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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4:55:55 作者: 八月薇妮
    此時侍衛們已經追到,有人發箭射來,刺客躲閃不及,被嗖嗖幾箭射個正著,頓時向前撲倒在地。

    ☆、第60章

    次日清晨,陳蘭橈驚醒過來,見天色大亮,而發現身邊已沒了燕歸,她坐著出了會兒神,竟不知道燕歸是何時離開的。

    但也欣慰,既然無風無浪,他自是安全離開了,想到他昨晚上的任意妄為,讓人不由替他擔心,要知道北都的皇城防衛可不像是慶城,何況昨夜又新出了刺客之事。

    陳蘭橈抱膝而坐,不由自主想起昨夜兩人同榻而眠時候的情形,她曾問他:「你那時候為什麼會去找我?那麼巧地遇到了……難道你料到我會回慶城?」

    燕歸看著她在黑暗中閃閃發光的眸子:「我又不是神機妙算,怎麼會猜到,就算真的這麼想,又怎會想到你偏是那一天動身的?」

    陳蘭橈道:「那又是怎麼回事?」燕歸道:「在雲郡也有我的人,會向我透露你的消息……只不過你是否要離開、何時離開卻無人知道,但我猜想你不會久留,除非師神光不許你走……而你若是走,必然是要走麓山的隱秘通道。」

    陳蘭橈哼了聲:「你倒是很明白我呢。」燕歸笑了笑:「好說,你的性情我也是頗懂一些的。」陳蘭橈剛要笑,又忍住了:「那你就在那裡等我了?」

    燕歸道:「是啊,那客棧是來往必經之地,我已經等了兩日,心想你若還不出現,我就直接去雲郡了。」

    陳蘭橈聽了這句,心頭隱隱做疼,想到當時她深夜到達客棧,進門時候,就見到他趴在牆角的桌子上……他便是這樣生生地等了她兩日,期間又是怎麼熬過的?他孤零零地趴在那裡,心情一定是不好過的。

    燕歸正目不轉睛地看她,見她不做聲,便問:「怎麼了?」

    陳蘭橈垂眸,把心底的異樣感覺壓下,又問:「那……山上那兩個賊人說他們有弟兄什麼的……可我卻沒見到,是不是你暗中出手的?」

    那夜她因趕路太累,睡得深沉,半夜發覺異樣,持刀去看,卻並不見人影。果然燕歸笑道:「真不愧是我的小船兒,這也給你猜到了?是啊……那晚上我看到他們兩個鬼鬼祟祟地往你房間吹迷藥,這兩個混帳東西,竟然吵我娘子安歇,我自然饒他們不得了。」

    陳蘭橈正聽得入神,聽到最後一句,卻噗嗤一笑:「誰是你娘子,你得意什麼呢。」燕歸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事到如今你還不認我嗎?」

    陳 蘭橈看著他的眼睛,一顆心像是浸沒在冰水中,寒意絲絲沁入,但是明明在前一刻,她整個人還覺得溫暖無比。她也吃不准自己是何心意了,原來明明一顆心只在師 神光的身上,但是現在,卻好像不知為什麼……一點一點地竟偏向了燕歸,難道她是個三心二意、搖擺不定的壞女人嗎?

    燕歸望著她臉上浮現出的痛苦之色,微微一怔後,輕嘆了聲,把她摟入懷中,道:「好啦,別胡思亂想了,如今你好端端地,我也好端端地……以後咱們,來日方長……」

    陳蘭橈鼻頭髮酸:「燕歸……」燕歸低頭,在她唇上輕輕親了口:「幹嗎?」陳蘭橈的心浮浮沉沉,終於道:「你熬了這許多人,身子都虛了,還是早些睡吧,對了,你明日要如何離開?」

    燕歸才一笑道:「人逢喜事精神慡,我好著呢。放心吧,會安然出宮的。」陳蘭橈輕聲道:「以後別這樣冒險了,此事若是給別人知道,不是小事。」燕歸含笑輕聲道:「好好,我明白啦……」

