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頁

2023-10-02 15:36:50 作者: 隨宇而安
    回到屋裡,從包裹中取出太極墜……

    手上緊了緊,她也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當時就順手帶上了太極墜,她本想過,以後再也不用了……

    可是為了娉婷……

    沈jú年咬咬牙,拆開了太極墜,接fèng處閃過一道異光。

    上一次,他湊巧地出現在了門口,這一次,他什麼時候來?

    第二十一章 奪魂

    更新時間2010-1-14 15:12:03 字數:4451

    每一天都有不同的人來看七小姐,那些人臉上帶著惋惜,在門口說了一些好聽的話,心裡想的卻是另外一回事。真心相對的,只有寥寥數人。

    沈jú年默然迎來一批送走一批,日日衣不解帶地照顧蕭娉婷,為她擦拭身子。少女的身子漸漸消瘦下去,也不知能撐多久了。

    不過三五日,沈jú年的臉色也差了許多,閒下來的時間,便坐在床沿上,握著蕭娉婷的手,說著一些話,只希望能喚醒她,雖然明知道希望極其渺茫。

    大雪下了兩天兩夜,今年的冬天似乎特別冷,沈jú年心想,她今年又不能在家過年了。若七小姐能好起來,不在家過年也沒什麼。若她能好起來,她便呆在蕭府,多陪她幾月也無妨。

    她雖然有些小姐脾氣,但對她,還是極好的。

    屋裡的爐子燒得室內暖烘烘的,沈jú年禁不住困意,伏在床邊緩緩睡去。

    蕭錦琪進屋時,看到的便是伏在床邊沉沉睡著的沈jú年。

    她睡得很沉,他也特意放輕了腳步聲,沒有吵醒她。

    這府上,有血緣關係的兄弟姐妹,論真心待娉婷,又有幾個及得上她?

    蕭錦琪想起很久以前,他在文心齋警告她的一番話,現在想來,很是可笑。三月三那一夜,娉婷沒有為她說話,她心裡難道不怨嗎?

    這府里,話最少的人,大概就是四少爺蕭錦琪了,但看得最多的人,也是他。

    蕭錦琪走到她身邊蹲下,外衣上的寒意大概驚到了她,她眉心皺了皺,卻仍是沒有醒來。這幾日累著她了。

    蕭錦琪一直覺得,世上的女子只有兩種,一種是親人,一種是討人厭的陌生人。沈jú年是第二種,而且因為她有種高深莫測的感覺,這種感覺讓蕭錦琪覺得她更加討厭,常不自覺地用眼角瞥她,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這種討厭,就漸漸變成了,也不怎麼討厭,還可以……甚至是,挺有趣的一個人。

    文心齋那院子,原先是有個老人看著,那是府里養的老人,三天五天掃一次,也就夠了。只有沈jú年,每天早晨在外面灑掃,跟著文心齋里的他們,嘴巴一張一合念著,嘴角噙著抹微笑,好像那是一件很快樂的事。

    蕭錦琪覺得不解。明明那麼卑微的一個人,為什麼可以活得那麼開心?那是一種怡然恬然的自得其樂。

    佛說人生三種境界,看山是山,看山不是山,看山還是山。

    一重境界者渾渾噩噩,二重境界者憤世嫉俗,三重境界者自得其樂。

    沈jú年是一個丫鬟,做著一個丫鬟應該做的事,但她心裡,或許把這一切看了通透。

    十年後來看,看山還是山,看水還是水。

    蕭錦琪忽然很想碰觸她,想知道這副身軀里,到底藏了一個怎樣的靈魂。

    沈jú年是被臉頰上的寒意驚醒的,顫了一下,迷茫地睜開眼睛,扇了扇眼睫,看清了來人,又懷疑是自己看錯了。

    蕭錦琪冷然看著她,漆黑幽深的眼裡仿佛不帶一絲感情,沈jú年手抖了一下,急忙起身問了個安。「四少爺。」

    蕭錦琪點了點頭,「你去休息吧。」

    沈jú年有些詫異地眨了下眼,這四少爺還會體貼人?

    蕭錦琪見她站著不動,回頭看向她,「你已經不是丫鬟了,何必這麼盡心盡力?」

    沈jú年嘴唇動了動,心裡突然有些著惱,她為娉婷做的這些,只是因為她把她當成親人。

    蕭錦琪捕捉她眼裡一絲惱意,呵,真罕見……

    「四少爺說得對,我已經不是丫鬟了,我要留下來照顧七小姐是我自己的事,與四少爺無關。」話一說出口,沈jú年便知道自己衝動了,眼裡惱意更深,微微皺了皺眉,深呼吸了一下,恢復常態。

