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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4:55:55 作者: 八月薇妮
    燕歸忙伸手將她扶住:「罷了,你何罪之有。」

    朱丹梓順勢起身,向著燕歸臂中略靠了靠:「皇上……」

    燕歸看著她,思來想去,心中無奈一嘆:「那今晚上我就陪……皇后吧。」

    朱丹梓喜上眉梢,容光煥發,柔聲道:「是……」抬頭看了燕歸一眼,眉眼中柔情蜜意,漾漾如水。

    到了皇后宮中,有宮女捧了碗盅上來,朱丹梓親手端起,打開盅後,素手持羹匙,舀了一勺,親自嘗了口,才又遞給燕歸,道:「皇上忙了半宿,必然餓了,這是臣妾叫御膳房早就熬好了的參湯,您嘗嘗看合意麼?」

    燕歸舉手接了過來,喝了幾口,覺得味道尚可,正加上他的確是有些飢餓,就一氣喝光:「多謝皇后。」朱丹梓見他如此賞臉,更是歡喜,把湯盅接過去,放在托盤上,伺候的宮女們便識趣地後退了。

    此夜,陳蘭橈在殿內跟思奴玩耍,身邊只有紫姬辱娘陪伴,霜影卻不知跑到哪裡去了,近來她總是如此,仗著紫姬跟陳蘭橈親近,她便很是放心,時常消失無蹤。

    思奴正是愛亂動的時候,滿殿內蹣跚亂竄,跑著跑著就跌在地上,他卻不哭,只是睜大眼睛,仿佛疑惑自己怎麼會趴在地上。

    陳蘭橈抱了幾回,漸漸地學會讓他自己爬起來,思奴也是爭氣,很快學會,每次跌倒後,小拳頭在地上亂抓幾次,也就自己顫巍巍地爬起來了。

    陳蘭橈瞧在眼裡,又是欣慰,又不禁開心。漸漸地夜深,辱娘就抱著思奴去睡了,紫姬道:「霜影又跑到哪裡去了?整天不見人。」

    陳蘭橈道:「由她去吧。」

    紫姬道:「這畢竟是北都的皇宮,那丫頭也該收斂些了……公主,你得說她一說,免得被有心人……」

    陳蘭橈心頭一凜。

    正說著,就聽外頭一陣腳步聲響,是霜影跑進了殿來,滿面驚慌,道:「不好了不好了。」

    紫姬道:「別只顧亂叫,到底出什麼事了?」

    霜影跑的上氣不接下氣,斷斷續續說:「先前我跟青牛哥哥說話,一邊等皇上從御書房出來,本想跟他一塊兒回來咱們這兒的,不料最後關大人走後,皇后居然去了……然後不知怎麼的,皇上竟然跟著皇后去她宮裡了!」

    紫姬聽了,倒不覺得如何,自燕歸成為太子,乃至登基……這本是她意料之中的,就是怕陳蘭橈難過而已,但此刻要制止霜影顯然是晚了,紫姬便看陳蘭橈,卻見她仍是一臉平靜,竟淡淡道:「霜影,以後你再敢這樣亂嚷亂跑,我就叫人打你的嘴了。」

    霜影一愣:「公主……」

    陳蘭橈冷道:「皇上去皇后那裡不是天經地義麼?你竟敢說什麼不好?以後再讓我聽見,決不輕饒,還有,以後不許沒規矩四處亂跑,不然就打發你回陳國。」

    陳蘭橈說完之後,便站起身來,拂袖進殿內去了。

    霜影呆若木雞,又有些害怕,無助地四處看了會兒,便問紫姬:「公主怎麼了?我……我真的說錯了麼?」

    紫姬重重一嘆:「公主心裡本就難受,你偏又來撒鹽,好了,你快去睡吧,我去看看……」紫姬追進殿去,留下霜影暗暗擔心:「我可不能回陳國啊……我走了就見不到青牛哥哥了,他一定會難受死……」

