁妝,將公主指給異國王儲,公主會覺得滿意嗎?」

    「本宮只要郭雍!」玉寧公主堅決地說。「便是給本宮女王之位,本宮也不稀罕!」

    只有在郭雍面前,她才不會自稱「本宮」嗎?

    「這就是了。」沈jú年一笑,「那些不是公主的心愿,也絕非民女所求。」

    玉寧公主一怔,「你不是喜歡蕭四少?」

    「不,從未。」沈jú年搖了搖頭,別過眼,望向天際,「只不過是有心人說有心話,做有心事。」

    玉寧公主不解地皺了皺眉,隨即臉色一變,「沈jú年,就算你不喜歡蕭四少,本宮不會將郭雍讓給你!」

    一年之前,郭雍,那時候還是郭大路,斷然想不到,有一天,天下最尊貴的女子會對他動心,勢在必得。或許是後來戰場上的歷練讓郭大路成為了郭雍,沒有見過他另一面的沈jú年難以理解玉寧公主的情感,只是心頭卻浮上一種淡淡的、怪異的感覺。仿佛她才是被毀約的華箏公主,而眼前這個寸步不讓的公主卻是黃蓉。

    郭雍說,將她當親人,卻也未必將玉寧公主當成外人。同生共死過,縱然沒有情深相許,卻也不至於一分情意也無。

    只是因為婚約嗎?

    沈jú年突然有了一絲迷茫。

    她斷然不會接旨,但若因此而連累了郭雍,卻又該如何是好?

    神思不屬地往回走著,剛進了府,便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錯愕地轉過頭去,卻見進來的是幾位宦官和侍衛,當先那一人正是陳太監。

    陳太監眼睛在沈jú年面上一掃,尖聲道:「聖上有旨,宣沈jú年進宮面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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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紛紛揚揚下了小半日的雪,到這時方才消停。

    勤政殿外的石階上積滿了厚厚的雪,陽光被沉沉的烏雲阻隔,天色暗得可怕,午時三刻,卻仿佛已近黃昏。

    詹春來自勤政殿內走出,小心翼翼合上了門,這才走到石階下方,對那站了許久的青年官員說道:「李大人,您這回可真把陛下氣著了。」

    這聲音尖尖細細,卻又壓得低低的,只有李群一人聽得清楚。

    不像其他官員穿得臃腫,李群長身玉立,直挺的脊樑,一襲沉色官服生生壓住了從天而降的萬千霜華,冰天雪地之中,只見這一色深沉,觸目驚心。

    「為臣本分而已。」李群的唇角微抿,眉色略淡,眉線卻斜飛入鬢,望去似遠山含煙,纖長的睫毛微微翹起,卻不捲,眼睫微垂的時候,便掩住了眼底的情緒波動,讓人看不出他心中真實想法。本也該是芝蘭玉樹一人,卻不知為何宛若青松立雪,平白添了三分蒼涼。

    「陛下也是一番好意,平民之身,受封為郡君,這是莫上榮耀了,賜婚蕭府,更是殊榮。今日本來就沒有什麼好消息,你還這樣絕了陛下的好意,難怪陛下……」詹春來驀地發現自己話太多了,頓了頓,便在這裡打住。

    「無功無祿,平民之身卻受此大賞,孝期未滿而大張婚事,於禮不合,於法不和。」李群淡淡說了一句。早朝之上,他說的話並無半分不是,只不過比較不巧,雪災之事已然讓皇上不悅,民間傳言天人感應之說更讓他動怒,而他恰在此時駁回陛下旨意,皇帝不是個好脾氣的人,不順心的事太多,自然會爆發。

    詹春來隨侍左右,自然明白其中道理,但是伴君如伴虎,殿上那位並不能以常理度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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