    「既然如此,我管不了你,你想怎樣就怎樣吧。」蕭錦琪淡淡道,「七妹的情況怎樣?」

    說到正事,沈jú年便恢復了正常。「七小姐沒有醒來,但似乎睡得安穩了一些。我……」沈jú年本想說,她已請了高人來,讓他不用擔心,但又怕李群最後沒有來,讓他白開心一場,因此那個「我」字一出,便沒有了下文。

    蕭錦琪瞥了她一眼,見她停了話頭,也沒有追問,只在屋裡停了片刻,便出去了。

    他不像別人,呼朋引伴結群而來,到門口轉了一圈回去,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來過。他就一個人靜靜地來,看了幾眼,問了幾句,便悄然而去。沈jú年覺得,或許四少爺也不是那麼沒有人情味,他還是關心這個妹妹的。

    回到屋裡,沈jú年摩挲著太極墜----小師叔,你到底會不會來……

    她相信了,這世上沒有傳送門,沒有御劍飛行,沒有神話。

    而巧合,可遇而不可求。

    臘月三十。

    似乎所有的事都趕在這一年發生了。

    寧王叛亂,在除夕那天,打起「清君側」的旗號,反攻金陵。

    這件事與蕭家干係本來不大,但有心人說起,今年三月三,寧王給蕭老太太賀壽的事,再加上白家和康家與寧王關係匪淺,而蕭家恰好與兩家都是姻親,一時之間,蕭家的立場變得極度尷尬,岌岌可危。

    大年初三,風雪正緊,有人敲響了蕭家的大門。

    開門的是梁伯,怔了半晌,才把來人請了進來。

    「沈jú年在府上嗎?」

    「啊?在,在七小姐院裡。」梁伯引著他往七小姐院裡去,一邊讓人去通報二爺和老太太。

    這大冷的天,誰不穿件棉襖貂裘,李先生一文弱書生,怎麼穿得這麼單薄?梁伯偷眼望著李群,心裡琢磨著。

    李群身上只著了件中衣,一件外套,藍白二色,清清冷冷的,鵝毛大雪竟似不沾身,風雪中的孤寂背影,總是讓人不期然地想起那些世外仙人。

    瑞娘見李群進了院子,忙大聲呼沈jú年的名字。

    門吱呀一聲打開,沈jú年站在門邊,也是薄薄兩件鵝黃色的單衣,眉目被風雪描淡了三分,遠遠看著不太真切,只覺得她又清減了幾分,原先圓潤了一點的鵝蛋臉,如今又瘦了下去,襯得一雙眼睛更加大而清亮。

    「先生,你終於來了。」沈jú年像是鬆了口氣般,淡淡一笑,「七小姐等您很久了。」

    到了這裡,她還是只能叫他「先生」。

    李群沒有說什麼,輕輕點了個頭,隨她進了屋。隔了屏風帘子,蕭娉婷在裡屋躺著,沈jú年在外間同李群說話,把近來發生的事說了一遍。

    「我擔心,七小姐是中了蠱毒,先生醫術高明,也通蠱術,所以驚動了您,希望您能救救七小姐和二奶奶。」沈jú年微仰著臉和他說話。

    李群不太喜歡她這樣同他說話,謹慎小心,斟酌言辭,鄉里田間,河邊樹下,那時候的沈jú年才是真正的她。

    顧不上男女之防,李群便隨沈jú年進了裡屋,一看到七小姐的臉色,他的眉心便微微皺了起來。兩指搭在脈搏上,李群閉著眼,沉默不語。

    外間忽然喧鬧了起來,是老太太二爺帶人來了。聽梁伯說,李群冒著風雪前來,似乎是有辦法救七小姐,他們也顧不上其他,趕緊跟了過來。

    李群洗了洗手,用干布擦拭過了,轉過身面對緊盯著他的眾人。

    「七小姐是中了蠱毒,聽說二奶奶的病症與七小姐如出一轍,想必也是蠱毒引起,至於是不是同一種蠱毒,還須另行診斷。」

    一片抽氣聲。

    「什麼蠱毒?怎麼沒聽說過?厲害嗎?還有救嗎?」一群人七嘴八舌問著。

    「找到母蠱便可解。」李群掃了一眼,輕飄飄落下一句話,「控蠱之人應在府上。」

    顯然的意思是,下蠱毒的,是蕭府上的人。

    二爺臉色鐵青,老太太顫抖著說不出話來。李群又說:「為防止那人轉移母蠱,我現下便須找出母蠱所在。」

    「當然!當然!」二爺咬牙道。

    李群手裡捧著一個碗,裡面小半碗鮮血,正是從蕭娉婷體內放出。李群捧著碗走出院子,身邊跟著沈jú年,身後又跟了一大群人。

    倒了一點血在地上,緩緩地,那些血在地上散開,流往東北角。李群抬眼望了望,起身向東北角走去。中間又如此做了幾次,那些血似乎在指引著母蠱的方向,眾人跟著李群,幾個轉折之後,到了一方院落。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