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8章，代孕的女人

    蘇黎大約是在凌晨兩點左右清醒過來的。刺鼻的消毒水味兒讓她習慣性的蹙眉。

    咳咳。

    蘇黎咳嗽了一下，用手撐住身體的重量慢慢的坐在病床上。病房內沒有關燈，床頭有一盞小檯燈。蘇黎利用微弱的光，四處看了看，卻並沒有看到夢中出現的那個人。

    蘇黎側身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潤了潤乾澀的嗓子。

    「蘇黎姐。」一道清脆的聲音傳入了蘇黎的耳畔。蘇黎愣了一下，抬頭看過去。一個活躍的身影躍入眼帘。孫思甜笑嘻嘻的走向了蘇黎，「是我，思甜。」

    蘇黎尷尬的笑了一下。

    「蘇黎姐，你別把我當外人。沒事的。你的情況我都理解。」孫思甜的語氣很活躍，清脆乾淨的嗓子立即將病房內的無聊驅趕了。小丫頭真的是特別的討喜。一口一個姐姐叫得蘇黎都有點不好意思。

    蘇黎跟孫思甜說了一會兒，她對孫思甜說，「這麼晚了，你回去吧。我沒事的。」

    孫思甜搖頭，「這可不行，顧哥特意囑託我讓我照顧好你的。我現在不能走。」

    蘇黎心湖蕩漾起了波瀾，她擰眉問，「是不是小念宸出事了。」

    孫思甜嘴角的笑意耷拉下來，「小念宸轉院了，我現在也不知道他的情況。不過聽孫淼說，挺嚴重的。不然的話，也不用轉院。」

    蘇黎心被提了起來，她抓住了孫思甜的手，「你知道小念宸被轉到哪家醫院了嗎？」

    孫思甜無奈的搖了搖頭。

    蘇黎自此，心就懸了起來。

    「蘇黎姐，不然你打個電話給顧哥吧。你問一下他，估計就知道了。」

    孫思甜的這句話一直環繞在蘇黎的耳畔兩天，蘇黎在醫院治療的這兩天內，她好多次拿起了手機，可是最終都放了下來。蘇黎只是中了蛇毒昏迷過去，並不代表著她失憶了。對於顧霆驍就是當年小哥哥的事實，她記得清清楚楚。心中的愧疚相較於以前，更是如同藤蔓，在她的胸口瘋長。可是現在她又不知道該怎麼給顧霆驍道歉。

    固然沒有給顧霆驍打電話。但是，蘇黎在心中一遍遍的給小念宸祈禱。

    ……

    顧家的小金孫重病，顧家的人自然不可能不來醫院。

    顧閔聲跟楚影相攜出現在走廊里。

    顧閔聲問了顧霆驍關於孩子的情況。

    顧霆驍眸光淡淡，「直系親屬骨髓配對的可能性高一點。但是我的不行。」

    顧閔聲立馬說，「我跟你媽再去試試。」

    然而，結果卻不盡樂觀。都不行。

    這天是小念宸第一次化療，配對失敗之後，顧閔聲跟楚影又回來了。兩個人坐在長椅上等待著。

    顧霆驍站在窗前，兩指之間夾著香菸，一根接著一根。

    「去找找當初代孕的那個女人吧。」顧閔聲開口。

    顧霆驍轉過頭，先是意味深長的看了楚影一眼，接著看向顧閔聲，「嗯，已經開始動手去找人了。」

    楚影擰著眉頭，將目光移開，心裡很不自在。

    「有什麼地方需要我們，儘管開口。」顧閔聲說。

    「您跟媽先回去。這裡有我。」

    「好。」

    楚影跟顧閔聲離開，顧霆驍便一直凝視著兩個人的背影。他的目光又深又沉，喉結一滾，臉色越來越凝重。嘴角卻勾起了一抹嗤笑。兒子一條命，都不足以讓楚影開口說出當年的真相嗎？當初那個代孕的女人根本沒用的不是嗎？如果不是他暗中調查清楚了真相，根本不知道小念宸的身世竟然如此複雜。顧霆驍抓住了拳，眼睛裡閃過一抹算計。這次，他不僅要兒子康復。還要跟蘇黎顧念宸一家團聚，再不會讓人給分開。

    顧霆驍拿出手機，給孫淼打了一個電話，「淼子，再借你女兒用用。」

    ……

    蘇黎住院的這幾天其實並不安生。晚上做夢的時候都會浮現出小念宸的臉。兩天後的一個晚上。蘇黎收拾好東西準備出院。孫思甜又到了醫院，她像個不停歇的小陀螺一樣，幫著蘇黎喊計程車，收拾東西。

    「蘇黎姐，你知道小念宸的情況嗎？」

    蘇黎頓時就豎起了耳朵。

    她緊張的呼了一口氣，「宸宸怎麼了？」

    孫思甜眉目間帶著失落，「小念宸被確診為白血病。」

    「啪。」孫思甜的話還沒說完，蘇黎手中的水杯已經啪的一聲落在了地上。她踉蹌了一步，腿彎處一軟，「白血……病。」

    「是。」

    「小念宸現在是在哪一家醫院。」

    孫思甜回道。「在中心醫院。」

    蘇黎不顧手中的衣服，胸口一緊，抬腳立馬跑出了病房。

    蘇黎過去的時候，正好是正午，病房內不算安靜。蘇黎找到小念宸的病房，隔著窗戶，她看到了小念宸發白的小臉。蘇黎的手發顫，咬了一下嘴唇，將病房的門推開。

    小念宸正在吃中餐，叉子插在胡蘿蔔上。跟顧霆驍討價還價，「老爸，想吃肉。」

    顧霆驍不語，「沒肉。」

    小傢伙扁了扁嘴，他正欲發作鬧小脾氣，但是耳朵很尖，突然間聽到了推門聲。圓溜溜的小眼睛頓時就看向了蘇黎。本來晦暗的眸子猛地一下亮了，他將飯盒子放在了一旁的柜子上，「老媽！」

