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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5:04:18 作者: 藿香菇
    額上汗如滾珠兒似的一滴一滴地直往下落,看起來好不悽慘可憐。

    瑞王看在眼裡,臉色愈寒。

    沒想到事到如今,她還是這副模樣,嘴裡說著求饒,卻仍不肯說哪怕一句的悔過之言。

    甚至還牽扯進什麼皇位。

    瑞王甚覺煩悶,從嬤嬤手裡接過孩子,轉身往外去,邊走邊沉聲道:「送楚氏上路吧。」

    老嬤嬤將早準備好的藥端上來,烏黑黑的一碗,已經涼的沒有丁點兒溫度了。

    兩人上前,按著床上已經虛弱脫力的人,一碗灌了下去。

    饒是她扭頭掙扎,也一滴不剩地全咽了下去。

    那藥見效快,不過須臾,人就一個痙攣吐出血來。

    諸人盡數退下,楚華茵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走到這一步來。

    明明一切都算計得好,不應該出差池的。

    她絞盡腦汁也想不清這裡頭的古怪,只能歸咎於有的人得天獨厚,天生好命。

    瘦削的身子緊緊一繃,猛地弓起腿,陰陰滲滲從喉嚨里蹦出「老天不公」幾個字來,便徹底一癱沒了氣息。

    過了小半個時辰,才有人來收拾下去。

    翌日便傳出消息,瑞王府側妃誕下一女,血崩而亡,並無喪禮,未入陵墓,直接一卷蓆子扔到亂葬崗。

    這樣的行徑,無不昭示著楚側妃生前有什麼大罪過。

    聽聞消息的楚二夫人一頭栽下去,暈了足足一天一夜才幽幽轉醒。

    這一系列事情叫閒下來的京里眾人看了好大一場熱鬧。

    之後的一個月里都是茶餘飯後的消遣話題。

    當然也有人暗暗唏噓,瑞王這一年接連死了親娘,死了側妃,也真是撞上了倒霉運。

    寧莞聽了些風言風語,也沒過多關注。她最近不大舒服,整日待在家裡,連門都不想出了。

    為著方便教學,趙、周幾個學子也暫在十四巷落腳,便少有閒心顧及旁的事兒。

    剛過了上元節不久,裴中鈺也走了兩個多月,據王大人的消息說一切順利,已在回程途中。

    寧莞安下心,抱著大兔子坐在外間榻上的層層軟被裡,吃了兩個酸橘子,與趙、周幾人說話。

    裴中鈺推門進屋來,看著裡面幾個陌生面孔,險些以為自己走錯了地兒,停在門口一時未動。

    還是七葉反應快些,飛地一躥到榻上,一邊使勁兒往寧莞身上蹭,一邊呼呼叫著。

    屋裡幾人面面相覷,寧莞一手抱著兔子,一手兜著七葉,扭過頭去,見門前人身姿挺拔,披風上覆霜沾雪。

    她眉歡眼笑,喜出往外,將七葉和兔子放下,忙忙攬著斗篷下榻來,「王大人不是說還有些時候嗎?」

    裴中鈺忍不住抿起唇角,聲音還攜帶著在風雪穿行里習慣性壓下的低沉,「書信在路上耽擱了,傳得慢些。」

    兩人說著話,趙、周幾人忙告辭退去,待她們一走,裴中鈺這才進屋去,在碳爐邊烘去周身的風霜,又褪了外甲長衣。

    一路疲乏,也暫不滿敘舊說話,寧莞便讓人打水來給他沐浴洗一洗。

    浴桶里熱氣熏人暖,看他解了衣衫,她也端了個凳子到屏風後頭,取了個帕子幫他擦了擦肩頭,又輕推了推,「我看看。」

    裴中鈺坐直了身,轉過來看她,染了水汽的面上似氳了一層輕霧,知道她在擔心什麼,忙輕聲說道:「沒受傷的。」

    寧莞彎唇一笑,「那就好。」

    裴中鈺沐浴後換了一身家常的霜衣長衫,抱著人又輕又柔的親了一通,挨摟在一處,將手邊毛絨絨的大兔子又丟遠了些,環著腰勾了一截軟枕來。

    寧莞氣息微亂,從厚絨斗篷里伸出手來,止住他的動作,挽著頸湊到耳邊,與他低語了兩句。

    裴中鈺聽罷動作一僵,兩眼茫然,「……啊?」

    第96章 完結後篇

    格窗外風雨簌簌, 他愣愣出神, 反應不得。

    寧莞不禁彎眉含笑,又與耳邊輕語了一句, 那人才微是恍然, 又有些無措。

    他從未想過孩子的事情, 這實在措手不及。

    寧莞偏頭, 目光溫和, 指尖戳了戳他的臉。

    她並未梳髻, 長發鬆散, 約莫是有身孕的緣故, 不過短短的近三個月, 綠鬢朱顏間又添了幾分寧和的柔情。

    裴中鈺看她良久,埋首貼面,呼吸交纏, 卻半垂了眼帘,沉默不語。

    寧莞正奇怪這反應,便聽他悶聲道:「裴夫人, 他們都說女人有了孩子, 丈夫就不重要了。」

    寧莞:「……嗯??」誰跟你說的?

    寧莞回神,「說的什麼胡話?」

    她坐直了身, 淺淺盈笑,聲音婉轉清亮,「於我來說,難道不是裴公子才最重要的嗎?」

    裴中鈺聞言眼珠子動了動, 他抱緊了人,濯濯眉宇間不禁逸出淺淺的笑意來。

    及至現在,才後知後覺有了初為人父的歡喜。

    西征歸來,除了幾個天生抵不住挨凍的,大軍竟未傷一兵一卒,簡直是個奇蹟。第二日早朝在眾人驚奇又欽佩的注目里,興平帝大喜,連笑三聲,連道了幾個好字,一揮手賞了不少稀罕的東西。

    裴中鈺帶著東西回了家,寧莞正在外間榻上與趙、周學子說課,他無聊的緊,就挑了匹貢緞,帶著剪子針線去畫室里之琢磨些東西,等外人走了,才又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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