    陳蘭橈微微歪頭,唇邊忍不住也露出一絲笑意,正沉浸在回憶之中,忽然聽到外面一聲哭喊,夾雜著喝罵的聲音。

    陳蘭橈一驚,一抬頭,就看到霜影跑進來,道:「公主,快去看看吧,不知為何王后正在責罵辱娘……還有那些魏人,把辱娘綁起來了。」

    陳蘭橈臉色一變,跳下地就要往外跑,霜影忙攔住她,匆匆給她穿了鞋子披了外裳。

    外面已經亂作一團,陳蘭橈出面的時候,辱娘正跪在地上,哭的如淚人般,求道:「娘娘,我真的沒有偷東西,求你給奴婢說說情……」

    王后臉上露出嫌棄之色,道:「這個與我何干,你作出如此丟臉的事,我也覺得顏面無光,你還是趁早走吧,做賊的人,怎能教養小王子。」

    旁邊的魏人太監也不陰不陽說道:「還不知道是怎麼樣呢……別出了事就推得一乾二淨。」

    王后一聽,怒道:「此事我絲毫都不知情,若知道那是偷來的東西,我是絕不會吃的。」

    那太監袖手,一臉地蔑視。辱娘掩面哭泣,卻不說話。

    陳蘭橈聽到這裡,即刻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冷笑了聲走上前去:「這裡好熱鬧啊,為什麼沒有人叫我來湊湊這熱鬧?」

    王后見她來到,忙控訴說:「蘭橈你來的正好,這個賤人,居然偷御膳房的食物……還說是底下人侍奉的,我不明真相,便吃了……如今給人查出來,這幫奴才,居然以為是我教唆她……」

    辱娘望著陳蘭橈,眼中含淚:「公主……」一時後悔。原來昨日陳蘭橈給了她那些珍饈,她不敢自用,就擺放整齊,叫王后一起吃了,因記得陳蘭橈叮囑她不要讓別人知道,所以她也沒對王后說實情,只說是魏人侍奉的。

    卻沒想到,早上的時候,給侍候的宮女發現了端倪,當下稟告了這名管事太監,太監一聽,便來興師問罪,王后勃然大怒,即刻把辱娘推了出來,但辱娘聽太監口口聲聲說「偷吃」,自然更不敢說出是陳蘭橈給她的,生怕給陳蘭橈惹上麻煩。