    蘇黎眼眶裡含著眼淚，她小心翼翼的上前抱住小念宸。

    「老媽，你要掐死我了。我能了解你對我如饑似渴，但是我老爸還在呢。你就不能含蓄一點。」

    蘇黎意識到自己的情緒太激動了，她愣了一下，吸了吸鼻子，將小念宸鬆開。伸手將小念宸放在柜子上的胡蘿蔔端起來。放在小念宸的手中。「趕緊吃飯。」

    「哎呦呦，你們真的還過分哦。」

    蘇黎破涕為笑，揉了揉小念宸的頭，「話多。」

    然而卻在這時，小念宸的嘴角的笑意突然收住了。一張明媚的小臉突然皺住了。

    顧霆驍立馬起身，按了床頭鈴。

    不過一會兒，就有醫生進來了。

    蘇黎跟顧霆驍從病房內出來，蘇黎臉色蒼白，整個人有些呆愣。她呼吸一緊，怔怔的抬起頭看著顧霆驍。

    顧霆驍臉色也不對勁，他表情肅穆，雙手插在褲袋裡。

    「宸宸，現在的情況怎麼樣了……」蘇黎咬著嘴唇，她小心翼翼的問顧霆驍。

    顧霆驍凝視著蘇黎。「你在乎嗎？」

    蘇黎緊握住拳頭，顧霆驍這一句話將她所有的話都給壓了回去。

    眼見顧霆驍想走，蘇黎臉色一變，她立馬抓住顧霆驍的手臂，「我在乎。」為了表達她的觀點。蘇黎重複了一遍，「我在乎。」

    「白血病。你能過來，說明你已經知道了。」

    「病人家屬，請進來一趟。」

    顧霆驍說了那麼一句話之後，就已經被醫生叫進去了。

    蘇黎一個人站在窗戶前。她咬著嘴唇，深呼了一口氣。走過去，在窗戶前，凝視著小念宸。她又摸了一下小腹，她其實沒有說謊。失去了那個孩子之後，小念宸的出現緩解了她的喪子之痛。小傢伙甜甜的喊她媽媽的時候，真的讓人很開心很幸福。蘇黎踮著腳尖，趴在病房的窗戶上，看著病房內的場景。心中頓時五味雜陳。

    她一直在等。

    等顧霆驍出來，可是顧霆驍出來了之後，並沒有搭理她，而是拿出了手機接電話。

    蘇黎聽著默默的站在一旁，不敢上前。但是聽到顧霆驍的內容之後，她一愣。

    「去找找那個生下顧念宸的女人。試試骨髓配型。」顧霆驍說出這話，的確是故意讓蘇黎聽到。

    這是蘇黎第一次在顧霆驍的口中聽到那個女人，那個神秘的生下來小念宸的女人。

    她突然有一種淡淡的害怕，害怕小念宸的生母出現，將小念宸搶走。順道搶走……剩下的蘇黎沒有往下想。

    ……

    在東郊楚家。

    楚影手心裡都是冷汗，在茶坊里等了好久，終於將母親等了過來。

    「媽。」楚影激動的站了起來。

    楚老夫人哼了一聲，坐在楚影的對面，「又怎麼了？」

    楚影已經五十多了，就算保養得再好，她的眼角也有細細的紋路。此刻，她皺著眉頭，魚尾紋更加的嚴重。

    「媽，宸宸出事了。應該讓霆驍知道宸宸是小黎的孩子了。不然的話。宸宸根本不能活。白血病需要骨髓。」

    楚老夫人看著楚影，「你糊塗了，這個時候怎麼能讓霆驍知道蘇黎是念宸的孩子？知道了之後，我們之前的努力都白費。蘇黎跟霆驍肯定是要重新在一起的，重新在一起之後。顧家就會知道當年你將兩個孩子給換了。」

    楚影眼睛裡都有了眼淚，「霆驍現在已經在找當初代孕的那個女人了，那個女人根本沒有用。不能救念宸。」

    「白血病有好多方法可以救，這家醫院不行就換一家。國內不行就去國外。」楚老夫人風輕雲淡的道。

    楚影肩膀都在顫抖，「媽。你太狠心了。對，當年爸爸的死的確是顧家在其中摻和了，但是跟小黎跟念宸有什麼關係。現在我的女兒不能認，被迫跟愛人分手。我的外孫遭受病魔的威脅，明明有救助的方法卻不能用。這兩個孩子都是您的親人。您怎麼能夠這麼狠。」

    楚老夫人已經站起來了，她不悅的擰著眉頭，對著楚影道，「你已經糊塗了，忘記了我們的初衷。蘇黎跟念宸的出生就是為了報復，你別忘了。」

    楚老夫人說完，一把將楚影拎起來，將人帶到了祠堂。強迫楚影跪下，那雙蒼老的手顫抖的指著祠堂上的靈牌，「你爸因為你死的，當初不允許你嫁給顧閔聲，你非不聽。然後呢，顧閔聲對你都是利用，利用跟你的關係讓你爸心軟，最終搶走了楚家的東西，害的你爸爸跳樓。現在罪魁禍首的你，根本就沒有求情的機會。」楚老夫人聲嘶力竭，「你給我跪著，跪到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