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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5:04:18 作者: 藿香菇
    寧莞把給七葉準備的裝有飯後去味藥草的小包裹系在它身上,又撓了撓頸上絨毛,才一道繼續往外去。

    齊錚早在外頭牽馬等著了,裴中鈺眼見四處無人,背對著親了親妻子的額頭,才轉身出門去。

    寧莞送至階下,目送著人離開。

    七葉蹲在裴中鈺肩上,尾巴甩啊甩,乾脆兩隻爪子一伸,趴著睡覺了。

    一人一貂走了,屋裡空下來,寧莞還不大習慣。

    現在時辰還早,天也才蒙蒙亮,她睡不大著,就抱著絨兔子倒在床上合眼眯了一會兒,待天色大亮,才起來練了三刻鐘的劍,然後再洗漱了一番。

    用完早飯,將寧沛送到碧溪書院,又帶著寧暖到正安書院,將人交給崔夫子。

    做完這些,寧莞才去了學舍。

    正安書院裡學舍共有四排,每排又有十處,寧莞去的是最末最里的那一間。

    寧莞還沒到,學舍里四人已經先來了,身上是書院統一的藍白色衣裳,正襟危坐,都是十四五的年紀,卻自有一番超出同儕的沉穩氣度。

    四人分別姓趙、周、韓、席,來自不同州縣,皆是娟秀姣好的容顏。

    家境一般,但也學過字看過書,天資奇慧,心性堅韌。

    別看年紀尚小,卻天生不同一般的。

    短短几日,四人便已經相熟,說得上話了,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有關星象占卜問題。

    寧莞站窗外站了少許時候,舉步進門去,緩緩一笑。

    天才鳳毛麟角,但總是有的,她觀量了幾日,以這四人的天資,至多兩年就能學過五六分。

    而剩下的幾分大可靠自己日夜練習琢磨,也就不費她什麼心思了。

    裴中鈺離京,寧莞每日便不怎麼回去了,多待在書院裡,有時候連晚上也直接歇在蘭室這邊,白日教習,晚上叫趙、周幾人一處觀星看象,談天說地,也是舒適。

    書院制度在諸多人的一同努力下漸漸趨向完善,後山腳下還新搭了一個大棚,用以新設的晚課。

    酉時末開始,戌時三刻結束,輪流由院中夫子說些奇聞異事,好叫人多增長見識。

    每每這個時候,書院裡燈火熒煌,十分熱鬧,氣氛上來了,有性子活泛還會自個兒上去鬧一鬧。

    寧莞看著不錯,沒事兒的時候也寫了些有關師翡翡,華霜序,洛玉妃諸人的事跡,有空了也過去說兩句。

    看著下面燭火光照下的一張張臉,也微是感慨。

    天氣越來越冷,大靖的冬日也是會下雪的,紛紛揚揚,一落到地上就融化了。

    這天傍晚寧莞在蘭室用飯,一盅老雞湯,一碟木須肉,一碟酸蘿蔔,再加一碗白米飯。

    角落裡燒著碳爐子,暖和得很,也不怕飯菜涼,她細嚼慢咽的,動作緩緩。

    郁蘭莘推門進來,脫了擋風的海棠紅千枝芍藥斗篷,在爐子邊將自己烘熱了,才走前來。

    兩手撐著桌子,看了看碗碟里的菜,睨她一眼,「你就吃這個?好歹再加些蛋,加些魚啊什麼的,堂堂國師要不要這麼寒酸。」

    寧莞捏著勺子喝湯,說道:「一個人又吃不完,不是盡浪費了?你怎麼沒回家去?」

    她這一問,郁蘭莘來了精神,在對面落座,眼尾微翹,稍壓低了聲音說道:「瑞王府有事呢。」

    寧莞擱下碗,抬眼看她,「什麼事?」

    郁蘭莘給自己倒了杯茶,妍麗張揚的面容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長來,徐徐道:「還能有什麼事,楚華茵唄,瑞王府的楚側妃今天該是要病逝了。」

    寧莞繞著帕子掩了掩唇,垂下眼帘。

    瑞王的性子仁厚,確做不出害殺親子的事情,當日將楚華茵帶回府中也只是關禁在一處,只待孩子落地,再做懲處。

    聽郁蘭莘這話,再算算日子,看來是早產了。

    ……

    瑞王府西北角最偏僻的小院兒里懸了兩盞碩大的紙糊圓燈籠,在風中打著旋兒,拉著幾道單薄的人影,隱隱綽綽。

    身穿銀邊兒黑斗篷的瑞王頂著風自外面進來,幾人忙屈膝請安。

    瑞王聽著屋裡有些嘈雜的說話聲,面色沉寂,問道:「如何了?」

    一嬤嬤答道:「回王爺的話,一切順利。」

    瑞王卻皺眉,「孩子呢?」

    嬤嬤謹慎小心道:「在屋裡,外頭風大,一時不敢抱出來。」

    她猶豫著,還是說道:「楚氏說……想見您一面。」

    瑞王靜立一息,冷然上了石階,下人忙躬身將緊閉的房門打開。

    甫一進去,濃重沉悶的味道便撲面而來,他到兩個老嬤嬤那裡看了眼襁褓中的幼兒,這才再往裡去。

    楚華茵氣息奄奄地躺在床上,也沒人收拾,一片狼藉。她聽見老嬤嬤的請安聲,猛地喘了一口氣。

    這幾月瘋瘋癲癲的,臨到頭倒有幾分清醒。

    瑞王冷硬道:「你想說什麼?」

    楚華茵攥了攥手,抬起身子,掐尖著嗓子,聲音哀戚,「王爺,王爺……您饒妾身一命,您饒妾身一命!」

    她的惶惶不安甚至壓過了身上一陣一陣的痛意,「妾身知道好多事情,能助您登上皇位,妾身什麼都能幫你的,你看在孩子的份兒上,你饒了妾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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