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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4:55:55 作者: 八月薇妮
陳蘭橈更是緊張異常,察覺太子琪欲要起身,就用力將他一按,她儘量讓自己鎮定,可只有她自己最清楚,她已經緊張的幾乎無法呼吸,掌心冷汗,生怕一不小心,匕首也握不住。
夜風微微吹來,撩動一抹暗色的袍擺,在門口冉冉出現,然後,一道挺拔軒昂的人影出現在門邊上,他邁步走了進來。
在屋內的眾侍衛們見了,頓時齊齊都鬆了口氣,而太子琪見狀,也叫道:「燕歸,你來的正好,快點把這兩個賤人給我拿下!」
陳蘭橈聽著太子琪的叫囂,卻忘了阻止他,只是呆呆地望著前方的來人,在他出現之前,她無論如何都想不到,自己再次見到他,竟是這樣難忘的複雜的心情。
來者,赫然正是公子燕歸,他看起來風塵僕僕,顯然是日夜兼程趕路所致,也許還有之前連日作戰的疲憊。
跟陳蘭橈的目光虛空中相對,公子燕歸淡漠地轉開目光,看向太子琪:「殿下可好?」
太子琪罵道:「你看看就知道了!還不動手!」
燕歸恭敬地拱手道:「遵命。」
陳蘭橈心頭寒意凜然:「燕歸……」她心中滋味難明,只求道:「燕歸,此事跟紫姬無關,你放了她……我會任由你處置。」
紫姬試圖站起身來,但畢竟中毒在前,受傷在後,此刻活著已經是個奇蹟。
燕歸只盯著她,上前一步:「你好大的膽子,敢行刺太子?可知道這是誅九族的大罪?還不快點把太子放了!我可以饒你一命!」
陳蘭橈望著燕歸,不知為何,眼中的淚盤旋了會兒,便忍不住掉下來,她吸了口氣,微微仰頭,道:「你……先讓他們放紫姬離開。」
燕歸厲聲道:「你沒有資格跟我講條件!還不放了太子,不然休怪我手下無情!」說話間,只聽戛然一聲,是他拔劍出鞘。
陳蘭橈被他斷喝一聲,渾身一顫,又見他如此舉動,殺氣騰騰之態,心中更是難過,不由把心一橫,叫道:「好!你想殺就動手吧!」
卻聽燕歸答道:「既然如此,我就如你所願!」身形一動,如同浸沒於夜色中的烏雲,又像是一片代表死亡的迷霧,只見室內一道黑影自眼前掠過,挾帶銀色劍光,所到之處,悄無聲息間,便取了性命!
陳蘭橈只覺得冷風撲面,掀動她微亂的長髮往後飛起,耳畔不聞絕命之聲,卻見鮮血橫濺飛出,倒地的,赫然卻是太子琪的那些近身侍衛!
