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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4:53:38 作者: 睡雲間
    兩位司天監正被提醒後,連忙說:「是。」

    他們也就是知道明藍蘊不喜外傳,才忍不住多問了一句。

    明藍蘊朝他們微微點頭告辭,轉身揮袖,踩在濕潤的青石磚上離開。

    明藍蘊目光冷冽,陛下昨夜夢魘?

    恐怕陛下害怕謝家軍前來索命。

    天子,天之子,原來也會怕啊……

    皇帝在怕謝家軍上萬怨魂,怕他們從烈獄爬回來索命,於是日思夜想,輾轉難眠。

    偌大的望斷崖天坑,屍體堆在一塊,大雨澆透,無數怨魂擠在坑底伸出手去抓天光,去喊天子為他們打抱不平。

    可謝家軍死裡逃生的校尉帶著證據,死在了昨日……

    大家都在等著他死……他昨日死之前,是什麼樣子的心情?

    無人救他,無人敢救他。

    細密的雨絲落在她的肩膀,卻宛若沉重的擔子,讓她肩膀忍不住垂下去。

    明藍蘊雖然不是謝家軍之人,但聽到忠臣被污衊,心中也是堵塞無比。

    她知道謝家軍無錯,她知道那些人枉死。

    明藍蘊思索著此事,邁步走進了藍園裡,入耳是朗朗讀書聲。

    今日是杜修撰在教他們經史子集。

    明藍蘊不走近學堂,而是站在長廊邊,望著這一池青湯……

    正在明藍蘊賞看風景時,學堂那邊朗誦的聲音停了。

    下課了。

    雜亂的腳步聲響起,數位皇子、皇女正在歡呼。

    「哎呀,今天下雨了,可以不用去武場~」

    「武場的師傅好兇,我才不想去。」

    「三皇兄什麼時候才過來啊,我想和他一塊玩!」

    於是,方才還整齊劃一朗朗讀書聲的藍園,一時間沸反盈天,聒噪刺耳。

    凌賀之他撐著一把油紙傘,手中抱著兩本藍封的書籍,走在隊伍遠遠的尾端。

    他環顧四周,旁的弟弟妹妹避開他如同財狼虎豹啊。

    凌賀之清楚地聽到他們在談及三皇子,忍不住嗤笑一聲。

    自己是被父皇拋棄的棄子,若是沒了這大皇子的頭銜與父皇的一半血脈,在這些皇親眼中,和掃地的奴婢並無兩樣!

    但論功課,無人比得上自己!

    突然,他聽到剛才還吵鬧的皇子皇女們都噤聲,含糊地喊著:「見過國師。」

    「 國師午好。」

    ……

    明藍蘊正站在細雨中,一一與諸位學子告別。

    凌賀之呢?

    明藍蘊抬頭,瞧見了不遠處的凌賀之身上。

    少年經過這半年多的磨礪,眉間退卻了稚氣,也在絕對的無奈中,以一種極為慘痛的方式成長著……

    明藍蘊失神地想,昨日唯一讓那位校尉歡喜的是,在這冰冷深宮裡,有一位皇子不顧一切地想要見見他。

    隨著其餘皇子皇女的離開,湖面一陣微風拂過明藍蘊的面紗,露出下半部分的些許面容。

    靈台被此陣微風弄得清明。

    明藍蘊嘴角上揚,說::「大殿下。」

    凌賀之看向站在微風細雨中、衣衫翩翩的女子。

    雖然不太明顯,但他覺得明藍蘊似笑非笑,像是在讚許自己。

    一向不喜形於色的國師認可了自己!

    意識到這一點的少年激動到握傘的手都打顫,瞪圓了眼睛,心中升起狂喜。

    他驟然想起了昨日嘗到那花糕,舌尖似乎還泛著香甜的滋味,似乎風中能嗅到明藍蘊身上淡淡的藥香,使人心曠。

    一直以來,凌賀之都覺得自己和國師之間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隔閡。

    仿佛二人還發生了許多不友好的事情。

    這叫明藍蘊像是無法徹底接受自己。

    這也是凌賀之不明白的點。

    而此刻,凌賀之看著明藍蘊清瘦細長身形,望著她嘴角時有時無的笑意。

    他意識到,這道隔閡終於消失!

    空中的雨絲逐漸變大,北風呼呼,雨漸漸打濕了明藍蘊的裙擺。

    突然,一柄竹傘遮在了明藍蘊的頭上……

    明藍蘊側頭望向身旁的少年。

    凌賀之神情堅毅!

    悠閒僻靜的藍園中,傳來輕柔的說話聲。

    「國師,我以後的路會很難走。」

    許久後,再有聲音。

    「我會與大殿下同行……」

    *

    暮春與仲春交錯時分,紙鳶上天。

    太史院,獨屬於明藍蘊的廨房。

    年歲見長的福康正唉聲嘆氣地搗烏桕、麥草弄汁液,一旁備著黏糊糊的糯米。

    師父在忙清明祭祀的事情,叫他要備好香椿芽,嫩柳葉拌豆腐,寒具等……

    等師父回來,再用四碟六碗祭祀先人後,便可吃清明了。

    哦,還要等大殿下從青木圍場回來。

    師父在皇城籌備清明祭祀,大殿下跟著陛下去青木圍場春獵,也該回來了吧。

    恍惚間,距離認識大殿下已然過去小十年,常人都變了,唯獨師父還是原來的樣子。

    相貌,性子……依舊冷得很。

    福康抱怨時,正巧太史院外牆的牆角轉出一襲騎在馬上的玄色身影。

    他下馬後大步跨過台階,穿過長廊,進了月門,沿著廊蕪急行。

    那人高高綰著冠發,罩著一件玄色寬袖褙子,手臂綁著護腕,腰配長劍,單手提著弓,步伐矯健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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