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 自知之明

    一行人來到了白樺林酒店，進了包間之後，趙長斌、吳科長、柳科長、魏海龍四個人在大包間中專門開闢出來的小包間裡打麻將，陳慶東、王四海等人則在外面候著。

    四個人分東南西北坐好以後，趙長斌笑道：「吳科長、柳科長，咱們今天可是憑實力定輸贏，不打業務牌啊。」

    柳科長就笑：「咱們當然不打業務牌，不過就長斌你的水平，估計今天還是你扶貧的機率比較大。」

    趙長斌也笑起來，對魏海龍說道：「魏書記，你不知道，咱們這位吳科長打麻將可是一等一的高手，我經常做他的手下敗將。魏書記你是一方諸侯，統籌全局的能力肯定強，一定要幫我滅滅吳科長的威風才行啊！」

    魏海龍在雙山鎮雖然是一定九鼎的老大，但是在趙長斌等人面前又束手束腳的，完全放不開，聽了趙長斌的話，也不知道怎麼回答好，最後只是笑了一下，道：「趙總，我的水平也有限，恐怕完成不了任務啊！」

    趙長斌哈哈笑道：「那咱們就盡人事聽天命吧！」

    陳慶東、王四海以及趙海龍的專職司機小馮坐在外面的客廳里看電視，反覆找了幾個台，無非都是一些言情電視劇，要麼就是一些新聞、廣告之類的，尤其是鋪天蓋地的腦白金廣告，更是讓人看得頭暈。

    小馮在魏海龍面前向來都是規規矩矩的，從來都不多說一句話，但是一旦魏海龍不在旁邊，只當著王四海、陳慶東等人的面，小馮便有了一種自己是魏海龍的絕對心腹的優越感，在他們面前說話便就有些大大咧咧的。

    「媽的，這腦白金到底是什麼東西，吹的跟仙丹似的，也不知道管用不管用。」小馮一邊用手大力搓著脖子上的干皮，一邊大聲說道。

    王四海很明白小馮這種小人得志般的心理，便有意逗逗他，說道：「馮司機，這腦白金管用不管用，你自己弄幾盒回去吃一吃，不就知道了？」

    跟有些給領導做司機的人不喜歡別人叫他「司機」不同，小馮很喜歡「馮司機」這個稱呼，好像只有這個稱呼才能凸顯他在雙山鎮政府的特殊地位。

    小馮聽不出來王四海話語裡明顯的挪揄意味，還是大大咧咧的說道：「這東西一盒就一百多，我腦殼被門擠了才花錢買這東西吃！」

    王四海又挪揄道：「馮司機，你天天跟著魏書記，是魏書記的第一心腹，只要你想吃腦白金，還用你自己買嗎？把話放出去，別人給你送的你都吃不完！」

    說完之後，王四海想到屋子裡還有陳慶東這麼一個明白人，馮司機聽不懂自己挪揄，但是陳慶東肯定能聽得懂，所以他又朝陳慶東眨了眨眼，意思是讓他不要拆穿自己。

    陳慶東也對王四海報以微笑，他也有點瞧不起小馮的這種驕傲自大，自然不會拆穿王四海。

    馮司機受了王四海的「恭維」卻很高興的樣子，毫無自知之明的說道：「王所長你說的也對，我要是真的把這話放出去，你等著瞧吧，最多明天，就得有人提著大盒小盒的往我家送！不過，咱不是不願意給魏書記添麻煩嘛！」

