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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4:55:55 作者: 八月薇妮
兩人翻身上馬,並轡而行,往慶城飛馳。大約一個半時辰,就見到清晰的城門。慶城雖歸降武魏,但城內百姓可以自行出入,因此城門是大開的,只不過駐守重兵檢查來往人眾罷了。陳蘭橈跟齊大哥來到城門前,守城士兵便喝令止步。
陳蘭橈並無任何憑證,那些士兵見她美貌,便嘻嘻哈哈,胡說八道。陳蘭橈人在馬上,見他們舉止輕浮,便喝道:「我是陳國公主陳蘭橈,這位是我的同伴,快點放行!」
士兵們聞言,盡數驚愕,卻有那色膽包天的,說道:「陳國公主不是被師神光救走了麼?怎麼又會回來,你說是就是了?給我們搜一搜才好。」說著便上前來,手探向陳蘭橈的腿。
陳蘭橈才要踹他,那士兵卻慘叫了聲,自行向後跌了出去!其他士兵們見狀,齊刷刷圍了過來,就要動手。
陳蘭橈眼力雖不錯,卻也只看清大概,方才動手的,是她旁邊的齊大哥。她感激這位救命恩人,正想不論如何也要保住他,齊大哥卻打馬到她身前,對那些士兵道:「你們看這是什麼。」手底一翻,亮出一物。
陳蘭橈在他身後,自看不到是什麼。卻見一名統領上前一看,頓時色變,齊大哥喝道:「還不都讓開!」那統領有些發抖,扭頭喝道:「快閃開,快閃開!」
幾十名士兵統統噤若寒蟬,紛紛退開。齊大哥打馬往前,陳蘭橈呆了呆,便跟隨其後。兩人暢通無阻地入了城門。
陳蘭橈打馬上前,問道:「齊大哥,你拿的什麼他們都退了?」齊大哥道:「哦……是我師門的令牌。」陳蘭橈驚詫道:「什麼令牌這麼厲害,可以號令武魏的士兵?」齊大哥淡淡道:「你可聽說過狂刀門麼。」
陳蘭橈自然知道,狂刀門是北方有名的門派,可謂是北方的第一大幫會,門主效忠武魏皇朝,門生里許多出類拔萃的,甚至都在朝中當政,可謂權勢極大,若齊大哥所持的是狂刀門的令牌,的確能嚇退武魏士兵。
陳蘭橈驚問:「你真的是魏國人?」但是一想,他的武功如此高明,若說出身狂刀門,自然可以解釋。
齊大哥不回答,只問道:「怎麼,你要因此而敵視我嗎?」陳蘭橈心中一陣猶豫,之前在麓山的時候,她也問過這個問題,當時齊大哥並未直接回答,可如果那時候他說自己是魏國人,大概陳蘭橈就不會對他言聽計從了。
可一路走來到進城,這人的所作所為,堪稱君子之風,卻挑不出什麼不好……陳蘭橈嘆了口氣,不得不說:「當然不會,你是好人……嗯,魏國也有好人的。」
兩人順著長街而行,不多時到了宮門,齊大哥道:「我不能進去啦,你請吧。」陳蘭橈問道:「你要去找你妻子嗎?」齊大哥復又沉默,他的斗笠壓得低低的,但陳蘭橈仍察覺他在看著自己。
宮門口的士兵見狀,已經跑了過來。陳蘭橈回頭看看,終於說道:「若是以前,我定要相請齊大哥,但此刻我也是武魏的階下囚……我怕你跟我在一起,會被連累。但是齊大哥你放心,我若是應付好了宮內的事,一定會出來找你,之前我說要幫你……也不會食言。」
齊大哥道:「你幫我什麼?」陳蘭橈道:「儘量讓你妻子回心轉意呀。」
此刻那幾個士兵已經衝上前來,喝問:「什麼人,在此意欲何為?」
陳蘭橈道:「我是陳國公主,去通報公子燕歸,我回來啦。」士兵們驚疑不定,不敢怠慢,急忙派人入宮通報。
陳蘭橈回過頭來,又看向齊大哥,一路同行,多虧他照顧有加,此刻分離在即,又擔憂他追妻路途恐怕不如意,陳蘭橈也不知該從何說起。
四目相對,齊大哥道:「先前你勸我不要為一個人執著,那如果是你,你能放棄喜歡你的神光哥哥嗎?」
陳蘭橈萬想不到他會問這個問題,怔了怔,回答道:「我喜歡神光哥哥,但因為其他原因,我不能跟他在一起,這次也是我主動離開他的。」
齊大哥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我也該如你這般捨棄?」
他單人匹馬,孑立跟前,破衣爛帽,一身滄桑,十分落魄。陳蘭橈回想曾跟他的談話,他不惜翻山越嶺,就是為了到慶城找他所愛,或許那個女人對他來說真的是不可或缺,陳蘭橈沒有辦法給他頭上再澆一桶冰水,那樣,怕會滅了他最後一絲希望,何必如此殘忍?
