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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5:12:03 作者: 丁香小雪
父女倆人趕著牛車往東城門走,沿路草木枯黃零落,寒風颳得人臉生疼。薛父翻出出門前拿的斗篷塞給女兒,催促道:「趕緊裹住,別把我家如意小臉兒凍紅了。」
一個時辰後在青州河道邊瞧見正在修浮橋的一大群人。河岸水位下沉,河面氤氳冒著冷氣,遠遠看去開闊蕭索。
薛忠山拉人打聽,那人隨手一指:「那,瞧見沒,前面的棚子裡,應該是被監工的縣丞大人叫走了。」
那人又壓低聲音道:「估計是在挨罰呢,剛剛縣丞大人讓他幫忙,他叫嚷著橋不該這麼修,鬧起來了……」
父女兩個道了謝都趕緊往木棚子邊上走。
木棚三邊圍著,正前方掛著布帘子,此時正高高掛起。倆人繞過去就看到該受罰的薛二靠在躺椅上,吃著茶點,縣丞大人則站在一邊拿著圖紙請教。
他躺著的藤椅上鋪著厚厚的褥子,旁邊還有燒得正旺的爐子。一看就享受得很,絲毫沒有大冬天修浮橋的悲慘。
薛如意想:大哥說的對,二哥走哪都能混得很好。
正在指點江山的薛二突然瞥見他們二人,嚇得直接彈跳起來。縣丞大人嚇了一大跳,待聽見薛二喊人,才笑呵呵的朝薛忠山道:「忠山來了,是來瞧你兒子吧。你生了個好兒子,居然精通水利棧道的修建,幫了我不少的忙。」
先前薛忠山在縣主薄手下做事時倆人就認識,縣裡好幾年的爛帳還是他幫忙解決的。
這會兒見面縣丞很是和善。
薛二悄咪咪瞅他爹兩眼,站得筆直也不敢吭聲。
縣丞和薛忠山寒暄了幾句,就往棧橋邊去了,留下父子倆人說話。
木棚里只剩下他們一家人,薛忠山臭著臉問:「沒怎麼樣吧?」
薛二剛搖頭就被自家老爹來了個爆栗。
「你這兔崽子,入縣學時怎麼保證的?去了放牛班也就算了,還帶頭鬧事,被遣到這做苦工開心了?」
薛二忙解釋:「爹啊,不是我鬧事,是縣學規矩太過分了,憑什麼放牛班處處都要低人一等,連講學的學官都是最差的。」他就是氣不過帶頭理論了一番,那王學正記恨他入學沒有塞銀子才會罰他。
薛忠山又是一個爆栗:「讓你入縣學是去考秀才的,氣不過就努力考到甲班。縣學那多年規矩就那樣,能因為你理論幾句就改變?花了銀子進去的,別打水瓢,老子還是那句話不考個秀才就娶親。」
「別啊爹……」薛二指指河道上的橋,討好道:「爹,你瞧見沒,縣丞說只要我幫忙把橋修好就幫我在縣尊面前請功,弄到甲班去。」
「當真?」薛忠山將信將疑。
薛二用力點頭。
薛忠山這才作罷,抬頭瞭望湍急的河道又有些擔憂:「這橋你真能幫忙建起來?」城東這橋他也知道,五年塌了三回,有一次還死了不少人。縣尊大人因為這事還被上頭斥責了,要是兒子沒修好會不會倒霉呀。
薛二一臉嘚瑟:「把問號去掉好嗎?一座小小的橋肯定行,爹不是從小就教我畫工程圖嗎,我物理可好了。」
薛如意趁他說話的功夫掏出兩塊餅遞過來:「二哥,大哥種的土豆熟了,爹烙了土豆餅。我和爹在瓦市賣餅,特意給你留了兩塊,還熱乎著呢。」
薛二詫異,接過來,果然還溫熱的:「還是小妹待二哥好。」他用力咬了一口,淸俊的臉上滿是笑容,指著外頭幾個和他穿著同色衣服的學生,壓低聲音道:「小妹,瞧見沒,外頭那幾個都是我同窗。他們姓名我都打聽清楚了,等下次休沐回家我定然交一份花名冊給你,讓你好好挑挑。」
小妹挑中哪個他就好好注意、考教一番。
薛忠山一聽豎著大拇指誇了他一句。
薛二一招呼二十個學生全擠到木棚外,朝薛如意落出靦腆的笑:「妹妹好。」
縣學裡的學生大多白底藍裳,頭戴同色羽巾。收拾得利落又乾淨,這會兒見到美人更是注重形象,手慢腳亂開始整理頭髮衣袍。
薛如意本來就臉盲,見到這麼多穿著打扮一模一樣的學生更分不清楚了。冬日的河畔,她皮膚白到發亮,一雙杏眼裡仿佛映著青州的水光,看得一眾學生心潮澎湃,雙頰暈紅。
薛延亭的妹妹可真好看呀,整個青州縣都少見這麼好看的姑娘。
亭亭玉立、嬌俏純淨。
眾人推推搡搡都想往她跟前湊,薛二嗤笑:「好了,好了,都去忙。」
也不知是誰嘴快喊了聲:「好嘞,大舅哥。」
薛二剛想伸腳一群人就全哄散跑開了,他訕訕撓頭:「放牛班嘛……」敢占他妹妹便宜,看看待會這麼教訓這班混蛋。
他啃完手裡的餅,順著嘟囔道:「吃這餅再配上鮮美的河魚湯就更好了,縣學裡的魚還是挺好吃的。」
薛忠山見兒子沒事又囑咐兩句就帶女兒回家了。
第七天,家裡的土豆麵粉都耗完了。薛忠山和如意在瓦市外收拾灶爐,就聽見幾個魚販子在旁邊嘆氣。
那些搶生意的魚販子頭幾天生意還好,到了後來也賣不動了,倒是花了不少錢買餅。幾個魚販子把錢一數。得,這是做了白功,銀子都被小姑娘掙了。
「這些魚賣不完今天冬天要喝西北風了。」
另一個魚販子苦笑:「喝西北風倒不至於,可以天天吃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