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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4:53:38 作者: 睡雲間
國師……
月色之下,明藍蘊手執白金軟鞭,陛下先讓李尚宮帶走二皇子。
李尚宮回頭瞧了一眼,思索將此事告知皇后。
由國師執行,會叫大皇子心中憎恨她,這就是皇后想要看到的結果。
此消息能讓皇后娘娘睡個安穩覺了。
隨後陛下也無心觀賞,回營帳安撫傷心的二皇子。
明藍蘊抬手,用力抽下,口中說:「先帝曾道春搜秋獮有三不射、孕育者不射、幼獸不射、於百姓有善之獸不射。」
「殿下可知?」
凌賀之被抽的身子一歪,那鞭子彈炸在身上,皮膚皸裂一般,短暫的失疼後,傷口處宛若火燒火燎。
明藍蘊再一抽,語氣冰冷:「昭烈帝曾言勿以惡小而為之。」
策君鞭閃著玉盤寒芒凌空抽下,明藍蘊一字一句道:「大殿下又可知?」
少年背上衣服冒出鮮血,他緊咬牙關,口中有鐵鏽腥味。
「你!」凌賀之怒道,待自己日後登上九五之位,要將這個人千刀萬剮,以報今日之仇!
又是一鞭落下,凌賀之強撐著最後還是被抽趴在地上。
明藍蘊聲音沒有絲毫的留情,微微咬牙:「我為師長,傳道授業解惑,大殿下,今日這幾鞭,望你深省。」
第十鞭時,凌賀之吐出一口鮮血,在不甘中昏死過去。
侍衛上前。
明藍蘊抬手阻攔,單手拿鞭,單手托抱起大殿下:「餘下十鞭,本君明日會親自稟告陛下。」
明藍蘊把人送回住所。
凌賀之深夜幽幽轉醒,渾身上下皮肉沒有一處不疼,痛苦害怕以及孤立的無助迷茫,在心中醞釀。
他掙扎著想要從床榻上起來,想喝一口水,身旁人看了出來,不一會兒就有清涼的水入肚。
凌賀之心中的委屈消散了些,有人在照料自己。
同時耳邊也響起了熟悉又恐懼的冷清聲:「殿下深陷囹圄,做事應當要小心謹慎。」
第5章 、教導
逼仄的營帳,幽暗的燭火,門口的帘子垂下,床榻上鋪著黑灰色貂皮大麾。
夜間風大,厚重的門帘簌簌招展,胡、李二位監正侍立床頭,手抄在襟下道:「大殿下醒了。」
凌賀之斂神,從監正的裙裾處顫慄地望向坐在紅木平頭案,桌面上放著銀盆,邊緣搭著沾血的帕子。
案旁姿態挺直的國師,正抱著二皇子將死的兔子,她微偏過臉,如月皎皎的眸子望向榻上的大皇子。
凌賀之咬牙,目露凶光,兩位監正噤若寒蟬。
國師今日本可不涉這一趟渾水,陛下與大皇子的父子情誼遠比想像中的複雜,隔著謝家軍上萬鐵騎,隔著雪妃娘娘的命,隔著帝王猜疑,有些話不好由人來從中斡旋。
明藍蘊淡淡道:「鞭子和板子,前者自己出手,傷的是皮肉之苦,後者出手,容易傷入骨髓。」
傷筋動骨百日起,今年的冬季又比往常來得兇猛。
「二十板,」明藍蘊談及此處,語氣嚴肅,「大人都受不住,更何談是風寒剛痊癒的大殿下。」
凌賀之怔忡,宛若鐘鼓在耳邊作響,此人是為了幫自己?
明藍蘊又說:「皇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兩位監正心道不過就是害死一隻兔兒,但國師面上怒意明顯,便也沒有說話了。
明藍蘊淡淡地看了一眼凌賀之,依舊沉默,抱緊了懷中的兔兒。
燈芯在風中晃了晃,一室緘默。
凌賀之低聲說:「不過是一隻兔子……」
明藍蘊斜眸,訕笑嘲諷。
這不是兔子,這是陛下對二皇子的寵愛。
動兔子便是在老虎頭上拔毛。
不過這不是凌賀之最大的問題。
「小宮女失職,但殿下參與其中,想要獨善其身將其推出,非君子所為。」
凌賀之緊握拳頭,選擇沉默。
明藍蘊開口說:「殿下先行休憩吧,本君會試著救救這兔子。」
兔兒吃了生水,容易腹瀉而死,需要仔細看護,一是取暖護肚,二是按需餵食,三就看殿下你的氣運了。
此兔若是活了,他剩下的十鞭便可免了。
凌賀之終究年幼,心情複雜地睡去。
而兩位司天監正困頓,匍在一側的皮毛毯子中睡了。
明藍蘊照顧了一夜的兔子。
晨曦湧入門帘罅隙中,凌賀之艱難睜眼,眼帘似有千斤重,見雪白小兔在地上圍著明藍蘊蹦跳。
凌賀之想,她……把兔子救過來了?
是想要幫自己挽回過錯?
明藍蘊抱起蹬腿的兔兒,讓二位監正送到二皇子營帳中。
胡監正笑意盈盈:「二皇子昨夜可哭紅了眼睛,今天看到兔子沒死,估計要來見國師呢。」
明藍蘊輕笑:「不必找我,我等會兒過去,你們先囑咐二殿下仔細看護。」
凌賀之趴在床上聽著眾人口中體現出來情深融融的師生情,攥緊了身下褥子。
明藍蘊叫侍衛端來了熱水和新褥子:「大殿下需要臥床,床單要乾燥整潔,以防褥瘡。」
侍衛點頭:「國師放心。」
說罷,明藍蘊便出去了。
明藍蘊去尋了陛下,陛下此刻正和二皇子在看兔子。
明藍蘊隨著殿直進入營帳內,行禮:「明藍蘊給陛下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