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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4:55:55 作者: 八月薇妮
    之 前青牛奉命陪著陳蘭橈出宮遊玩,只可惜她心情很是不好,也不喜吃東西,也不願與人交談,讓深懂民風且愛多嘴的青牛英雄無用武之地,如今再度出來,卻是名符 其實的遊玩了,又加上身邊多了個霜影,正也是個玩心極盛的時候,青牛總算如願以償,一路走來,滔滔不絕地介紹,光是食物種類就說了幾十種。

    霜影覺著青牛什麼都懂得,簡直是堪稱「淵博」,又加上出手闊綽----雖然拿的是燕歸給的銀子,買了好些他私心覺得好吃的小食給霜影跟陳蘭橈眾人,正是投其所好,霜影對他越發另眼,看青牛的時候,更覺得他原本沒什麼出奇的臉也英俊起來。

    兩人頭前邊走邊吃邊說,宛如開路,中間陳蘭橈三人,雖沒那麼熱鬧,卻也融洽。陳蘭橈道:「你們看,這北都的街市是不是比咱們慶城要繁華多了?」

    辱娘正是第一次出來,見這般情形簡直看呆了,眼花繚亂,嘖嘖稱奇道:「我從未想到大魏竟然是這樣的……真是跟我先前聽得不同。」

    陳蘭橈問道:「怎麼不同,可也是聽聞大魏生活苦僻,而百姓似野人一般?」

    辱娘很不好意思地笑笑:「他們都這麼說的。」

    陳蘭橈嘿嘿一笑,轉回頭來看了看天,這大魏北都的天色,卻跟慶城的沒什麼兩樣,同樣高遠而藍。如果只是看著天空,就好像時光還停駐在往昔一般。

    紫姬從旁道:「公主,走了這半日,必然累了,前方有個茶樓,不如歇歇腳。」

    陳蘭橈應了聲,前方青牛跟霜影聽了,兩個人興高采烈便先去探路。紫姬忍不住道:「這個傻丫頭倒是挺開心的。」陳蘭橈知她說的是霜影,便道:「咱們之中,有一個無心而快活的人,倒也是好事。」

    紫姬竟有些語塞。趁著辱娘哄思奴的當兒,便道:「一早就出來,可是為了避開他嗎?」陳蘭橈心頭一窒,卻笑道:「我自來就不愛睏在宅府之中,願意出來透透氣,也多見識見識北都跟我們的不同。免得做那井底之蛙。」

    紫姬笑看著她的雙眸,道:「我不管那些,只要公主開心才是正經。」

    陳蘭橈同她目光相對,雖然這張臉已經不似之前,但紫姬對她的關心照顧卻絲毫未改,陳蘭橈輕嘆了聲,抬手將她手腕握住:「有你在,我已好多了。」

    一行人走到茶樓下,卻見二樓上有兩道人影探身出來,向他們大力招呼,正是青牛跟霜影,兩張同樣笑逐顏開的臉,看來倒是叫人心情明朗不少。

    紫姬同陳蘭橈相視一笑,邁步進了茶樓。

    青 牛仗著是地頭蛇,一口氣叫了好些有名的點心果子,霜影愁眉苦臉道:「青牛哥哥,我在路上吃太多,都有些吃不下了,這可如何是好。」青牛道:「不打緊,你只 管吃,實在吃不了的,我們可以包些回去繼續吃。」霜影睜大眼睛,笑道:「青牛哥哥,你怎麼這樣聰明?又懂那麼多,實在太厲害了。」青牛有些不好意思,卻仍 說道:「雖然我不覺得我多聰明,但其實我們公子……不,是太子也常說我聰明,還有我哥哥……」

