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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4:55:55 作者: 八月薇妮
馬元閃身,一拳擊向她胸前,陳蘭橈又羞又怒,正欲後退,卻不料馬元乃是虛招,電光火石間化拳為指,陡然點中了陳蘭橈的檀中穴。
陳蘭橈身子一抖,心頭髮涼,竟動彈不得。
馬元袖手後退,殿內忽然響起一陣掌聲,原來是太子琪拍手踱步上前:「好,好極了,你退下吧。」
陳蘭橈眼睜睜地看著太子琪靠前,他湊近過來,幾乎要貼上她的臉,道:「這下你還怎麼猖狂呢?」
陳蘭橈情不自禁地渾身發抖:「你想幹什麼?」
太子琪伸手,在她領口用力一撕:「你說呢!」
陳蘭橈把心一橫,便要咬舌自盡,才一轉念,太子琪卻牢牢伸手握住她的下頜,獰笑道:「這一招已經有人在孤面前用過了……不過,就算你死了,孤也不嫌棄……另外,孤還會送那個小嬰兒給和陳源你陪葬,如何,我對你好吧?」
陳蘭橈腦中一片空白,太子琪得意大笑,低頭先要去親她。
就在這時,陳蘭橈忽地覺得渾身一松,原本凝滯的內力忽然又恢復起來,她來不及多想,用盡渾身力氣一拳擊向太子琪臉上,同時飛起一腳,狠狠踹中他的腰間,力道之大,竟把太子琪踹了出去,跌在地上,暈厥過去。
陳蘭橈滿眼怒火,飛身躍了過去,就要將他掐死,耳畔卻聽有人道:「事不宜遲,快出來!」
陳蘭橈聽到這個聲音,微微一怔下,胡亂在太子琪身上又踢了幾腳,這才轉身跑出宮殿,如風一樣跑過長廊。
直到此刻,殿內太子琪的近侍馬元才察覺不妥,見太子琪倒地,卻喜只是暈厥,忙喚人來救。
陳蘭橈跑過長廊,遠離太子琪安寢所在,正拐彎要去廣德殿,卻有一隻手從後將她抱了過去。
陳蘭橈以為是太子琪的人追來,汗毛倒豎,便要動手,忽然嗅到一股熟悉的氣息,頓時回過頭去:「燕歸?」又驚又喜。
公子燕歸抱住她:「不是說不讓你去招惹太子嗎!」語氣竟然有些嚴厲。
陳蘭橈聞言,眼中的淚立刻涌了出來,卻又忍住。
燕歸見她本來滿面驚慌,被自己一句斥責,弄得鼻頭微紅,泫然欲滴的模樣,頓時心軟,嘆道:「對不住……」
他舉手想摸摸她的頭以為安撫,陳蘭橈卻後退躲開,問道:「找到辱娘了嗎?」
公子燕歸一怔,然後點了點頭。
陳蘭橈呼一口氣:「那就好啦。」
她撇開他,轉身要走,燕歸上前將她拉住:「我不是怪你,我只是太擔心了,方才若是我晚回來一步,那後果……」不堪設想。
陳蘭橈低著頭,眼淚悄然無聲落地:「燕歸,我能不能再求你一件事?」
燕歸問道:「你說。」
陳蘭橈吸吸鼻子,抬頭看他:「你能不能答應我,如果我死了,你要保護好我哥哥,思奴……陳國的百姓,不要讓太子胡作非為?」
燕歸瞪著她,斬釘截鐵回答:「不能!」
燕歸話音剛落,陳蘭橈眼中的淚便滴落下來:「那你剛才為何要救我!」燕歸欲言又止:「這裡不是說話之地……」他牽住她的手,拉著往前而行。
陳蘭橈抽噎著,此刻才明白燕歸先前曾警告她的話,果然不能小覷太子琪----的卑劣,他自己打不過她,卻有高手相助,想到方才被他逼迫,又覺可恨又覺可惱,走著走著,淚流不停。
燕歸終於停下步子,回頭溫聲哄道:「好啦,不要哭了……以後我不會讓這種事再發生了。」?
