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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4:53:38 作者: 睡雲間
故而,皇后並未就此事遷怒明藍蘊。
皇后只怨李美人這個蠢貨沒點眼力見的。
太史院中 ,明藍蘊的住處院子中。
福康盤腿坐在院子裡拿著擂缽搗藥:「師父,皇后娘娘近日總是傳你呢,他們都在亂猜測。」
「天冷了,娘娘體寒,去開了幾張方子。」明藍蘊低頭品茶,「旁人的話,你不要亂信。」
福康點頭:「是了,弟子叫他們別亂說。」
明藍蘊好奇地再問:「大皇子傷還可好?」
「好了許多,」福康搖頭晃腦地說,「我聽毓青宮當值的太監說,已經能下床慢慢走了,再過幾日就能來復學。」
明藍蘊鬆了口氣。
隨後她便沒什麼問的。
福康碎嘴子,說了許多在藍園當值的趣事,但見明藍蘊沒有太大興致,也就逐漸閉嘴了。
福康輕聲地說:「師父,您知道謝家軍那位被押解到京城的小校尉,不日就要斬首市曹嗎?」
師父不許自己說,上次還訓斥了他,可福康真的憋不住。
明藍蘊反問:「你這段時間常在宮中,便是出來,也是與我一起出來,從何聽到的?」
福康縮縮脖子,回答:「宮裡頭的人不敢多說,但我瞧著不少人都像是曉得的。」
畢竟謝家軍的事情鬧得極大。
明藍蘊摸著茶杯,停了許久後,才開口:「為師知曉,但此事不能叫大皇子知曉。」
福康連忙說是。
這事對大皇子簡直是殺人誅心,哪敢讓他知道。
福康搗完藥便走了,獨留明藍蘊在院中坐到深夜,喝到茶水變冷,冰涼的茶水入肚使人靈台清明。
她清楚地知道這位即將問斬的小校尉手拿謝勻將軍的書信,信中有丞相等一眾佞臣陷害謝家軍謀反的證據。
這些書信最終落到了陛下手中。
但皇帝將書信收起來,依舊決絕地砍掉了他的腦袋。
凌賀之在兵變後搜到了這些書信。
他看著那些證據哈哈大笑,攥著書信,仰頭捂住眼睛,血淚從指縫處流下。
他的母妃曾在冬日為謝家軍跪了兩天,懇求陛下明察。
所以凌賀之在拿到那些書信後,就明白他的父皇從不信謝家軍,也不信他這個兒子,在兵變時必然把傳國玉璽給了二皇子,讓人早早地另行逃脫。
凌賀之不顧親信勸說,毫不猶豫地砍掉了父皇的頭顱,站在死屍堆中,高高舉起。
謝家軍不是叛軍,而他們謝家女以死護住的少年終究入了地獄。
明藍蘊思索到了此刻,單手握緊了手中的茶杯,長吁一聲,起身回屋打開盒子用筆記下此事……
*
三日後,大皇子拖著一身傷來藍園學習。
他現在住在毓青宮裡頭,並沒有獨屬於他的小廚房,所以中午的膳食由藍園的小食堂負責。
福康被調去了食堂里當差,按照師父的命令,做了一些有益於傷員的食物。
旁的皇子皇女在小食堂里吃,或者自己另外尋個不礙事的地方。
不管在哪,他們的身邊總歸是跟著侍奉的宮女和太監的。
但大皇子身邊沒有,皇后沒有給他安排隨身的太監,只有在毓青宮裡掃洗服侍的人,這當然也是皇帝的默許。
於是,明藍蘊便會讓福康在藍園的蓮池亭子中支了將軍案,擺上飯菜。
凌賀之與她一起。
讓福康多收拾一雙筷子,倒也不麻煩,總好過他有傷在身的皇子還要收拾碗筷。
等藍園食堂的廚子廚娘都到位後,食堂便會有人收拾碗筷,彼時明藍蘊就讓凌賀之去那兒吃。
涼亭中,明藍蘊望著他,問:「殿下的傷口可有潰爛?太醫是否診斷及時?」
凌賀之回答:「太醫三日來一次。」
明藍蘊思索:「時間長了點。」
「若是有潰爛,可讓太醫院那邊弄些黃唇魚鱗研磨成粉,能生肌斂瘡。先用餐吧。」
凌賀之看她不喜吃飯,只是總喝茶,小心翼翼地換了公筷給她夾了一塊肉。
凌賀之輕聲告知:「先生。」
明藍蘊沒有立即夾起那塊肉,而是語氣淡淡地回他:「大殿下,客氣了,下次不用了。」
凌賀之頷首。
雖然福康就在一側捧著碗吃,但凌賀之倒覺得此刻算是自己和明藍蘊為數不多的獨處時間。
沒有陰謀算計,只是一頓色香味俱全的午膳。
福康作為小廚子,在吃完之後,收拾碗筷時,找他這個皇子說話:「殿下,這些菜譜可都是師父找來的藥膳,您覺得口味如何?」
凌賀之好奇地看向明藍蘊,狐疑地問:「國師下廚?」
福康頭搖得似撥浪鼓。
師父怎麼可能下廚?那自己這個弟子也太大不敬了。
明藍蘊替福康解釋:「先前,我在一側指導過他。」
凌賀之想,也是。
他偷偷打量了一眼明藍蘊,她身上沒點菸塵氣息,手藝許是不大好。
不過作為官員,她不必親自下廚。
福康見大皇子的思索表情,一邊收拾碗筷,一邊頗為自豪地說:「其實師父的手藝可好了,我還小不能下廚時,生病食慾不濟時,飯菜都是師父做的。」
燉的又軟又糯的雞肉,舌尖一壓,香味就融在了喉嚨里。他每每捧著碗吃完後,還能湯拌飯再囫圇上一大碗米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