    紫姬在旁大搖其頭,陳蘭橈笑著轉頭,從辱娘懷中把思奴抱過來,逗弄他說話。

    很快地茶點上來,大家慢慢地喝茶吃果子,偶爾聽青牛眉飛色舞地吹牛,陽光從窗欞上爬進來,周遭也是喧譁的閒談高論聲,一片世俗場景,倒是覺出幾分別樣的寧靜來。

    忽然鄰座有人道:「近來北都多了許多他國之人,弄得京兆尹跟六扇門的人忙得焦頭爛額。」

    「可不是麼,這些人實在可恨,有許多偷搶拐騙的,聖上很該下旨降他們為咱們魏人的奴婢才好。」

    「哈哈,我聽聞晉國公主都下嫁了一名裨將,如果真的讓他們的貴族為奴為婢,大爺我應該也可以納幾個王公貴族的女子為妾吧?」

    說話間,一片鬨笑聲起,那一桌子七八個人,倒是有四五個看向陳蘭橈這桌兒上,目光尤其在她跟霜影身上徘徊。

    霜 影雖是宮女,但長相極不差,太子府內的丫鬟打扮也並不似普通人家,看來就像是個嬌小姐般,倒是陳蘭橈出來的時候換了身男裝,她在陳國的時候就習慣如此,也 免得總是被人矚目,但雖然如此,眾人見這「小公子」生得粉妝玉琢,美不可言,聽他們說話的口音也不像是魏人,所以便故意地大發厥詞。

    當然,這也是因為這些人瞧著陳蘭橈這桌上除了「小公子」就是小女娃兒,唯一的男子是青牛,卻也是一臉青澀,而辱娘一介平庸婦人,紫姬因變了容貌,又刻意低調,自然更不引人。

    青牛有些遲鈍,並沒有反應過來這些人話語中的調戲之意。霜影正專心看著青牛,自也沒留意,陳蘭橈跟紫姬倒是雙雙聽了出來,紫姬眼睛一眯,隱隱透出幾分殺意,陳蘭橈抬手,滿不在乎在她手上一按:「稍安勿躁。」

    紫姬聽她如此說,垂眸看著她按著自己的那隻手,微笑道:「公主放心,我是不會在這裡大開殺戒的。」

    陳蘭橈笑道:「別跟他們一般見識,沒得髒你的手。」

    紫姬笑意甜甜:「我聽你的。」

    那幾人又說了會兒,見陳蘭橈這邊按兵不動,有人卻按捺不住,舉杯走了過來,道:「這位公子,不知是哪國人士?」

    陳蘭橈斜睨他一眼,青牛見有陌生男子靠近,這才醒悟自己的職責,忙停了說話,上前將人一擋:「放肆,還不退下?」

    那青年被青牛一推,踉蹌一退,杯中的酒潑灑出來,不由怒道:「你……好大的口氣,敢這樣對我無禮?」

    青牛雙手叉腰,鼻孔朝天道:「對你無禮又怎麼樣,這還是輕的!」

    那人怒道:「你是哪家的奴才,你可知道我是何人?」這會兒跟他同桌的那些人便也聚攏過來,很有人多勢眾的意思。

    若 是之前燕歸還是公子的時候,青牛或許倒可以避一避鋒芒,但此刻燕歸已經是太子,青牛又是「正經」奉命保護陳蘭橈的,太子的命令僅次於皇帝的旨意,青牛才不 把面前幾個無名小卒放在眼裡,當下哈哈一笑,道:「你到底是何人這樣了不起,不如說來聽聽,看能不能把我嚇倒?」

    此刻霜影也跳起來,道:「你們剛才在那裡胡言亂語,說些不好聽的,別以為我忘了,青牛哥哥,快點教訓他們。」

    幾個青年見他們兩個少年少女,卻擺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紛紛面面相覷,繼而大笑不已,嘲弄之意溢於言表。

    有一個說道:「看樣子的確是剛來北都的,竟連咱們都不認得。」

    也有人盯著霜影,道:「小丫頭,瞧你生得有幾分姿色,不如就跟了哥哥們,管保你以後榮華富貴……」

    紫姬幾乎按捺不住,但看陳蘭橈仍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只是望著窗外出神,絲毫都不看這幾人一眼,紫姬卻深吸一口氣,復冷靜下去。

