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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5:36:50 作者: 隨宇而安
「還不就是那個新來的祝神醫?醫好了老太太的病,府里上下都拿他當神仙似的供著!」瑞娘極是不屑地說,「我看啊,也就是個下流胚子,整日裡打著看病的名頭摸姑娘們的小手,噁心死人!」
「那又惹到娉婷了?」
「那人口上沒個遮攔,七小姐訓斥他,反而被他調笑了一番,偏偏人人都說他對,連老太太都不幫著七小姐了,你說她能不生氣嗎?」
沈jú年想起那日在四少爺屋外匆匆一瞥,倒看不出祝悠是個無賴風流的人物,本來,人們就對大夫這一職業的人更為尊重。誰都只會當娉婷發小姐脾氣吧。
沈jú年進了屋,暖意湧來,瑞娘幫她褪了外衣,便在外間張羅飯菜,蕭娉婷悶在被窩裡,緊閉著眼睛不說話。
「娉婷?」沈jú年坐在床沿,伸手拉了拉被子,蕭娉婷睜開眼睛瞪著她,氣道:「老太太他們不疼我了!」
沈jú年別過臉,偷笑了一下,心道這個祝悠還真是個高人,爭寵起來不露痕跡,氣死人不償命,連七小姐都敗下陣來,只能躲在自個屋裡生悶氣。
「她們怎麼不疼你了?」沈jú年拉著她坐了起來,見她眼眶微紅,倒不像哭過,反而像是怒火所致。
「我要報仇!」蕭娉婷拳頭攥得緊緊的,「撕爛他那張虛偽無恥的笑臉!人前一張臉,人後一張臉,把老太太他們哄得團團轉。jú年,jú年,我氣得肺都快炸了!」一邊說著一邊錘著心口,好像真的氣得快背過氣去。
沈jú年也不禁訝異了,本以為是小孩子脾氣,誰知道她是認真了。
「你可彆氣壞了身子。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我看祝神醫不像……」
「你也被他騙了!」蕭娉婷打斷她,睜開眼睛怒火熊熊,「這人無恥之極,滿嘴下流話,做的都是些不正經的事,拈花惹糙,在別處也就罷了,還鬧到我這院裡來!我那日不過訓斥了他一頓,他竟然變本加厲!」
「怎麼變本加厲?」沈jú年也好奇了。
蕭娉婷忽地漲紅了臉,嘴唇動了動,卻沒說出話來,支吾了半天,只是說道:「那人很是狡猾,你們都被騙了……」
沈jú年疑惑道:「怎麼他騙了我們,卻獨獨不騙你呢?」
蕭娉婷瞪圓了眼睛,似也疑惑了一下,但很快恢復過來:「呸!他騙得了我嗎?本小姐聰明伶俐!」
沈jú年不禁莞爾。
「七小姐,飯菜備好了。」瑞娘撩了帘子進來,「一日沒吃過東西了,現在jú年也來了,起來吃點吧。犯不著為那種人氣壞了身子!」
「我才不是為他!」蕭娉婷反唇道:「我是自個兒吃不下!」
瑞娘伺候著她穿衣,稍稍梳洗了一番才出來。早對外說了生病不出去吃飯,因此外邊自熱鬧著,也沒有人再來吵她,反而讓蕭娉婷有些失落。
兩個人一桌飯菜,著實有點奢侈了。蕭娉婷喝了點粥暖了胃,也沒有什麼胃口,動了幾筷子,托著腮又開始走神。
便在這時,瑞娘又從外間跑了進來,神情很是複雜。「七小姐,祝神醫來了!」
蕭娉婷像被點燃的炮竹似的站了起來,杏眼圓瞪,「他來做什麼!」
「是奉了老太太的請,過來給您看病的。」瑞娘苦著臉道,「在外邊坐著呢,您看怎麼辦?」
蕭娉婷咬著唇,垂眸不語。怕自己一個忍不住衝到外面去踢死他。
沈jú年自坐著,慢慢抿了口參湯,只等看戲。
蕭娉婷眼角掃過沈jú年,心念一動,忙偎到沈jú年身邊,笑道:「jú年,你近來身子不大好,不如也讓這個『神醫』把把脈?」神醫二字說得咬牙切齒。
沈jú年眉梢一挑,抬了眼定定望著她,「你又打什麼主意?」
「沒什麼!」蕭娉婷立刻答道,「我就是不想讓他把脈,你幫我一把,躲在帳子後,他也不知道是你是我。」
上次他不過稍稍看了脈象,竟然連別人心裡想什麼,今日做了什麼吃了什麼,甚至家裡發生了什麼事都說得一點不差,這哪裡是神醫,分明是神棍!可她還是怕,怕他把她看穿了!
