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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5:04:18 作者: 藿香菇
倒不是因為與衛蒔的過往,那些事情在和衛夫人勉強達到了一個互認的平衡點,衛蒔又與宋家定親後,她就沒怎麼放心思了,早把衛家拋到了腦後。
實在是因為這事情有點兒浪費時間。
但……寧莞看了眼魏黎成,思索片刻還是點了點頭。
他特意來這一趟,幫幫忙也未為不可。
「具體如何,得先去衛家陵園走一趟,只是我暫時有些事情,須得等幾刻鐘。」
魏黎成忙道:「這本是應當的,您先忙吧。」
寧莞便沒再管他們,專心提筆列下藥方。
魏黎成和衛世子到隔間坐下,郁蘭莘在旁作陪。
郁大小姐與衛蒔關係很是一般,跟衛世子更是沒什麼交情,自然說不到一處去,她慣來自我,也沒給人面子的想法,只跟魏黎成相談甚歡。
衛世子合袖感嘆,撇去久遠的救命之恩不談,能跟眼睛長在頭頂的郁蘭莘相處融洽,他黎成兄也是京都里的頭一人了。
說起來,他也是不懂了,那個宋文期,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無論人品德行,還是家世學識,怎麼看也比不上魏兄啊。
這衛蒔,唉,女兒家的心思真難懂,還纏得母親也跟著一塊胡鬧。
本是多好的一樁婚事啊。
……
衛家的陵園位在京都城外的荷水灣一岸,從皇宮始,車馬較快,一路也須要差不多兩個時辰。
因這事是魏黎成牽線,他自隨行陪同,幾人分兩輛馬車,一道出城。
這個時候也不過將將巳時初,朝政殿裡剛才散了。
諸位大人魚貫而出,太子落在最後,與楚郢並肩同行,他早憋了不少話,一出了門檻,便微蹙了眉頭,略含了擔憂,問道:「少傅,你沒事吧?」
面色憔悴的,比之秋日落葉薄而脆,初冬瓦霜青灰白,昨天上午在東宮見著還好的,今天怎麼就突然不成人樣了,這是在哪兒遭的磋磨?怪是嚇人的。
楚郢唇色微白,抵手揉眉,搖頭道:「無事。」
太子斜斜看了他兩眼,道了兩句保重身體,除此之外倒也沒再糾結多問。
邊往階下去,邊說道:「楚氏的事情,皇兄可氣得夠嗆,還把自己慪得病了一場,我昨天下午去王府瞧了一回,就跟你現在這模樣也沒什麼相差了。」
「不過話說回來,若非少傅你,孤也不曾想這裡頭竟有這麼多事。」
誰能想到素來知禮溫謹的楚華茵,竟是這樣的一個人?
半月前宣平侯將那一疊紙的罪狀遞到東宮時,可真是嚇了他一跳。
本來當天就要將東西呈稟父皇的,結果少傅非說要再等等,一等就等到幾日前,趕巧楚華茵到紫宸殿生事,抖得北岐慶王公西耀落馬,還牽扯出寧家與前朝皇室至寶的關係。
因為事情都湊到一起,父皇那火氣都快衝天了,他在御前可受了不少罪。
楚郢也沒怎麼注意聽,望了一眼天色,轉頭告辭。
太子隨意點了點頭,扶撐著白玉雕欄,遠目相送。
看著人影去往的方向,視線定格在佇立一角的三層塔樓,慣是溫和仁雅的面上多了一分深沉。
福順公公躬身立在一側,奇怪道:「殿下這是怎麼了?」
太子疑惑道:「你不覺的,少傅與國師有點兒不大對勁兒嗎?」
他與楚郢關係親厚,也是有幾分了解的。
這位慣來是個什麼事都不管的,除了一些必要的任務,必須得在東宮和軍營活動,幾乎從不擔事兒。
這些年父皇往他頭頂上派任務,就從來沒成功過。
當日主動接了淮安縣主等八人大案之事,差點兒沒把一同辦案的大理寺少卿王佑之給嚇死。
這算來算去,從蠱蛇引薦東宮,到地動擔責,再到楚華茵之事……
還有住在玉堂殿那幾日,特意拜託他照看兩分……
「你說,是不是都跟國師有關係?」
福順笑道:「聽殿下這麼說,倒也有道理。」
太子沉吟,背過身,溫溫一笑,「孤真是太聰明了。」
福順:「……」這皇家子孫里,估計就獨獨瑞王殿下是個正經人了,他們太子殿下,大約是日日學著喜怒不形於色,天天在陛下的眼皮子底下討生活,看看,看看,這都把自己給憋壞了。
……
楚郢到相輝樓外,並未見著寧莞,聽門前侍者一說,知曉她是去了荷水灣的衛家陵墓,便轉出宮門,坐著馬車回府。
車聲轔轔,他靠在軟枕上,支著額角,有些疲憊地闔著眼。
夏日炎炎,哪怕時候尚早,馬車裡也仍感悶熱。
他一邊想著昨天的事情,一邊想著上輩子,再想起裴中鈺,頭疼地直了直身。
裴中鈺,裴中鈺,這個人真的是他?
楚郢喝了一口冷茶,神色稍緩,摸著似還發燙的唇角,怔了一會兒,兩眼空空的,視線也有些虛晃。
她的丈夫是裴中鈺,她心裡放的是裴中鈺,因為他是裴中鈺,所以她才會……
昨天她很高興,比他所見到的任何時候,都要高興。
可是,他現在還不是裴中鈺,他什麼都想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