☆、第 17 章
燕歸溫聲哄道:「好啦,以後我不會讓這種事再發生了。」
陳蘭橈抬手擦淚,道:「你騙我的,你怎會無端對我這麼好?不管是你還是太子琪,無非都是想要我……」話未說完,就被燕歸捂住了嘴。
陳蘭橈睜大眼睛看他,燕歸道:「我救了你哥哥,給你找到了辱娘,你還不信我嗎?」
陳蘭橈眨眨眼睛,熱淚跌在他的手上。燕歸道:「我只求你別再恨我,以後……好好跟我在一起……」
陳蘭橈推開他的手臂:「我跟神光哥哥有婚約了!」
胸口隱隱作痛,燕歸看著她的背影:「你聽好,我不會容許這種事發生,也絕不容許你死,只要你對自己不好,我恐怕會做的比太子更絕。」
陳蘭橈大叫一聲,捂住耳朵,拔腿就跑,一口氣跑到廣德殿,見身後無人追來,才定了定神,邁步進殿。
內殿中,一個婦人正抱著小太子在給他餵奶,稚嫩的思奴滿足地大口大口吸著甘甜的辱汁。
陳蘭橈看了這情形,整個人才似魂魄歸位,跑到婦人跟前,看著思奴吃奶。
小嬰兒吃的微微發聲,偶爾陶醉地閉上眼睛,陳蘭橈伸手指按按他的小臉蛋,思奴察覺有人動他,便睜開明亮的眼睛,揮舞小手,仿佛抗議被人打擾,更加用力地加速吃奶,陳蘭橈頓時破涕為笑。
王后見她歸來,又看她衣領破裂,像是哭過,心驚不已,便輕喚:「蘭橈……」剛一出聲,忽然噤若寒蟬,原來她微微側臉,便見到一道如墨人影自殿門口進來,正是公子燕歸。
陳蘭橈卻未發覺,思奴像是頑皮,竟握住她的手指不肯放鬆,她便回頭對王后道:「嫂子,思奴吃了多久了?他的力氣好大!」
王后勉強一笑:「吃了有一刻鐘了呢,也該吃飽了,這孩子……倒是能吃……」
「能吃當然好了,這才能長得壯壯的。」陳蘭橈笑道,回過頭看著思奴,眉開眼笑,「是吧思奴?姑姑說的對麼?」
燕歸站在旁邊靜靜觀看,並不多話,他瞧著陳蘭橈時不時捏捏思奴的小手,又摸他小臉,滿臉喜色,這幅愛不釋手的歡悅樣子,倒像是這孩子是她親生的。
燕歸為自己的想法而笑了出聲,那邊陳蘭橈聽了,這才發覺他竟悄無聲息到來,怪不得餵奶的婦人一臉惶恐,而王后也呆站旁邊神色尷尬。
陳蘭橈斂了笑意,起身道:「殿下是不是也該回去歇息了?」
燕歸搖頭:「我尚有話同你說。」
陳蘭橈有心要留下陪伴思奴,可燕歸站在這裡,令殿內眾人戰戰兢兢,陳蘭橈左右看看,邁步往殿外走去。
兩人到了殿門處,冬日寒夜,北風呼嘯,燕歸把大氅遞了過去,陳蘭橈接過來自己披上,一時無話。
燕歸往旁邊走開兩步,轉頭看她。陳蘭橈便也慢慢走了過去,她想到方才驚險一幕,一股涼意攀上心頭,便問:「你要同我說什麼?」
燕歸道:「明天的賭勝,可否取消?」
陳蘭橈抬頭:「我雖然是女子,卻也知道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燕歸看著她倔強的眼神,若他願意,自有許多法子讓陳蘭橈妥協,可他卻不捨得再讓她受更多委屈。躊躇片刻,燕歸道:「蘭橈,曾有個人跟我說過,對她來說……不管如何,活著才是最重要的,你覺得她說的可對麼?」
陳蘭橈微怔:「誰跟你說的?」
燕歸道:「一個曾救過我性命,讓我重生之人。」
陳蘭橈皺了皺眉,低頭若有所思,片刻才回答:「我覺得她說的不對。」
