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結婚

    蘇黎下意識的將小念宸保護在臂彎下，她將臉上的笑意收了起來。嚴肅的看著方易城。

    方易城覺得蘇黎警覺的目光分外的扎眼，他斂了斂眉，笑著朝著蘇黎的病床前走。像是他跟蘇黎之間從來沒有經歷過那些傷害一樣，他坐在床邊的椅子上，對蘇黎說，「怎麼樣？」

    蘇黎聲音淡淡的，「還好。」

    小念宸抓住了蘇黎的手臂，他眨巴著眼睛，盯著蘇黎，「老媽，我不喜歡這個叔叔，你讓他離開。」

    方易城從進來了房間之後，目光就一直落在小念宸的身上，那目光里複雜極了。而恨意跟反感占據了大部分。小念宸很敏感，被方易城如此盯著。他很彆扭。

    蘇黎溫柔的拍了拍小念宸的頭頂，安慰式的衝著小念宸笑了笑。

    小念宸扁了扁嘴，他向蘇黎撒嬌，眼神里都是渴求。

    方易城緊緊的握住了拳頭，不等蘇黎開口，他已經提前說出了話。他從椅子上起來，手掌如同烙鐵，箍在蘇黎的肩膀上，他弓著身子，眼睛盯著蘇黎的眸子，「小黎，你真的同意做了這個孽種的媽媽嗎？你不要傻了，這個孩子不是你生的，只不過是占用了你的卵子。是被偷來的孩子。顧家的人都是些強盜，五年前他們偷了你的卵子，五年後顧霆驍偷了我們的感情，你不要胡亂的善良下去了！再這樣下去，受盡傷害的人終究會是你。」

    「夠了！」蘇黎緊握著拳頭，她忍無可忍，打斷了方易城的話。

    方易城愣了一下，覺得蘇黎很不可思議，他擰著眉頭，聲音中帶著滿滿的激動，「小黎！我這是在救你脫離苦海！」

    蘇黎將方易城的手甩開，纖細的手指指向了房門的方向，她道，「你出去。」

    方易城的肩膀在打顫，他的眼眸中一片赤紅，眼眶裡帶著晶亮的光，他喉結滾動，「小黎，跟我回家吧。我也是被別人算計了，我也是受害者。」

    蘇黎緊緊的抱住了腦袋，她的嗓子雖然沙啞，但是卻聲嘶力竭，「夠了方易城！你還要我說多少遍，我們完了！我們之間再也沒有可能了！」

    方易城不停的搖頭，這段時間不間斷的吸食毒品，導致他的眼前經常會出現幻影，就如同此刻。他的眼前就閃過了曾經跟蘇黎一起度過的美好歲月，他控制不住的抖，不斷的搖頭。他一把抓住了蘇黎的手臂，臉色異常，眼神凶煞，「不是的，我們有可能！我們之間還有感情，你還愛我！」

    蘇黎覺得好疲憊，怎麼就跟這個人說不清楚呢？婚姻五年，毫無信任，五年時間早就已經將她印象里的甜蜜消耗殆盡，只剩下了漫無邊際的傷害，她不犯賤，對她造成了傷害的人，她沒有必要繼續喜歡下去。

    蘇黎目光堅定，盯著方易城，「不，我不愛你。我現在有男朋友，你再繼續騷擾下去，別怪我不顧及當年殘存的感情，報警抓你。另外，顧念宸是我的兒子，你都不嫌棄他，你更沒有資格說他是孽種。」頓了頓，蘇黎絲毫不畏懼，再次抬起手，指向了房門的方向，「方先生，請離開。」

    方易城嘴裡一片苦澀，眼前美好的幻影被蘇黎冷靜嚴肅的話打碎。他漸漸的恢復了冷靜，之後他才驚覺這麼多天下來積蓄的那點渴望竟然只是鏡花水月一場空。他以為蘇黎知道了當年的真相之後就會跟顧霆驍分手，可是看如今的狀況。蘇黎跟顧霆驍的感情好像是並沒有什麼變化。

    方易城身體內仿佛被抽走了什麼，他踉蹌了兩步，怔怔的轉身，離開了病房。

    等到方易城離開，蘇黎臉上的強勢也慢慢的消失，她將小念宸抱在懷裡，「剛才我那麼凶，嚇著你了嗎？」

    「沒有。老媽你剛才好帥。我賊喜歡！」說完，小傢伙在蘇黎的臉頰上烙印了一吻。親完之後，小念宸的臉上還掛著不好意思跟羞澀，蘇黎的心裡頓時暖意橫生。

    她將下巴抵在小念宸的頭頂，她將小念宸抱緊了一些，懷裡被充實的感覺很讓人心安。蘇黎低垂，凝視著小念宸乾淨的臉頰，她想。以後的日子，她一定會強勢一點，守住她的家。以前的事情顧霆驍不知，她也不知，小念宸更是無辜的，所以何必要用別人的錯誤懲罰他們三個人？