陳蘭橈思來想去,道:「不一樣,我有我的考慮,但你的情形跟我不同,你若真心愛她,就去找她吧,她未必不會回心轉意,若是不去找,就永遠得不到了。何況還有我呢。」
齊大哥一震:「還有你?」
此刻入內通報的侍衛返回,請陳蘭橈入宮。陳蘭橈打馬而行,復又停下,回頭看他:「齊大哥,你要保重,我若安定,就會找你的。」她說完之後,打馬飛奔離去。
齊大哥則仍在原地未曾移動,一直目送陳蘭橈身影消失。侍衛喝問:「你是何人,為何不離開?」
齊大哥舉手,在下頜處摸索片刻,輕輕一掀,將一片薄如蟬翼的面具撕下,露出底下一張冷峭英武的臉容,侍衛們目睹此狀,震驚之餘紛紛跪地,口稱:「不知殿下駕臨,請恕死罪!」
齊大哥擺擺手,韁繩一抖,馬兒慢慢地也踱入宮門。
陳蘭橈在天景門前下馬,早有內侍等候在門口,跪地道:「殿下您可回來了!」陳蘭橈顧不得,一把拉起他來:「我不在這段時日,哥哥可好,思奴可好?父親……總之有什麼變故不曾?」
內侍欲言又止,勉強一笑:「兩位殿下跟王上都還好,只是……」陳蘭橈聽說兩人都好,先放半邊心:「只是什麼呢?」拉著內侍,邊問邊往內疾走。
內侍被她扯著,被迫一路小跑,斷斷續續,小聲說道:「有些事老奴不敢多嘴,殿下回去就知道了。」
陳蘭橈狐疑不解,忽然問道:「燕歸呢?」內侍道:「哦,聽說殿下自從公主離開後就病倒了……近來一直都沒有看到他露面呢。」
陳 蘭橈呼一口氣:「怪不得是程立雪領兵攻打雲郡。」內侍愣了愣,小聲道:「殿下,你說的那位程將軍的事嗎?那是太子琪親自下令讓他去雲郡的,下令之後燕歸殿 下才病倒的。」內侍見左右沒有外人,又越發小聲道:「大家都在說是太子琪故意打壓燕歸殿下,所以他在氣病了。」
陳蘭橈呆了呆, 道:「這不可能,他怎麼會是因為這些小事而被輕易氣病……對了,那個叫『紫姬』的宮女呢?她可好?」內侍愣了愣:「那是誰?」陳蘭橈道:「就是神光哥哥來 的那日,脅迫太子琪的女子。」內侍這才回想起來,臉上浮現奇異表情,鬼鬼祟祟道:「那位啊……都說……她被公子燕歸收為侍妾了。兩人經常同居一……親近異 常……」
陳蘭橈聽了,心沒來由地沉了沉,竟覺十分地不舒服,定了定神,便哼道:「是嗎,原來他病著還能這樣啊……嘖……」
這一路走一路說,便到了內殿門口,陳蘭橈方才專注聽內侍說話,沒留意到了哪裡,此刻見居然是在之前燕歸主事的殿外,便停步不前,道:「我要先去見哥哥。」
內侍還未說話,就聽見殿內一陣腳步聲,接著有人驚喜交加地叫道:「殿下!」陳蘭橈回頭,卻見一個美貌妖嬈的女子站在面前,居然正是紫姬。
☆、第42章