    ☆、第78章

    紫姬進了內殿,卻見陳蘭橈換了身簡服,走到牆角的銅甁中,抽出一根長長地孔雀翎,往外走去。紫姬跳上前:「這麼晚了,還是不要出去了。」

    陳蘭橈只是淡淡道:「你不用跟著我。」

    紫姬哪裡肯,就跟著往外,出了門,見天際一輪皓月,照的滿地清輝,陳蘭橈手持孔雀翎,月光下伶仃獨立,擺了個起勢,就開始將從樊淮那裡學到的軟劍招式練了起來。

    宮內因不許私帶兵器,而且軟劍又極特殊,陳蘭橈起初只用樹枝練手,後來有一天無意中發現孔雀翎可軟可硬,跟軟劍十分相似,而且更適合內力的鍛鍊,所以一貫以來她就用此物來練樊淮所教,這段日子裡,功力已然大增。

    紫姬早也習慣了在陳蘭橈練功的時候在旁侍候,有時候還會互相切磋或者提出建議,但此刻,她也知道陳蘭橈大抵心情不會太好,於是只是守護在旁邊,默不做聲。

    而對紫姬而言,看陳蘭橈練劍,也是種絕妙享受,只見月光下人影翩躚,如同游龍舞鳳,最近她的劍法更加精進,一支孔雀翎被使得出神入化,時而發出破空之聲,威力不遜於軟劍,孔雀尾翎中間那一點,更如一枚栩栩如生的眼睛,靈魅十足。

    紫姬越看越覺得目眩神迷,最後竟隱隱地有些心驚,只覺得這種極美,令人驚心動魄,她幾乎有一種想要讓陳蘭橈停下的衝動,但在這種凌厲的威力之下,卻又不敢出聲。

    陳蘭橈練到最後,孔雀翎當空挽了六個劍花,柔軟的翎彎出不可思議的弧度,陳蘭橈縱身躍起,內力震於掌心,只聽得輕微地「啵」地一聲,孔雀翎羽竟炸裂開去,紛紛揚揚,四散於幽暗夜色之中。

    而陳蘭橈內力耗費過度,氣衰力竭,雙足落地,卻站不住腳,踉踉蹌蹌往後退去,身子搖搖擺擺,即將跌倒。

    紫姬驚呼一聲,衝上前去,將她攔腰一抱,提一口氣,才勉強剎住勢頭。

    「公主你怎麼樣?」紫姬低頭,急忙問道。

    陳蘭橈反覆呼吸片刻,才能開口:「沒……沒事,還好。」

    紫姬見她臉色不妙,呼吸紊亂,便道:「回去歇息罷?」

    陳蘭橈點頭,顧不上說話,紫姬半扶半抱,將她帶回內殿。

    第二天一早,陳蘭橈因昨晚練功過度,有些傷神傷身,還未起床,紫姬已經跑了進來,慌張道:「公主,出事了!」

    紫姬不是普通的宮女,平素幾乎喜怒不形於色,陳蘭橈極少見她失態,如今見她如此,猛然起身問道:「怎麼了?」

    紫姬道:「我剛才出去,聽一些太監私底下議論紛紛,說是外間出了事,據說是章國的使者刺殺我們太子!」

    陳蘭橈想了會兒,才反應過來,渾身一時如被冰霜:「你說什麼?是章國人刺殺我哥哥嗎?」

    紫姬點頭,眼中有掩不住的焦慮:「我聽到的是這樣,他們還說皇上已經派人捉拿章國人了!」

    陳蘭橈的心怦怦亂跳,幾乎要暈厥過去,呼吸都亂了:「那哥哥如今怎麼樣了,可知道嗎?」

    紫姬道:「這個他們沒說。我也不知道,就趕緊先回來了。」

    陳蘭橈強忍心中驚慌之意,翻身下床,匆匆忙忙更衣,就要前去探望陳源,因為事情緊急,連轎子也不乘,只叫備馬。

    魏國自有安置來使們的館舍,陳源先前也住在館舍之中,後來燕歸特意撥了一座大宅給他安身。這邊陳蘭橈剛出宮,就見青牛飛奔而來,趕到陳蘭橈馬前,說道:「皇上聽說公主要出宮,又叫青牛來當個識途老馬。」