陳蘭橈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生死一刻間,有些侍衛發現不妥,大叫:「燕歸殿下……」一聲還未喊完,喉頭一涼,便斷了聲響。
有人揮刀還擊,卻始終不敵燕歸,他遊走眾人之中,且戰且殺,所到之處,血跡斑斑。
頃刻間,原本的十幾條人命盡數倒地。而室內活著的,只有陳蘭橈跟紫姬,另外便是太子琪,與地上苟延殘喘的馬躍。
馬躍先反應過來,可惜已經動彈不得,只微弱問道:「燕歸殿下,你……你幹什麼!」
燕歸冷冷地看著他,走到他的跟前,沾血的寶劍斜指,尚熱的血一滴滴落下來,打在馬躍臉上,燕歸目光之中毫無表情,長劍輕輕一划……
馬躍頭一歪,便沒了聲息。
一直到此刻,太子琪才明白髮生了什麼。他看著燕歸,駭然如看鬼怪,嘴唇翕動,終於出聲:「燕歸,你這是何意?」
燕歸面無表情地走了過來,微微歪頭看著地上的太子琪:「太子殿下還不明白嗎?」
太子琪只覺得一股冷意襲上心頭:「你、你莫非是想造反,你……想殺我?」
燕歸冷地一笑,淡淡道:「除了這個,我現在還有更好的選擇嗎?」
「你敢!」太子琪平日作威作福久矣,而燕歸從來都是低聲順氣,不做反抗,此刻怎能相信:「你、你若干如此,父皇怎能容你!」
燕歸抬起頭來,若有所思地看向虛空的夜色中:「我就算不如此,也沒有人能容得下我吧……」
太子琪身上劇痛,加上瀕死的恐懼跟憤怒,讓他不由自主地顫抖。
陳蘭橈手中的匕首幾乎握不住,望著就在身前的燕歸,他蒼白的臉上還濺者血,眼神中的冷漠無情,令她不由自主地心生恐懼。
太子琪絕望叫道:「你為什麼要這樣,難道就是為了這個賤人!」
燕歸嘴角上揚:「殿下,她是我的人,這個世上能打她罵她的,也只有我……你真的不該,總是覬覦她,而且我對你也實在是忍夠了……」
太子琪又恨又怕地看著燕歸,猛然之間探手,把愣怔中的陳蘭橈擒住:「那我就先殺了她!」
悄無聲息間,公子燕歸已出手,鐵鉗般的五指緊緊握住陳蘭橈的肩膀,將她生生地拖到自己身邊,手中長劍則往前刺出,正中太子琪的胸腹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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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燕歸左手抱緊陳蘭橈,右手持劍,斜斜往外抽出,無情的劍刃帶著一溜兒血花飈出。太子琪厲聲慘叫,噗通倒地,鮮血潮湧,暗色的血在地面蔓延,讓他看起來像是伏身在一團小小地湖泊上。
陳蘭橈渾身輕顫,身不由己靠在燕歸肩頭,他仍穿著冰冷的鎧甲,鐵甲帶著寒意,蹭在臉上,如同針扎一般難受。
燕歸仍舊矗立不動,雙眸死死盯著地上的太子琪。
太子琪撲地,身子輕微抽搐了兩下,嘴角的血緩慢流出,很快就徹底地停了呼吸,但他的雙眼還睜著,眼神充滿了驚愕不信。
恐怕太子琪倒地的那刻也無法相信,堂堂魏國太子,竟然會死在這個不知名的小郡之中,而動手的,居然還是燕歸,那個在他面前總是習慣低頭請罪的燕歸,那個不受寵的令人討厭的……他的兄弟。
雖然對太子琪而言,在他的眼中燕歸通常是以「敵對者」以及「可利用者」的形象出現,遠遠多過「兄弟」這種身份。
直到此刻,燕歸持劍的手才微微發抖,鮮血順著劍尖滴落,在地面上匯聚。耳畔,仿佛聽到外面傳來的嘈雜聲響,有衛兵夜巡而來。
這混亂場景,該如何是好?