    顧霆驍去公司忙完最近積壓下來的工作，獨自一人開車去了楚影的咖啡館。

    楚影早早的就來到了咖啡館。今天是工作日，也恰好月中，她每個月中都要到咖啡館裡來清算工人的工資。如此一來，她的行蹤不會有任何人懷疑。

    在咖啡館二樓，顧霆驍推門而入，楚影已經在窗邊的一處等好了。

    「媽。」顧霆驍禮貌的開口。

    楚影給顧霆驍要了一杯咖啡。

    「最近工作上的事情不要太忙了，你都出黑眼圈了。」楚影淺聲說。

    顧霆驍道，「是嗎？」

    咖啡這時候已經上了上來，顧霆驍加了塊方糖在裡邊，用湯匙攪拌了幾分鐘。

    「你以前不加糖。」

    「蘇黎每次泡咖啡都喜歡加糖。喝習慣了。」

    聽到蘇黎的名字，楚影苦笑了一下，抿了口咖啡，隨之就將杯子放了下來。她從手包里拿出了一張照片，推到了顧霆驍的面前。

    顧霆驍輕飄飄的瞄了一眼，照片上是楚影抱著一個襁褓中的小孩子。小孩子的嘴角還不斷的往下掉哈喇子，一雙大眼睛圓溜溜的，囧囧有神。

    「很可愛對嗎？」日光的照射下，楚影的笑容很溫柔，有一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跟顧念宸小時候很像。」顧霆驍說。

    楚影點頭，「嗯，這是小黎。」她的話猝不及防，仿佛就像是將顧霆驍當成了一個朋友，在跟他分享自己女兒童年一般。

    顧霆驍握了握拳頭，眼睛裡迅速的閃過了一抹探究。

    「當年生下小黎的時候，我很開心。想要將最好的東西都給她。只是事與願違。」說完，楚影苦笑了一下，抬頭看著顧霆驍，她嘴角的笑意慢慢的收了起來，變得嚴肅，「我今天不會瞞著你，因為你查到的東西都是真相。我也沒有要隱瞞。小黎就是當年我生下的女兒，五年前你外婆找人取了小黎的卵子，在代孕孕母體外跟你的精子受精，生下了小念宸。」

    顧霆驍深呼了一口氣，輪廓分明的臉上帶著一抹慍怒，他嗓子裡發堵，聲音沉沉，「為什麼。」

    楚影將目光別開，壓低了聲音，「霆驍，你很聰明。自然知道是因為什麼。你不是我的兒子，你也不是顧家的孩子。當年你的身世面臨著危機，唯一的解決辦法就是生下一個跟顧家有關係的孩子。」

    顧霆驍的手慢慢的收緊。

    楚影將目光移開，「霆驍，我如今肯告訴你真相，無非一個目的。我不同意你將小黎帶到顧家。她進入顧家只剩下傷害。你的身份也肯定會被發現。沒有了顧氏，你覺得你能保護好小黎跟念宸嗎？你跟小黎分開吧。你已經占有了屬於她的榮華富貴，既然如此。那就放她自由。短時間的傷害不可怕，你們現在交往的時間還短，時間長了，對你們兩個人都不好。」

    楚影瞄了一眼顧霆驍緊緊握住的手，重複了一遍，「分開吧。」

    顧霆驍的臉色陰沉得如同要滴下墨水來，關於所有的一切的真相其實他已經知道了，但是遠遠沒有此刻震驚。他不是顧家的兒子。也就是說從一開始，他的存在就是一場算計。顧霆驍眉頭緊鎖，眼睛裡閃著冷厲的寒光。

    楚影喝了一口咖啡，她在等待著顧霆驍的答案。

    兩個人之間的僵持最終被顧霆驍打破，仿佛楚影說的一切都對顧霆驍沒有任何的波瀾一樣，顧霆驍面容如舊，他只是嘲諷一般勾起嘴角，氣勢凜然，不屑一顧的啟唇，「憑什麼。」

    楚影擰著眉頭，她說，「霆驍，憑我養了你二十七年。生恩不及養恩重，我從未求過你什麼，如今，算我求你。我從未虧欠過你什麼。但是我欠了小黎。我欠了她母女恩情，虧欠她一個完整的童年，缺席了她整個人生。」

    顧霆驍拳頭上骨節暴起，他涼颼颼的笑，將領帶扯下來，頓了頓，膜了幾分，他從公文包中找出了一份文件。淡淡的的推到了楚影的面前。「當年楚家破產的新聞。媽，您應該很熟悉。」