紫姬看著陳蘭橈,目光閃閃,竟是一臉激動之色。陳蘭橈一怔,繼而點點頭,她本來甚是擔心紫姬的安危,不料方才那內侍說燕歸已收了此女做侍妾,讓陳蘭橈大為意外。此刻她也不知紫姬究竟還算是師神光的人,亦或者已投靠了燕歸……便只淡淡頷首示意。
紫姬見她神情冷淡,一怔之下,才斂袖行禮。此刻殿內又跑出一個人來,道:「你不能亂跑,聽到了嗎!」正是燕歸的侍童青牛。
青牛看到陳蘭橈,一驚之下,便道:「你真的回來啦?」陳蘭橈掃他一眼:「是啊,你們殿下在裡面嗎?」青牛眼珠一轉:「在是在的,但殿下身體不適,現在不方便見人。」紫姬聞言,扭頭看青牛,似乎對此話不以為然。
陳蘭橈只是隨口問一句,並沒有想即刻就見燕歸,聽青牛這樣說,便道:「誰說要見他了?」把頭一轉,負手離開。
紫姬見她邁步而行,忙也要跟上,青牛一把拉住她:「你去哪?跟我回去!」陳蘭橈聽了這句,心道:「咦,這叫什麼,喜新厭舊麼,不方便見我,卻片刻不能離了她。不過這倒也好,我正樂意呢。」她心裡這樣想著,可是卻無論如何高興不起來。
紫姬依依不捨地看著陳蘭橈離開,回頭冷笑,道:「你留下我做什麼,公子燕歸回來了,不用我再在這裡跟你打馬虎眼兒了吧。」青牛握住她手腕不放,道:「難道要放你去跟陳國公主說三道四嗎?」
紫姬嗤地一笑:「小青牛,你說我要去跟殿下說什麼?」青牛見她媚眼亂飛,很不端莊,便叱道:「你肯定又去挑撥離間,讓公主惦記你的主子師神光,隨時找機會給我們殿下戴綠帽子,當我想不到啊。」
紫姬啼笑皆非,睜大眼睛道:「原來你這麼洞察入微,失敬失敬,之前倒是小看你了。」青牛得意洋洋道:「之前你壞了我們公子的好事,我當然記得牢牢的,總之公子沒有發話,你哪兒也不許去,就老實在這殿內呆著。」
紫姬哼了聲,仍回頭看向陳蘭橈離開的方向,走廊上已經沒了人影,紫姬幽幽地嘆了口氣,轉身入殿。
陳蘭橈先去見陳源,還沒進殿,就看到兩道人影在殿內行走,其中一個,正是陳源,旁邊是個內侍,正扶著他慢慢走動。
陳蘭橈見狀,歡呼了聲,叫道:「哥哥!」撒腿跑了過去。
陳源回頭,見是她,又驚又喜,忙上前一步,探出手去將她接了。兄妹兩人執手相看,陳蘭橈上下打量了會兒,見陳源面色尚好,心中歡悅無法形容。
陳源也端量著她,目光涌動,見左右並無他人,便問道:「你怎麼回來了?」
陳 蘭橈聽他口吻中頗有責問之意,便嬉皮笑臉道:「我還是想念哥哥跟思奴嘛。」陳源見她如此,又怎會不知道她真正的用意,只輕輕搖頭,道:「當初聽說神光帶你 離開,我還十分高興,你同神光情投意合,他為你不惜冒險而來,日後就算不用苦心復國,你們兩人,能夠自由自在的攜手並肩……那便是我最大的欣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