    王后正說著,陳蘭橈冷冷一笑,道:「嫂子別急,這兒哪裡有人偷什麼東西,區區一點食物,值得鬧得這樣興師動眾的麼?」

    王后見她臉色不對,一愣之下,遲疑著不敢還嘴,那太監卻道:「公主殿下,別睜著眼睛說瞎話,你看這些雞骨之類,不是活生生的鐵證嗎?」

    陳蘭橈笑看向他,淡淡道:「公公你是不是老糊塗了,怎麼竟忘了,這不是你昨兒給我的嗎?」

    管事太監大驚:「我?我……」

    陳蘭橈走到他跟前,抬手在他手腕上輕輕一搭,道:「公公好好想想……再說話不遲……」

    她的纖纖素手搭在管事太監的手腕上,他起初還不明所以,陳蘭橈一開口,他便覺得手腕上一股劇痛傳來,忍不住「啊呀」叫了出來。

    陳蘭橈笑道:「怎麼樣,是不是想起來了?」

    管事太監臉色煞白,疼得軟了半邊身子:「公主……

    」陳蘭橈卻稍微鬆手,太監覺得腕上的疼痛減輕,正要喝罵,抬眼對上陳蘭橈的雙眸,頓時身不由己打了個寒戰,居然覺得嗓子眼兒發緊。

    宮中廝混的人,當然個個深諳見風使舵的道理,管事太監能屈能伸,忙換了一副訕笑模樣:「這、這……想必真的是老奴老糊塗了,竟記不清,讓我想想……」

    陳蘭橈道:「這兒人多,公公一急,恐怕更想不起來了。」她說著,便一抬下頜,冷冷道:「這沒有熱鬧可看!你們都退下!」

    到底是一國公主,本來正三三兩兩聚集的宮女跟太監見她發威,又看管事太監也服了軟兒,當下一個個急忙行禮散去。

    陳蘭橈回頭對霜影道:「把辱娘帶我我屋裡,別叫她受委屈了!一路從慶城到北都,多虧了她照顧思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呢!」

    辱娘聞言,淚眼潸然。王后的臉上卻掛不住:「蘭橈……」

    陳蘭橈掃了她一眼,道:「嫂子先回去看顧思奴吧……回頭我跟公公說完了話,這事兒就有定論了,絕對壞不了嫂子的清白。」

    王后眉頭一蹙,面上浮現一絲薄惱,卻終於拂袖回屋去了。

    那邊霜影扶著辱娘,也自回陳蘭橈的居處。剩下陳蘭橈跟管事太監面面相覷。

    管事太監的心七上八下,勉強擠出一個訕笑:「公主……」

    陳蘭橈看看左右,那些人雖然回了屋,保不住躲在那個角落盯著聽著,她便道:「公公且隨我來,我們找個清靜地方說話。」

    管事太監灰溜溜跟著陳蘭橈,來到殿後僻靜處,便先一步解釋道:「公主,這個委實跟我沒有關係,那些東西,底下人都看到了……且我聽聞昨兒御膳房那邊……」

    陳蘭橈回頭看他,似笑非笑:「你真的以為,是辱娘去偷得那些東西嗎?她有這個能耐嗎?」

    管事太監看著她的神情,驀地一震:「難道……」

    陳蘭橈走到跟前,道:「公公,我自小在宮廷長大,我們慶城的皇宮雖然比北都這邊要小,但是人事上,卻都是大同小異的,我也見識過一些魑魅魍魎,也見過不少可憐之人,我有一位朋友,就是宮人,我很懂身為下人有時候身不由己的苦楚……」

    說到這裡,陳蘭橈不由想起紫姬,眼前閃過昔日在慶城宮中,跟她促膝說話的光景,只不過物是人非,此刻的她,不知是否安好。

    她深吸一口氣,重又面無表情道:「所以當公公以冷臉對我們的時候,我體恤你身不由己,不曾為難你,也不曾在皇上面前告狀。」

    管事太監聽著這話,有些發抖:「公主……」

    陳蘭橈哼道:「別跟我說些好聽的,公公你也是皇城裡的老人了,怎麼連這見好就收也不知道,卻因為我退一步,你就以為我軟弱可欺,越發要踩上來了?」

    管事太監忙道:「公主我不敢!」陳蘭橈哈地一笑,瞪著他厲聲說道:「你若真不敢,此刻就不該站著跟我說話!」

    管事太監對上她的目光,猛地一抖,雙膝一軟,跪在地上:「殿下,老奴知錯了……」

    陳蘭橈望著他,喝道:「是誰讓你冷待我的?」管事太監搖頭,不敢出聲。

    陳蘭橈冷笑著看他,道:「你不說也無妨……我當然知道強龍不壓地頭蛇的道理,何況我只是個小小地降國公主,但既然你不領我的情,那就別怪我……」陳蘭橈說著,抬手在管事太監的肩頸後面輕輕拍了拍。

    這太監半邊身子一顫,忽然覺得一股麻癢之意自背上散開,就像是有蟲蟻在啃噬一般,一時殺豬似的叫了起來。

    陳蘭橈起手如電,在他啞穴上按落,太監張著口,臉色扭曲,卻偏叫不出聲。

    陳蘭橈背著雙手,俯身問道:「現在你想說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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