    陳蘭橈幾乎不想理他,霜影忙上前拉拉青牛:「你做什麼還笑呢,是太子遇刺了,而且皇上竟然也不關心嗎?」

    青牛故意大聲說:「皇上要不關心就不會特意叫我來啦,何況你們著什麼急呀,沒事兒的。」

    霜影著急:「你幹嗎還這麼大聲嚷嚷,留神公主不高興。」

    青牛向她擠了擠眼睛,卻聽陳蘭橈道:「青牛,我哥哥真的沒事嗎,你聽誰說的?」

    青牛這才又上前一步,說道:「這件事我青牛知道的最清楚不過,昨晚上……」他說到這裡,忽然咳嗽了聲,說:「總之我是想公主別擔心,橫豎去見了就知道我是不是說謊了。」

    霜影見他欲言又止,很是不解。陳蘭橈默然片刻才道:「既然如此,速速動身吧。」

    馬兒行的甚快,不多時就到了陳源棲身的宅邸,陳蘭橈下馬掠身往內,沿路見旁邊負責守衛的竟然是禁軍的服色。

    不見陳源,陳蘭橈始終放心不下,加快腳步入內,還未進廳,就見有人踱步出來,四目相對,正是陳源。

    陳蘭橈見他自行出來,心中便一喜,急忙上前:「哥哥,你沒事麼?」陳源聽聞「貴妃娘娘」來到,知道陳蘭橈必然是為昨夜之事擔心,此刻一笑:「放心,我好端端的。」

    陳蘭橈將他上下打量,見他行動自若,臉色亦是最正常不過,才徹底的放心:「我聽聞昨晚上出了事,很是擔心……幸好哥哥無事。」

    陳源聽了,就示意旁邊的人先行退下。霜影還要多聽一聽,青牛拉拉她的袖子,把她拐了出去,屋內只有紫姬留下相陪。

    陳蘭橈見他有意避著人,便壓低聲音:「哥哥,是怎麼回事?」

    陳源道:「昨晚上說起來的確是兇險無比,但幸好有人及時出手相護。」

    陳 蘭橈疑惑,陳源凝視著她的眼睛,琢磨了會兒,道:「我至今還覺得有些如夢似幻……昨夜我跟人有約,回來的途中遭到伏擊,那些人出手狠辣,一心要我性 命……」陳源來北都的時候,身邊帶著幾個陳國的好手,也算是侍衛中的頂尖兒人物,卻在昨晚上幾乎死傷殆盡,可見來者之兇猛。

    陳蘭橈不由懸心:「然後呢?」

    陳源嘆了口氣,道:「我還以為這條命要葬送在大魏了,生死攸關的時候,卻有四名黑衣人忽然出現,當時刺客還有十幾名,但就靠這四個人,卻即刻扭轉了局面,他們幾乎滅了刺客全部……」陳源回想著昨夜之事,眼中情不自禁地透出驚悸之意。

    陳蘭橈睜大雙眼:「那知不知道刺客是誰?這來人又是誰?」

    陳源道:「來的人並沒有自曝身份,只是一路護送我回到宅子,旋即不久……燕歸……咳,是皇上居然親自來到……」

    陳蘭橈聽到這裡,才十足地震驚起來:「你說什麼,燕歸昨晚上來過?」

    她旁邊的紫姬也同樣面露詫異之色:昨晚上燕歸明明歇在皇后宮中,怎麼竟悄無聲息地……

    陳源點頭,臉上的表情也有點複雜,道:「是啊,燕歸特來看我有無受傷,我才知道,這四個黑衣人,是他之前安排好的人手,負責暗中保護我,已經有數日了。」

    陳蘭橈啞口無言,紫姬道:「公主,這些人出手如此厲害,那應該就是刀門的人了。」

    陳蘭橈心中也是這樣想的,北都武力最強的一派就是刀門,而刀門直接聽命於皇帝,所以燕歸安排了北都最強也最忠心的高手來保護陳源,這當然不是每個來到北都的使者所能有的殊榮。

    但是燕歸從沒有對她說過,就算是昨晚上的事他也隻字不提,她還以為他一夜風流歇在朱丹梓那裡,就算是早上聽聞陳源遇刺,都捨不得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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