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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4:53:38 作者: 睡雲間
李尚宮自述來意:「陛下下午要考察二位殿下的課業,皇后娘娘命奴婢早些領著二位殿下回去。」
二皇子啊了一聲,緊張地捏著衣袖:「可……可是國師還沒改完。」
明藍蘊放下毛筆:「二殿下進步頗快,不必憂心,請隨李尚宮回長坤宮吧。」
好在二皇子乖巧懂事,小跑著去拉李尚宮的手。
在臨行前,李尚宮望了明藍蘊一眼,說道:「方才奴婢從蓮池涼亭過來,瞧見三皇子許是和大皇子說些什麼呢。」
明藍蘊拿筆的手頓了一下,而後抬眸瞧她,頷首:「多謝告知。」
李尚宮說完後就盯著她,怎料明藍蘊也不起身。
李尚宮表情猶疑,見國師不急不躁,只能尷笑不再言語,領著人離開。
明藍蘊等她離開之後,慢條斯理地捧起一杯茶,撥弄中深褐色的茶湯。
「福康。」
外頭的福康蹦跳著進來:「師父,什麼吩咐?」
明藍蘊問他:「涼亭處,在鬧什麼?」
福康出去了一下,又猛地竄進來回話,嚇得撲通一聲腿軟,指著外頭:「師父,三皇子和大殿下說起謝家軍即將處死的校尉的事情!」
明藍蘊再問:「你過去了,三皇子瞧見你了,也還在繼續說?」
福康只是個小太監,但他也是明藍蘊的徒弟,他所見所聽皆會傳到明藍蘊的耳中。
別的學子見了他都會謹言慎行,免得叫國師聽見了。
福康有些委屈地癟嘴,手直直地指著外頭涼亭的方向:「三皇子還叫我滾呢。」
明藍蘊哦了一聲。
福康又說:「弟子說了,是師父您叫我去瞧瞧的,三皇子……」
餘下的話不大好聽,故而福康扭捏不講了。
明藍蘊指腹摩挲著茶杯,心似明鏡,三皇子桀驁不馴心氣高。
所有皇子皇女中,除開二皇子,也就只有他能在皇帝面前討幾分好顏色。
再者說,縱觀全局,三皇子並沒有多想拜自己為師。
大殿下是形勢所迫。
二殿下是什麼都好。
四公主是不爭饅頭爭口氣,只覺得二哥有國師教,她也要有國師教導!
至於別的皇子皇女麼,他們是跟著沾光,生母位分不夠高,也難尋來好的先生教學。
唯獨三皇子,就算沒有藍園,他的母妃也會想盡辦法尋來名師教他。
福康見明藍蘊沉思,小聲問:「師父?您現在過去瞧瞧吧。」
明藍蘊語氣平淡:「再等等。」
福康目光茫然。
這事還能再等的嗎?
三皇子可出言不遜,越說越過分了,這要是傳出去了……
秋風吹過涼亭,此刻的涼亭中,凌亦如正侃侃而談,把那叛軍叫做畜生,又說父皇要將他五馬分屍。
他談到興起時,眉飛色舞,手舞足蹈,別人的生死在他的舌尖中玩弄,輕佻地如同戲本,令圍觀的皇子皇女瞠目結舌。
「哇,三哥好厲害。」
「還有嗎?」
凌賀之緊握拳頭,雙目通紅,謝家軍僥倖活下來的人一定會知道真相。
母妃死之前都在盼著謝家軍能有餘火,好叫星星之火燃了佞臣的布下的天羅地網。
凌賀之咬牙,一字一句地問:「你還要說多久?!」
謝家軍不是叛徒,不是他們口中的畜生。
自己究竟何處得罪了他,要如此□□自己?!
知道一點謝家軍的事情,便迫不及待等國師不在自己身邊來耀武揚威!
三弟不滿什麼?
自己和母妃受苦受難時,他和萱貴妃著錦衣品佳肴。
如今這幾日,父皇不過是因為李美人的事,終於多瞧了自己一眼。
就只是這樣,三弟便心生怨毒?
自己現在擁有的,是他不強要的。
他們都可以去求父皇讓國師教導他們,唯有自己耍盡手段,揣摩國師心思,抓住那麼一絲希望,求她憐憫自己。
凌賀之目光越發冰冷,盯著三皇子。
「嘖,要本殿下說,父皇早些砍了那叛徒的頭就好。」
「這種人的血髒了京城的地!」
凌賀之向前幾步。
三皇子嚇得後退一步,咽咽口水:「干、幹什麼?」
凌賀之幾乎要咬碎了一口牙,指甲扎入掌心,鮮血順著手指流下來。
不能和他吵……
為一時的快意,只會給自己和明藍蘊帶去無窮盡的麻煩。
凌亦如見他不敢動,以為他上次被國師打怕了,指了指自己:「呵,行刑那日,皇兄您若是跑到離午門最近的城牆上,說不定還能瞧見市曹圍觀的人群呢。」
凌賀之冷冷看著他們,孤傲又悲慘地被眾人環顧,那些尖銳的視線如同利劍扎身而過。
皇家子嗣的儀態尊嚴在一次次的失望中,被按在地上碾磨得分文不剩。
天子血脈是恩賜,謝家血液是原罪。
凌亦如叉腰,得意地問:「大皇兄,你怎麼不說話了?」
「說什麼?」
一道冰冷的聲音傳來,眾人連忙循聲看去,等眾人瞧仔細時說話人已進了涼亭中。
明藍蘊足尖點地,站在涼亭入口處,福康弓著身站在她背後。
今日天空陰霾,兩側長短不一的卷席又遮擋了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