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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5:04:18 作者: 藿香菇
    因得大門壞了,劉嬤嬤一路暢通無阻地走到後房。

    「寧小姐。」

    寧莞起身,繡鞋抹平泥地上的痕跡,似笑非笑,「這不是劉嬤嬤嗎?好久不見,什麼事兒能勞煩你親自過來走一趟?」

    劉嬤嬤慣來看不上宣平侯府這個矯揉造作的表小姐,往日宴上碰見,沒少給臉色瞧,但如今卻不得不扯出一抹假笑來,佯裝溫煦,面容親和,「是這樣,如今寧小姐過得艱難,我家小姐方才回府說起,夫人感念起往日也是萬分疼惜,這不,特意忙忙叫老奴送了些東西來,寧小姐收下,也叫以後的日子好過些。」

    話說得隱晦又暗含威脅,無非就是叫她守口如瓶乖乖知事。

    寧莞打開她雙手呈上的小木箱,裡頭金燦燦的晃眼,滿滿當當的金銀小器物和首飾,十足的封口費。

    這東西不收也得收,收了才能叫人暫時安心。

    寧莞合上蓋子放在一旁,笑著拱手做了個禮,「夫人雪中送炭,晚輩感激不盡,便請嬤嬤替晚輩與夫人捎個謝意了。」

    劉嬤嬤見她喜形於色姿態恭敬,雖有些瞧不上眼,但這做派還是叫她滿意的,點點頭,假笑著走了。

    身穿青灰褂子的人影遠去,寧莞也斂去喜色,從小箱子裡取出一支金絲寶蓮釵,指尖輕輕拂過頂端的細墜兒,凝著那上頭印刻的小小「衛」字。

    字形不大明晰,刻印的位置也很是隱蔽,但架不住她眼神兒好啊。

    世家大族自己私下會打些金銀器物首飾時,大都喜歡往上頭刻個印,這也不是什麼稀罕事。

    但這可是給她的封口費啊,不給銀錠子或是銀票,偏偏拐著彎兒送些花里胡哨的器物首飾,還個個都在極隱蔽的地方刻了印記,是算準了她現在落魄難熬急需銀錢,一到手定會轉當出去?

    寧莞將金釵扔回箱子,想著衛蒔和衛夫人真不愧是母女,都喜歡玩兒「抓賊送官」這一套。

    劉嬤嬤避開旁人獨自悄悄的來,待她轉當出去,只需等個十天半月叫郁蘭莘被旁的事吸引了心神,便可尋個合適的時機往府衙報官,就能名正言順地給她安個盜竊的罪名。

    這滿滿的一箱子夠她在牢里住個好幾年了,到時候衛國公那裡再施個壓,她在裡頭吃一輩子牢飯都不成問題。

    嘖,法子簡單又不惹人注目,還不用髒了自己的手,多好啊。

    寧莞擰起眉頭,只是……這知道是一回事,東西該拿到當鋪去當掉的還是得當掉。

    她若沒有動作,衛夫人那頭怕又得另想其他法子,到時候就防不勝防了。

    寧莞在箱子挑挑撿撿,又把剛才那支金絲寶蓮釵拿了出來揣進袖中,之後才將箱子塞在床板底下落灰。

    芸枝做零工去了,家中只兩個小孩兒,寧莞也不急著出去,坐在梨花樹下的一方青石上,看著寧暖和寧沛。

    及至午時,芸枝總算回來,臉色卻是不大好看。

    寧莞問道:「是受氣了?」

    芸枝踢了一腳石子兒,憤然道:「還不是今早鬧的一場,叫巷子裡的人聽去了,指指點點的在背後嚼舌根,風言風語的傳得可難聽了!」

    說句不要臉不知羞也就算了,反正以前也沒少聽,都習慣了。但那一嘴的下流惡毒話簡直髒耳朵,也虧得張大娘拉住了她,若不然她非得抄袖子上去打一架薅死那狗屁玩意兒。

    寧莞進屋去倒了杯清水,摸摸她的頭,「你氣成這樣,他們也不會停下嘴,歇一歇消消火兒。」

    芸枝捏著杯子,怒氣一滯,臉上微紅,「奴婢又不是小孩子。」小姐怎麼能跟待二小姐一樣摸腦袋呢。

    她小聲嘀咕,寧莞沒聽清,「什麼?」

    芸枝忙搖頭,摸出今天得的幾文工錢,又將一個濕淋淋線繩子上還在滴水的黝色舊錢袋子遞給寧莞,「這錢袋子是在中堂後的草叢裡撿到的,昨天打掃的時候明明沒見著,也不知道是哪兒來的,裡頭還有幾個銅板呢。」

    寧莞接過看了看,又遞迴給芸枝,「先不管這個,我要出門一趟去辦些事情。」

    芸枝疑惑,「是什麼事兒,這麼急麼?先吃了午飯下午去也不遲吧?」

    寧莞搖頭笑笑,往外走,「我很快就回來了。」

    出了十四巷是約有兩米寬的平整長街,因正是飯點,外頭人也不多,寧莞左拐右拐尋了個當鋪,徑直入門去,當了那支金絲寶蓮釵。

    當鋪掌柜的是個精明的老商人,顛了顛十足熔金打造,工藝精巧的金釵,一捻鬍鬚,伸出手比了比,道:「死當五兩銀。」

    寧莞無所謂地點頭,「可以。」

    她這麼爽快,掌柜的倒是詫異了,總算抬起眼皮子瞧了一眼,見那模樣氣質,心下瞭然,這該是哪家落魄的小姐,也難怪連價錢都不講,從小嬌養的大小姐們哪裡知道小老百姓為幾文錢愁白頭的苦惱。

    掌柜的將死當契約書遞給她,「簽字,摁印兒。」

    寧莞依言提筆寫了名字,又摁了手印兒,離開當鋪去買了副銀針,銀針貴得很,五兩銀子還沒踹熱一下就花了不少。想著家裡的清粥饅頭,她又往小酒樓打包了一隻燒雞,兩斤滷肉和一小罐兒醬菜,一通下來,手頭便只剩下不到二十文錢,正好可以用來修修被衛蒔撞壞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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