    王四海呵呵笑道：「馮司機，你處處為魏書記著想，怪不得魏書記這麼器重你啊！說不定，以後魏書記也給你聘個干，讓你幹個主任啥的呢！」

    「呵呵，魏書記倒是給我提過這事。」小馮隨口吹牛道。

    「是嗎？魏書記給你許了個什麼位子？」王四海繼續打破砂鍋問到底的調侃道。

    陳慶東在旁邊看的忍俊不禁，卻又覺得沒什麼意思。

    「這個……」小馮想了想，接著吹噓道，「也沒特別許給我哪一個位子，說是讓我先想想。」

    「馮司機，這事魏書記讓你自己挑啊！想要哪個位子就要哪個位子！馮司機，你這回可牛逼大了！」王四海故意大驚小怪的叫道！

    這一次，小馮似乎也覺得自己這個牛逼吹得有點大了，便又謙虛了一下，說道：「嘿嘿，我倒是沒有什麼想法，能一直跟在魏書記身邊開車比幹什麼都好！」

    王四海對著他舉起了大拇指，道：「馮司機，魏書記要是知道你對他這麼忠心耿耿，一定十分高興啊！」

    「嘿嘿……」小馮摸著頭笑了起來。

    王四海看著小馮的側面，不屑的笑了笑，似乎也感覺老是逗小馮這樣沒腦子的人玩也沒什麼意思，不再搭理他了。

    小馮找了一個演著《情深深雨濛濛》的衛視台，津津有味的看了起來。

    陳慶東對這種瓊瑤式電視劇沒有什麼興趣，便靠在沙發上小寐起來，補充一下自己的精力。

    正在迷迷糊糊，半睡半醒的時候，小馮推醒了他，說道：「慶東，別睡了，咱們打會牌吧。」

    陳慶東對打牌沒有一點興趣，覺得這純粹就是浪費時間的行為。除非是那種有著其他目的性的牌局，他才會參加。

    他對王四海和小馮兩個人都沒有什麼指望的上的地方，自然不願意陪著他們打牌。

    不過，小馮畢竟是魏海龍的司機，所以陳慶東還是非常客氣的說道：「馮司機，我昨天睡得不太好，想睡一會，你要不然再找找別人一塊打牌吧。」

    一般情況下，別人給出了這麼明確的拒絕信號，一般的人都會識趣的不會再邀請對方了，但是馮司機卻顯然是個不識趣的人。其實，在小馮的心目中，他除了是魏海龍的司機之外，還是魏海龍的絕對心腹，簡直就是個「二號首長」，整個雙山鎮的工作人員都得給他面子才對！

    所以，他不顧陳慶東的明確拒絕，又說道：「慶東，別睡了，年紀輕輕的，哪有那麼多覺睡？咱們起來打牌吧！」

    陳慶東心裡十分厭煩，本來還想拒絕，不過卻偶然瞥見了在坐在一邊帶著淡淡神秘笑容的王四海，陳慶東心裡立刻一凜，心裡立刻想到，如今正是自己能不能升為副科級的關鍵時候，而這個關鍵點卻在魏海龍這裡，小馮是魏海龍的司機，整天跟在魏海龍身邊，如果他因此惱恨了自己，故意在魏海龍面前編排點自己什麼，那就得不償失了！

    念及這一點，陳慶東立刻壓制住心裡的厭煩，微笑道：「行，那就打一會吧，不過咱們人也不夠啊！」

    小馮這時候高興的跳起來，對王四海說道：「你看，王所長，我就說慶東想打牌吧！現在的年輕人，有幾個不喜歡打牌的？」

    王四海笑容玩味的看了看陳慶東，笑道：「行，既然慶東也說了打牌，那咱們就打吧！」

    陳慶東這才明白，剛才小馮邀請王四海打牌的時候，王四海明明不願意打，卻也不願意說出來得罪小馮，所以便十分賊的把這個事推到了自己身上，要是自己說不想打牌，那他們兩個人也根本就打不起來。

    想到這一點，陳慶東便也笑容玩味的看了看王四海。

    小馮說道：「咱們現在就三個人，臨時再去找一個牌搭子也不好找，而且魏書記他們還在裡面玩著呢，要是來個陌生人，也不方便。要不這樣，咱們三個就不打麻將了，打鬥地主怎麼樣？」

    陳慶東這次把皮球踢給了王四海，道：「我聽王所長的。」

    王四海微微一笑，道：「行啊！那就鬥地主。不過，咱們都是大人了，小打小鬧的磨手指頭沒有什麼意思，要玩就玩大一點，一把五十的底怎麼樣？」

    「玩這麼大的呀！」小馮聞言破口叫道。

    小馮的家庭條件不太好，父母都是在農民，老婆也沒有什麼具體的工作，只是逢集的時候去集鎮擺攤賣點雜貨，小馮每個月大約三百塊錢的工資經常剛剛拿到手就交給了老婆，而老婆一個月也就給他五六十塊錢的零花錢。

    不過，小馮做著魏海龍的司機，還是偶爾能有些灰色收入的，時間久了以後，他也存了千把塊錢的私房錢，今天，他兜里就帶了五百多塊錢，本來對他來說，這已經是一筆巨款了，但是按照王四海說的這種玩法，一把五十塊錢的底，要是運氣不好，可能兩三把就會完全輸光！

    腰裡無錢人便慫，小馮確實不太敢玩這麼大的！

    王四海之所以提議玩這麼大的，就是因為他認準了小馮沒錢！

    其實，王四海早就已經看不慣小馮這種沒有自知之明的囂張模樣了，就一個小司機而已，還真的不知道自己是老幾了？

    只不過，他念及小馮是魏海龍的司機，所以不好意思諷刺他而已。

    不過，不好直接諷刺他，但是在打牌上消遣消遣他還是沒有問題的。

    王四海也是個牌中高手，而且，他不打打牌的技術很精，更重要的是，他諳熟賭徒的心理！

    他十分清楚，在打牌的時候，想要贏錢，必要保持腦子的清醒。而想要保持腦子清醒，最重要的就是要做到心平氣和！

    那些心浮不定的人，根本無法保持心平氣和，腦子混亂，是根本不可能贏錢的！

    那些人容易做到心平氣和呢？當然是腰裡的錢足夠多的人！只要腰裡的錢足夠多，那就算開始輸了幾把，但還有機會把本回過來。

    而那些腰裡的錢不多的人，本來就心裡緊張，生怕輸錢，一旦在開始輸了幾把之後，腰裡的錢就急遽轉少，沒有了本金，也就沒有了回本的希望，自然是心裡就更加緊張，腦子也就更加不理智，輸錢也是理所當然的了。

    王四海今天就想利用小馮沒錢這一點，好好教訓教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