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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4:53:38 作者: 睡雲間
    明藍蘊大步朝他跑去:「凌賀之!」

    明藍蘊跑到他的面前,伸手去觸碰他的臉頰,雨水順著凌亂的髮絲糊了滿臉。

    凌賀之用盡最後一口氣力,艱難地喊:「老師……」

    而後他就死不瞑目地垂下了頭,倒在了明藍蘊的懷中。

    忠心耿耿、守護北境的謝家的最後血脈死去,至此,世上再無謝家軍。

    「凌行野!」

    明藍蘊從噩夢中驚醒,耳邊傳來心口的巨響。

    入冬後,氣溫驟降,福康早就為她換了溫暖厚實的新褥子,但她卻覺得手腳冰涼,如同墜入了冰窖。

    明藍蘊換了衣衫,取了髮飾,沐浴更衣後提著燈走向祠堂。

    漆黑的香室里,面容極美的女子雙手交疊放在心口,看著上方的靈位。

    安靜的房間,案台上的香爐,筆直上升的煙。

    明藍蘊凝望著師父的靈位,師父,若是和平演變已經不現實,那麼用小傷亡的衝突來抵消原文中狼煙千里,或許是自己唯一能做到的事情了。

    明藍蘊閉上眸子,濃密的睫毛微顫,而後虔誠地行了叩首。

    她啞聲:「可弟子被一事亂了心神。」

    明藍蘊聲音發顫:「師父,若你在天有靈,弟子懇求您保佑凌賀之活著離開望斷崖。」

    一叩,二叩,三叩,最後明藍蘊將額頭抵在地上,久久未起來……

    明藍蘊最近幾日常常待到在香室里,她讓福康最近少出去,不用再去打探消息。

    大殿下的事情要麼等朝廷的消息,要麼就等她明藍蘊的人送信過來。

    凌賀之去瞭望斷崖,去了明藍蘊的夢魘之地。

    他的消息鮮少,平得宛若一灘死水,但明藍蘊平靜的面容下卻是無法安靜。

    時間如白駒過隙,北境那邊總是傳來似是而非的消息。

    凌賀之率領一隊輕騎深入望斷崖,試圖包抄逃跑的蠻族殘部。

    此舉過於冒進,但這是天子的命令,大殿下不得不從。

    一日,福康外出採買,回來後跌跌撞撞。

    他找到正在小憩的明藍蘊,磕磕巴巴地說:「師父,不知道怎麼了,皇城中都在傳大殿下嗜血殺戮心中,在戰場上喜食人肉。」

    明藍蘊沒有睜開眼睛,回答:「這樣的計謀,我小時候便見多了。」

    比起他人身上的功勳,尋常人總是會更好奇旁門趣事。

    一個驍勇善戰的將軍若是被傳身有劣習,那麼他的功績也會暗淡了幾分。

    福康抓了抓腦袋,還是著急:「但是師父,這可不是好事。」

    明藍蘊勾唇舒心地輕笑起來 :「最在意凌賀之的,永遠是我與他的敵人,既然能傳這消息,福康你可知他們的目的是什麼?」

    福康蹙眉:「就是為了詆毀大殿下啊,師父,你怎麼還開心地笑起來。」

    「福康,死人是不用詆毀的,」明藍蘊徐徐睜開眸子,「只有將要凱旋的大殿下才會需要被詆毀。」

    福康恍然大悟,說道:「那這可是好事,師父,我今天多做幾個菜,你要不要喝點青梅酒?」

    明藍蘊搖頭,只是猜測,還不是確實的消息。

    既然凌賀之的消息又起來了,那麼朝中的大臣恐怕也要有動靜了。

    果不其然,從第二天,明藍蘊便時常收到別的大臣的邀約,她只去赴約認識的人。

    後來,皇帝便又給明藍蘊定個命令,此次出征受到嘉獎的將士們要封官加爵,於是命令明藍蘊和旁人一起擬一份稿,看看賞賜多少為好。

    明藍蘊知道皇帝只不過是做表面功夫,讓朝中的百姓看看。

    表面上封官加爵,穩定軍心。

    實則丞相想要找理由害凌賀之了。

    明藍蘊知道這差事只是一份虛名,最後不會討什麼好處的。但與她一同共事的幾個臣子卻是滿懷鬼胎,想借著此事謀一筆大財。

    明藍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做全然不知。

    一日上朝,華丞相站出來參了凌賀之一本,講他已經贏了卻擁兵不反,是何居心!

    皇帝已經下令讓他回來,但他還遲遲未歸。

    皇帝唔了一聲,問他人想法。

    宋彧大人站出來,誠懇地說:「將士們生死相鬥,已然疲倦,北境距離皇城又過於遙遠,舟車勞頓,前行慢也正常。」

    皇帝哦了一句:「愛卿所言極是,既然如此,那就先讓賀之先帶著小隊快速趕回來受封吧。」

    眾人稱是。

    明藍蘊卻心中一頓,這是逼凌賀之離開軍營交出軍權了。

    只要他離開了軍營,恐怕下一刻就要別的將士受到皇帝命令前去接管軍權。

    三日後,凌賀之藉口受傷不宜騎馬,還待在北境。

    皇帝在大殿上當眾甩了摺子,怒罵:「這個畜生現在還不肯回來皇城,他是要做什麼?!造反嗎!」

    眾人跪在地上,不敢回答。

    氣氛越來越焦灼。

    眾人都敏銳地嗅到皇帝和大皇子之間的戰火要一點既燃。

    皇城大臣們的府邸大門緊閉,女眷都不出去,就是採買的傭人一口氣置辦一堆東西後也不再出門。

    天氣驟然變冷,寒風呼嘯,終日都是陰雲藹藹,昏暗一片。

    街上買賣的小販越來越少,好端端的大白日竟然沒有多少熱鬧氣息,市井平時吃瀝水的狗也夾著尾巴躲了起來,嗷嗚聲帶著悲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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