沈jú年無語,蕭娉婷已經推著她往裡屋坐了,那邊瑞娘去請了祝悠進來。
紗帳圍了起來,隱約只看得到一個身影。蕭娉婷坐在沈jú年旁邊,連呼吸都放緩了,一雙美目直盯著紗帳上那個高大頎長的身影。
沈jú年伸了手出去,擱在小枕上,感覺到帶了點寒意的手指落在自己的手腕上。
瑞娘在外伺候著,看著祝悠先是眉梢一揚,眼裡笑意更濃,慢慢地,臉色卻變了。這人笑起來玩世不恭,慵懶寫意,一旦嚴肅了,也莫名讓人覺得肅然,難怪老太太都信了他。
祝悠眉頭深鎖,垂下眼帘,沉默半晌不語,似乎遇上了什麼棘手難題,渾不像為他人診脈之時,只一瞬間便能侃侃說出一堆病理。
過了許久,祝悠才緩緩收了手,瑞娘忙問道:「我家小姐可有事?」
祝悠一抬眼,懶懶道:「你家小姐有無事我不清楚,但這位姑娘的事,可大可小。」
紗帳內,沈jú年和蕭娉婷對視一眼,震驚萬分。
第三十七章 兩個病人
更新時間2010-1-27 10:03:50 字數:2514
「這話是什麼意思?」瑞娘先問了。
「意思就是。」祝悠雙手籠在袖中,唇畔噙著抹慵懶的笑意,回身望向紗帳,「人會騙人,脈象卻不會。七小姐,若是怕泄露了自己的秘密,直說便是,何必讓人代你請脈?」
蕭娉婷聽到他這般語氣便來氣,撩了帘子走出來,下巴一揚,怒道:「我有什麼好怕的!」
「是啊,你有什麼好怕的。」祝悠重複了一遍,仍是那副懶懶的笑臉,眼神卻越過蕭娉婷頭頂,看向她身後的沈jú年,驀地一沉。
「祝先生,方才說可大可小,是什麼事?」沈jú年心裡有些不安。
祝悠神色一正,不再嬉笑,「姑娘可曾習武?」
沈jú年輕輕點了點頭,蕭娉婷一怔,她竟從來不知這事。
「祝某也曾為江湖中人看過病,姑娘體內似有真氣遊動,但與他們又有所不同。可能女子性陰,因此姑娘的真氣便帶了陰寒之氣,這種氣息極是傷身,但仔細說來並不是病。若有發作,便是大事,若沒有發作,也無礙。」
蕭娉婷插口道:「jú年,你這陣子常常生病,可是這寒氣所致?」
沈jú年也有些發懵,搖了搖頭,「我也不太清楚,但修習這類口訣之後,身體確實強健許多,五感靈敏,除了進來兩次大病,倒沒有其他病痛。」
祝悠沉吟片刻,道:「祝某之前未有見過類似的病例,因此也難下判斷,而且姑娘的體質十分異常,但好在根骨不弱,應無大礙。江湖門派各有不同,這種事還是問門中長老為佳。」
沈jú年慎重地點了點頭,「多謝祝先生提點。」
「分內之事的。」祝悠淡淡一笑,收拾了東西便要離開。瑞娘見他說起來頭頭是道,便問道:「那祝先生看,我們家七小姐可還好?」
祝悠眼角在蕭娉婷臉上掃過,唇角一勾。「醫術之道,望聞問切,七小姐一看就知氣色極佳,就是火氣過旺,大概是山珍海味吃多了,多吃些粗茶淡飯便可。」
這一聽就是故意諷刺她的!蕭娉婷恨恨瞪著他,恨不能在他身上瞪出幾個窟窿。
沈jú年思緒紛亂,也沒有心思多呆下去了,蕭娉婷本來有許多話想問她,見她神情,知道她有心事,便只有放她離開。
沈jú年剛回到李府,便見隔壁的郭府門口停了輛馬車,正是早前在東陽橋上狹路相逢的那輛。便在這時,後面又來了一輛馬車,從車上下來的,卻是祝悠。
見到沈jú年,祝悠也有些訝異,對她微笑點頭,便被人請進了郭府。
「姑娘。」門房的下人為她開了門,沈jú年見門口的雪地上有腳印,便偏轉頭問道:「大人回來了嗎?」
「回姑娘,大人今日回來得早。」
一處兩處都透著怪異,沈jú年心裡納悶著,進了院子,看到李群身邊的書童正同人吃酒,便問道:「你家大人呢?」
「回姑娘,大人在書房。」
「今日不是設宴嗎?為何大人回來得這麼早?」沈jú年又問。
書童撓了撓頭,「小的也不清楚。不過大人見姑娘不在家,便回了書房了。」
沈jú年心裡一動,還想問什麼,那個書童已經又被人拉走了。
沈jú年徐徐走到李群書房外,此時天色已昏,書房裡已經掌了燈,李群在做什麼呢?沈jú年在書房外站了半晌,突然有些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