燕歸很是意外:「為什麼?」
陳蘭橈道:「說這種話的人,必然沒經歷過真正的痛苦,比如我現在,進退兩難,死反而成為最輕鬆的一件事,而且我怎能跟你相比……」
燕歸不待她說完,便喝道:「你之前還說因你是女兒身,所以太子、程立雪等都不把你放在眼裡,如今你卻自己看低自己了嗎?白日你跟我持劍對峙,可知那時候陳國每個男兒,都比不上你的風采……」
陳蘭橈扭頭:「別說了,我恨不得那時就死了作罷。」
燕歸忍不住罵道:「你胡說什麼,陳蘭橈何時變得如此膽小怯懦了?」
陳蘭橈抬頭挺胸:「我才沒有!」
燕歸道:「那就打起精神來,如你所說,師神光還不知下落,思奴尚嗷嗷待哺,今日若不是你求我,誰會去給他找辱娘來,他可能就這麼生生餓死,你忍心如此?」
陳蘭橈回想思奴稚嫩的模樣,伸手捂住臉:「夠了,別說了!」
更深漏遲,宮闕深深,陳蘭橈左右為難,滿懷愁緒,竟比夜色更濃幾分,她抬頭看天,今夜無星無月,漆黑一團,令人發慌。
陳蘭橈不知不覺念道:「 老柘葉黃如嫩樹,寒櫻枝白是狂花。此時卻羨閒人醉,五馬無由入酒家……」想到自此之後,恐怕再也不能如之前般快活自在,一時眼角含淚。
公子燕歸聽她喃喃,心思涌動,很想上前抱一抱她,安撫也好,疼愛也罷,可也知道此舉會令她不悅。
燕歸生怕再廝守下去,自己會按捺不住,便柔聲道:「太子今夜怕是不會醒,我送你回去歇息罷。」
陳蘭橈如夢初醒,轉頭看他:「是了,方才你對我說……你曾遭遇絕境,不是騙我的麼?似你這般的人,怎會落得那般境地?甚至要說什麼重生?」
燕歸微微一笑:「人世間離奇古怪的荒唐事,多如牛毛,我又不是神仙,只是區區凡人,曾有那種生不如死的境遇,又有何奇怪?」
「是啊,天下之大,風雲詭譎……何足為奇,我可真如井底之蛙,」陳蘭橈自言自語,她悶悶地邁步欲走,卻又問道:「那個……曾救了你的,是什麼人?」
燕歸看著她,目光一片溫柔:「她……是天底下最聰慧仁義的姑娘。」
陳蘭橈聽著他的聲音,看著他的眼神,不知為何臉頰有些發燙:「沒想到你竟也挺肉麻的,算啦,我回去睡了。」
次日一早,太子琪醒來,回想昨晚之事,怒不可遏:「陳蘭橈呢!」
左右報說:「陳國公主剛跟程將軍去了演武場,還派人來請太子殿下。」
腦袋後一個青紫大包,臉頰上還有塊極大淤青,太子琪想到陳蘭橈,恨得牙癢非常:「好,本太子這就去,看她究竟能如何……比試過後,孤就即刻招幸她!」
太子琪氣沖衝到了校場,舉目看去,卻見場中程立雪立在馬邊,一臉漠然,在他對面不遠,陳蘭橈身著白色騎射服,正在檢看腰間箭。
太子琪一見,頓時怒火消除大半,今日陳蘭橈未著女裝,青絲在發頂梳成一束,如緞般傾瀉而下,隨著她的動作微微晃動,如此簡單利落的打扮,卻越發顯出毫無瑕疵的輪廓,更增添了一種雌雄莫辨的異樣之美。
太子琪坐在最中位子,其他將領分別依次而坐,還有些陳國的降將,包括陳王也在座。
公子燕歸坐在太子琪下首位置,將太子琪的反應一一看在眼中,卻仍不動聲色地轉頭看向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