千鈞一髮之時,地上的紫姬吸了口氣,用顫抖不休的手抓住一把侍衛丟落的刀,扶著柱子艱難站起身來。
她看一眼燕歸,又看向他懷中的陳蘭橈,望著她的背影,紫姬仿佛獲得了新的氣力,她踉蹌上前,站到太子琪身旁。
低頭看一眼死去的太子琪,紫姬哈哈一笑,揮刀砍在太子琪背上,厲聲笑道:「看看今日鹿死誰手!」
外間衛兵們聽到異動,紛紛趕來,燕歸凝視著紫姬的眼睛,心頭一動。
而陳蘭橈聽到聲響,也驀然回頭。
剎那間,門口湧現許多魏軍,一看室內情形,個個震驚膽寒,眾目睽睽下,紫姬揮刀指向公子燕歸,道:「如今我便是殺了太子,你又奈我何?」她渾身帶傷,臉上亦有血痕,卻笑得妖艷悽厲,似地獄惡鬼,生現於世。
紫姬聲音雖不大,但字字清晰。
門口的侍衛們聽得分明,頓時大叫了聲,衝進來站在燕歸身側,同時將紫姬圍在中央,可是見紫姬這幅駭人模樣,倒是無人敢貿然上前,一時僵持,都等燕歸示下。
一直到此刻,陳蘭橈才明白過來紫姬是何意圖,她驚得踏前一步:「你……」卻又被燕歸及時擁入懷中。
燕歸同紫姬兩人目光相對,面對周圍躍躍欲上的衛兵們,他沉聲喝道:「這刺客已經被我重傷,不得取她性命,要留活口!」
紫姬聽了這句,昂首笑道:「公子燕歸,算你厲害!但我、我殺了太子琪,這條命……已經值了!」她勉力說了幾句,嘴角亦湧出鮮血來,手一松,腰刀鏗鏘落地。人也搖搖擺擺,往後跌倒。
衛兵們見狀,方信了燕歸所言,急忙上前將紫姬拉起來。
紫姬動也不動,已然昏迷,臉色慘白如紙,加上渾身血跡,宛如血人似的。
陳蘭橈目睹全局,恨不得立刻撲過去,但卻情知此刻不是妄動之時,更非她說話之時,於是只緊緊地捂著嘴,竭力忍住。但眼中的淚卻仍不由自主地跌落下來。
其中一名侍衛伸手在紫姬鼻下一探,驚道:「殿下,她已無鼻息!」
陳蘭橈猛地一抖,差點叫出聲來。燕歸卻是一副冷酷無情狀,冷冷說道:「我方才見她傷了太子,大怒之下出手重了些,但是她現在不能死,不然我於父皇面前無法交代!快去叫大夫,務必要救活了她。」
侍衛們領命,把紫姬抬了出去,一邊緊急傳大夫前來。
燕歸這才摟住陳蘭橈,抱著她出了這間充滿了死亡跟詭詐慘殤的屋子。
這邊忙成一團,而遙遙的,霜影跟陳國的黃將軍正在月門邊焦急等候,他們見侍衛們來來往往,兩個人不知發生什麼大事,頗為心驚,卻不敢貿然造次,只因之前陳蘭橈趕來見太子琪之前,嚴厲吩咐過他們不許跟隨,霜影不放心,才拉著黃將軍偷偷來到此處觀望。
此刻見燕歸擁著陳蘭橈出來,兩人齊齊鬆了口氣,忙跟隨回來。
回到了陳蘭橈原本的居處,燕歸示意霜影跟黃將軍皆退下。陳蘭橈今夜經歷了太多,驚魂未定,落座之後仍渾身冰冷,強忍著心中驚悸,問道:「紫姬會如何?」
燕歸坐在旁邊,目光看向別處,不言不語,恍若未聞。
陳蘭橈見狀,卻明白燕歸心底恐怕也不會平靜,畢竟,太子琪再怎麼罪大惡極,也是燕歸的兄長,而陳蘭橈也深知,若不是今夜情勢逼迫,他恐怕也不會對太子琪下狠手。
陳蘭橈垂眸,隔了片刻,才輕聲又說道:「對不起。」
燕歸這才轉過頭來,看向她:「你對不起我什麼?」
陳蘭橈道:「若不是因為我,你不會……」
燕歸眼皮一垂:「你能如此想,我很欣慰。」
陳蘭橈不知該說什麼:「以後怎麼辦?」
燕歸問道:「你是擔心紫姬,還是擔心我?」
陳蘭橈仔細想了想,終於說道:「兩個我都擔心。」
燕歸靜靜地凝視她的眼睛,忽然喚道:「蘭橈。你過來。」陳蘭橈遲疑地看他,片刻起身,走到他身旁。
燕歸抬手,把她的手握住,輕輕一拉,便將她擁入懷中。
他身上透出鐵鏽一般的味道,將她包圍其中,隔了會兒,陳蘭橈才醒悟,那是血跟鐵器沾染,交織出的氣息。而他的懷抱也一如之前般的冰冷,可是雖然冰涼,卻十分可靠,如同靠著山嶽般,不必擔心崩塌。
「燕歸……」陳蘭橈忍不住喃喃地喚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