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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4:53:38 作者: 睡雲間
「你與我一般都是異世之人,我苦尋回去之道,你要和我一起試試嗎?」
明藍蘊的身份被那般簡單的戳破,對方睿智而果決,一針見血地穿破霧靄抓住了她內心深處的渴望。
自那時起,明藍蘊才正式走上了屬於自己的劇情……
江公城的這一次水災事情後,她被國師帶回了京城。
與錦衣華服、喜好嬌艷裝扮的京城貴女不同,她穿著南蠻女服飾,頭上的蘭草銀飾隨著走動,銀鈴在皇帝面前響起。
皇帝賞了她一大堆華服珠寶,並希望她多多入宮。
明藍蘊夢到了一雙陰鷙似毒蛇的眸子,他用那樣流於表面的眼神覬覦著自己,微微下垂的眼角帶著笑。
唇齒開合之間,宣告著她的命運:「多入宮陪朕說說話吧。」
皇帝細長的眼睛,略顯胖壯的身體,擠在明黃色的龍袍里。
他伸出手摸在明藍蘊的臉上,用點評器物的語氣:「年歲雖小,卻見姿色。」
明藍蘊胸口翻湧,一股噁心的情感油然而生,戰戰兢兢地站在原地。
曾經的無力感宛若潮水吞噬了她。
四周逐漸黑暗,明藍蘊左右環顧,不知道該逃向何處。
「師父!師父!」明藍蘊去喊前國師。
前國師略帶憤怒地將她護在身後,不卑不亢對皇帝說:「陛下,此女乃是本君選中的聖女,由她可避開大周子民的一次大難。」
皇帝遲疑了。
前國師將她帶回了太史院。
之後,她日復一日,奮筆疾書,用數年時間去學師父幾十年的學識。
不敢鬆懈。
前國師羽化那夜,明藍蘊便坐在門口,面前放著香爐,她就安靜地看著上頭的三根香徹底燃盡。
至此,她的恩人也羽化升天了。
曾經,江公城外的苗疆女成了終年長紗覆面、面容清冷的國師大人。
她的苦難是皇帝帶來的,是皇權之下控制的整個社會。
當初凌賀之非要看校尉當天,明藍蘊本該是離開藍園不會再等的。
可她還是等著……
她那一天什麼都沒想,就那樣安靜地坐著,凌賀之來,她便敞開心扉收他;凌賀之不來,二人便再無瓜葛。
教導凌賀之的這些年,是明藍蘊相對舒坦的時候,未來坦然。
可是現在皇帝年邁昏庸,所以她要請皇帝晏駕。
她要冒天下之大不韙,她要讓陛下退位!
明藍蘊眼神中的瘋狂難以壓制,她雙手捂臉訕笑起來,冰冷的眼淚從指縫中滑落,滴蠟落地。
「狗皇帝!」
*
凌賀之守了她大半夜,看到了一向冷清的老師在半睡半醒中露出那般的……陰冷的神情。
美貌的鳩嘗百毒、越美貌的皮囊下藏著極致的危險。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他的老師不是樊籠里的金絲雀,而是膽敢繞過皇帝眼線膽敢送出泄密信的「叛徒」。
凌賀之伸手觸碰著她的額頭,動作輕柔,害怕驚擾了她。
安靜的夜晚,凌賀之望著她,雙眼沉迷地望著她,心口震動得宛若炸裂一般轟隆作響……
*
第二日,福康端著一盆熱水前來給師父洗漱。
門沒關,他彎著腰走進去,詫異地見到昨夜喝醉了的明藍蘊坐在椅子上,目光冰冷地看著他。
福康縮了縮脖子:「師父,您怎麼了 ?」
這才什麼時辰,她這就醒了?
明藍蘊嗯了一聲,喝了一口涼茶。
福康連忙說:「師父,我給您泡茶。您別喝涼茶啊。」
明藍蘊擺手:「涼茶解酒。」
福康哦哦兩聲,而後小心翼翼地把水盆放在桌上,雙手用力地擰著毛巾,小聲地問:「師父,你還記得昨晚上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福康徹夜難眠,內心火燒火燎的。
下半夜大殿下從老師房間出來時,他還和福康說過話。
福康當時抄著手,怯怯地問他:「大殿下的心上人……」
凌賀之背手而立,冷哼一聲:「明知故問。」
福康又擰巴著手,兩個人對視一眼後,從眼神中明白了彼此的……想法不謀而同。
——老師應該會不記得的。
福康在心中念叨記不得、記不得、記不得。
一個冒犯,一個失職。
他倆誰都討不著好。
福康趕緊一股寒意從背脊骨竄到頭頂,覺得這盆中的溫水也不熱了,也透著涼意。
明藍蘊慢條斯理地喝著茶,目光斜視 ,手指摩挲著茶杯:「福康,有人一醉忘千愁,有人酒不斷愁絲。你覺得,為師是前者還是後者?」
福康低著腦袋,怯怯地望了明藍蘊一眼,唯唯諾諾地說:「前、前者吧?」
明藍蘊開口說道:「啊,真是不巧。」
「為師記得一清二楚。」
福康心中喊了一句,完了!
當日晌午,福康坐在丹爐前煉製丹藥,搖著扇子心道大殿下您害死奴才了。
福康托腮……他又想,那師父應當是知道大殿下昨晚上失禮的事情,師父會怎麼處理大殿下的感情呢?
她……
哎……
福康彎彎繞繞地想不明白此事。
而明藍蘊接下來幾日則將自己煉製的丹藥一枚枚地送到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