    青牛見他們口出污言穢語,委實猖狂,也是氣不過,正要報出家門。就聽到有人冷笑了聲,道:「好色不打緊,今兒頭一次看到為了好色掉腦袋的奇景,真是三生有幸了。」

    茶樓里不乏有些看熱鬧的,但看著幾名青年顯然有恃強凌弱的意思,大傢伙兒卻誰也不敢出聲,因此這一聲橫空出世,引得眾人回眸。

    那幾名青年的笑聲也戛然而止,紛紛回頭,卻見樓梯上出現兩人,當前一名,是個四十來歲的文士打扮,著銀灰色的袍服,身旁一名,卻是個面如冠玉的青年人,身著淺藍色的粗布衣裳,打扮的統統十分低調,但身上卻自透出一股淡淡地威勢,不容小覷。

    調笑的那幾名青年見了兩人,不約而同有些色變,領頭的一人皺眉冷道:「我倒是誰在這裡亂吠呢,原來是物傷其類,被戳到痛處所以受不了了!」他的同夥聞聽,有的便捂嘴竊笑。

    來 者兩人中,那藍衣的青年人有些惱意似的,中年文士卻淡淡一笑,道:「是啊,范某雖然是陳國人,卻不曾成為諸位的奴僕,很讓諸位失望了,真是對不住呀……只 不過,諸位在此非議聖上的治國之策,身為大魏的監察御史,范某雖人微言輕,卻還是有責任向聖上進言、讓聖上裁決的。」

    幾名青年聞言,更是失色,領頭那人喝道:「范大成,你是在威脅我嗎?哼!你真以為你的官兒做的很牢靠嗎?」

    中年文士仍是溫和說道:「怎麼,難道朱少爺覺得我的官兒要當不成了?你是從哪裡聽說的,是從聖上那裡,還是太子那裡?聖上素來是疑人不用,所以絕不會罷免我,至於太子,也不是個昏聵的人,那麼……到底是誰讓你覺得我的官兒不牢靠的?」

    那「朱少爺」聞言,竟生生咽了口唾沫,對不上來。他的狐朋狗黨以他馬首是瞻,見狀也紛紛有些懼意。有人便道:「咱們別在此跟他逞口舌之利了……不如仍回去吃酒……」

    幾個人拉拉扯扯,順勢下台階似的往回,「朱少爺」覺得顏面上掛不住,便又道:「你也不用猖狂,你們陳國的公主雖然是太子良娣……但終究大魏的正宮娘娘還是姓朱!何況那陳蘭橈也是個不守婦道的……不是跟師神光勾勾搭搭麼,你們陳國的人……」

    正說到這裡,眼前忽然一花,一陣冷風掠過,朱少爺臉上吃痛,竟是被極快地左右開弓打了兩巴掌,鼻口都流出血來。

    幾 個人大吃一驚,定睛看去,卻見眼前站著的,竟是先前那個看來貌不驚人的女子,這些人見朱少爺吃虧,頓時鼓譟起來,有人還不知天高地厚,便動上手來,正好中 紫姬下懷,輕輕鬆鬆,幾個回合,那一桌的幾個人沒有一個能站著的,都跌坐地上,叫苦連天,其他食客見打起來的,膽小的便逃之夭夭,剩下的也紛紛噤聲。

    紫姬踩著那為首的朱少爺,道:「就憑你還想納他國的貴女為妾?你這幅豬頭嘴臉,怎麼不照照鏡子!」

    陳蘭橈此刻才回頭淡掃一眼,道:「讓你別跟他們一般見識,也罷,別留他們在這兒礙眼了,扔出去吧。」

    紫姬正擔心她生氣,聽了這句,嫣然一笑:「倒也好。」她撤了腳,抬手揪住朱少爺的腰帶,竟輕輕巧巧地把他提了起來,走到旁邊窗口旁,往外刷地扔了出去,當下,空氣中響起朱少爺殺豬似的尖叫,很快又歸於沉寂……也不知從二樓摔下去是死是活。

    紫姬復走回來,其他眾人見狀魂不附體,機靈的顧不上叫痛,爬起來撒腿就逃,跑的慢的給紫姬拎起來,刷刷地扔出窗戶,不一會兒的功夫,眼前終於清淨了。

    那范大成跟青年兩人站在旁邊,看到如今,便才走到桌前,端端正正向著陳蘭橈拱手行禮,道:「參見公主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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