    楚影的手微微一顫，她擰著眉頭瀏覽著上邊的內容。瞳孔頓時鎖緊了，她四處環顧，臉色非常不對勁。楚影壓低了聲音，她憤怒的開口，「這張報紙是你從哪裡找到的？」當年楚家破產，父親跳樓的報紙被製作出來。還沒等發布，就被撤回了。楚影一直都知道，這是顧閔聲做的。也正是因為顧閔聲這一動作，她深入的去調查，才知道當年暗中給楚家使絆子的人就是顧閔聲。只是，當年的報紙明明都被撤回了，為什麼還會出現在顧霆驍的手中？

    顧霆驍將那張報紙收回來，他的目光定定的落在了楚影的身上。顧霆驍說。「媽，我知道您將我帶回顧家讓我偽裝成顧家兒子的目的。」

    楚影的手心裡有冷汗，她的確是將所有的事情都給顧霆驍說了。但是唯獨沒有說的就是將他帶到顧家的目的。但是楚影沒想到，卻已經被顧霆驍知道了。這個兒子，原來已經厲害到了這種程度。

    顧霆驍眼神里閃過勢在必得，他從西裝口袋裡掏出了一管錄音筆，鎮定的放在了楚影的面前。

    楚影臉色頓時大變，她猛地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一雙保養良好的手慢慢的握成了拳狀。但是意識到自己的動作太過，楚影重新坐在了椅子上，她擰著眉頭，「顧霆驍！」

    顧霆驍淡淡的道，「您想的，我照舊幫您。我就當今天所有的談話都不存在。真相究竟是什麼我也不在乎。」

    楚影眯著眼睛，她發現自己真的是太疏於關懷這個兒子了，導致如今她竟然對這個孩子的強勢措手不及。

    楚影最終舒了口氣。她的語氣不復之前那邊的激動，「條件是什麼。」

    「結婚。」顧霆驍倚靠在椅背上，流光在他的臉上傾瀉，將他的五官暈染得更加的幽深立體。

    楚影心頭一顫，「你說什麼？」

    「結婚，我要跟蘇黎結婚。請您不要在其中插手。我既然決定給她婚姻跟幸福，就斷然不會讓傷害降臨在她的身上。如同您所說，您已經虧欠了她。請不要再打擾她的幸福。既然您做不到讓她感受到人世間的溫暖，那麼就放開，讓我來。」顧霆驍擲地有聲，每一個字都很清脆堅定。

    楚影臉色變了變，思忖良久，她無奈的笑了笑。她攪拌了一下咖啡，將顧霆驍身前的錄音筆拿過去，從中間的位置，掰斷。

    之後，楚影再沒有多說一句話，她霍然起身，高傲的離開了。顧霆驍眯著眼睛，凝視著楚影的背影，他嗓子裡有些發苦。對於從小到大沒有享受過的父愛母愛也不再介懷了。

    顧霆驍沒在咖啡館呆多久，他看了一眼時間，從咖啡館離開。去了一家銀飾店。

    楚影沒有讓司機送，她拎著包，默默的走在人行路上。心中的疲憊已經快要將她壓死了，她對付不了顧閔聲，有時候夜深人靜的時候，她都想用刀子將人捅死。可是最後的時候，她只會手軟。這麼多年，固然心中有仇恨。她還是不死心的愛著那個男人。內心的感情跟理智每一天每一刻都在爭吵。

    如今倒好，她低估了顧霆驍的實力，只能默許兩個人結婚。

    楚影煩躁不堪。

    一輛車這時候停在了楚影的身旁。

    「影子。」顧閔聲將窗戶拉開，叫了一聲楚影。

    楚影愣了一下，偏頭之際，看到了意氣風發的顧閔聲。

    「上車。」

    楚影拖著疲憊的身軀，僵硬的笑了一下，上了車。

    顧閔聲溫柔的幫著楚影開門。給她整理了一下被風吹亂的頭髮。

    「這家咖啡店找個人打理一下就好，用不著你親力親為。」

    「不，太清閒了。沒意思。」

    顧民生笑了笑。

    楚影眼皮發沉，上了車沒多久，就已經睡著了。

    顧閔聲側著身子，盯著楚影的臉。她的臉雖然有點細細的紋路，但是依舊很美。顧閔聲嘴角勾了勾，活了五十多歲。都靠近六十了，他竟然沒有找到比楚影還美的女人。

    顧閔聲笑，揉了揉太陽穴，只是越美的女人，心越黑啊。

    他將一個小型的監聽器從楚影的外套上取下來，目光沉了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