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餐桌上的硝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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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這裡的裝飾跟殷家老宅也差不多，只不過比老宅更加的奢華，傭人也更加的多。

    剛走到樓下的時候就看到很多不斷穿梭的傭人，他們忙碌的將準備好的早餐不斷的輸送到餐桌上，大概三米長的餐桌上，很快就擺滿了豐盛的食物。

    明亮的窗戶上面貼了幾張窗花，除了傳統的福字還有幾張剪成胖娃娃樣子的窗花。

    殷老爺子是一個面向很嚴肅的人，跟殷世榮笑眯眯的樣子不一樣，坐姿挺拔，站起來的時候就像是一桿標槍。

    頭髮眉毛已經全白了，臉上的鬍鬚颳得乾乾淨淨的，薄薄的嘴唇緊抿著一副不苟言笑的樣子。

    原本浩浩還在嬉鬧，一轉身的時候差點兒撞到殷老爺子，自己一時收拾不住倒在了地上。

    浩浩的身量已經開始拔高，但也只到殷老爺子大腿的位置，這一下撞得實誠，平時就算是疼，浩浩也不會哭出來，因為怕殷紹謙會覺得他是個愛哭鬼，可這次，他摔倒在地上的時候腳崴了一下，抬頭就看到了殷老爺子刻板又嚴肅的臉。

    疼痛的感覺不是很強烈，但是突然就覺得很委屈，癟著嘴巴哇哇的哭出了聲。

    「媽媽！救命！」浩浩哭得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就是覺得很害怕，就好像是被狼盯上了一樣，淚眼朦朧間就能看到殷老爺子凌厲的雙眸。

    「噗——」殷世榮忍不住笑了，他看了一眼臉色鐵青的殷老爺子，嘴上跟浩浩說話，「我們寶寶不怕了，太爺爺不是故意嚇唬你的，他天生就長了一張撲克臉，你別怕，爺爺小時候也被他嚇哭過。」

    撲克臉的太爺爺：「……」

    殷老爺子瞪了殷世榮一眼，冷著一張臉就往客廳沙發的地方走。

    浩浩信以為真，利落的從地上蹦了起來，還心有餘悸的牽著殷世榮的手，「爺爺，我不怕了，你也別怕了，我們都不怕！」說罷還用力的點了點自己的小腦袋，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殷老爺子的方向，見殷老爺子看過來，嚇得一哆嗦，又縮回了腦袋。

    蘇黛卻覺得殷老爺子很親切。

    這個……她看了一眼身側的殷紹謙，這不就是殷紹謙的放大版嗎？看到殷老爺子的樣子就能看到老了以後的殷紹謙了吧，只不過殷老爺子因為不苟言笑，臉上的皺紋不是很多，她對比了一下殷紹謙，覺得殷紹謙老了以後肯定會比他的皺紋多。

    「這就是你娶的媳婦？」殷老爺子如電一般的雙眸落到蘇黛的身上，凌厲中帶著審視，落到浩浩的身上時，明顯的頓了一下。

    殷紹謙上前一步擋住了殷老爺子審視的目光，他平淡的迎著殷老爺子目光，非常堅定的與他對視，「是的，爺爺，這就是我為您選的孫媳婦。」

    空氣仿佛凝固了，丁珊的額頭上沁出了汗珠，強大的壓力以殷老爺子為中心向四周擴散，蘇黛拽了拽他的手臂，殷紹謙還在她的手心裡輕撓了一下，有些紛亂的心緒平靜了下來。

    她看了一眼浩浩，就看到浩浩也有些緊張，小眼睛一直在盯著自己的腳尖兒，也不像往常一樣話多。

    也不知過了多久，蘇黛感覺到自己的腿都有些發酸，就聽到殷老爺子有力的聲音砸在耳邊，「既然你已經選好了我就不過多干預了。」

    隨著他的話音剛落，蘇黛身上的壓力驟失，殷世榮也有了開玩笑的心，伸手拍了拍殷紹謙的肩膀，「你別總跟你爺爺學，像你老子我多學習學習，至少小孩兒看了不怕。」

    他對著浩浩斜了斜眼。

    殷老爺子年輕的時候就刻板嚴厲，到老了氣勢更加的驚人，殷紹謙小的時候被殷老爺子從幼兒園裡帶走，聽說當時嚇哭了一片小朋友，到現在，那些幼兒園老師也都還記得當時的那一幕。

    樓上傳來稀稀拉拉的腳步聲，蘇黛回頭的時候看到了一對陌生的夫婦，看上去比殷世榮和丁珊大上那麼一點兒，見到殷世榮的時候友好的點點頭。

    拖沓的聲音再度響起，昨天見過的那個陳小鳳跟著一個中年婦女一同走了下來，殷離懶塌塌的跟在他們後邊，看到樓下的蘇黛時，輕佻的向她吹了個口哨。

    「吃飯了。」殷老爺子淡淡的撇了殷離一眼，率先在餐桌上落座。

    這時候她才知道這些人的身份，殷世榮的大哥叫殷世茂，旁邊是他的妻子時娜，殷世茂很小的時候就被殷老爺子夫婦收養了，原本以為以後不會再有孩子了，沒想到後來就有了殷世榮。

    在殷曼白身後的是她的母親陳蝶，父親在多年前就已經生病去世了，母女兩個一直在殷老爺子身邊照顧，直到前些年，殷太夫人去世了，她們伺候殷老爺子也就更加的盡心。

    陳蝶坐在時娜的對面，拿起銀質叉子叉著面前的蔬菜沙拉，漫不經心的看了殷離一眼，「不是我說你啊大嫂，你說你們殷離挺好的女孩子，怎麼天天像男孩子一樣？剛才她是在做什麼？吹口哨？我就聽過外面那些流氓混子吹過。」

    她努努嘴，臉上露出遺憾的表情，好像對殷離的行為很不能理解一樣，「你看我們曼白就不一樣了，」她說的時候，殷曼白坐得愈發筆直，驕傲的翹著嘴角，「多淑女，優雅，你看看，跟殷離那副假小子模樣真是天差地別。」

    殷離打了個哈欠，眼眶裡湧出來點點淚水將眼眶打濕，「大伯娘說這話我就不樂意聽了，你女兒是寶貝你就能把別人家的女兒當墊腳石踩啊，你說她淑女優雅，你是沒見過她跟她學校里那些個小阿飛飆車時候的樣子。」

    「什麼飆車！」殷曼白惱怒的看了殷離一眼，對她揭她老底的行為表示不滿。

    「好了，」時娜抬手制止了他們的聲音，「說這些做什麼，阿離你就管好你自己吧，別太挑了趕緊找個好人結婚，管別人飆車不飆車做什麼，有些人還不領情，總覺得自己的孩子跟天仙寶貝一樣，捧在手心裡怕碎了。」

    「砰——」

    殷老爺子將手裡的粥碗重重的放到餐桌上，他的眼睛裡有著不贊同，「不能吃就都給我滾出去，這裡不是菜市場。」

    爭論的聲音馬上就停了下來，殷離一根手指微微抬起，做了一個蘭花指的手勢，對殷曼白翻了個白眼兒，小幅度的晃了晃腦袋，一副蔑視她的樣子。

    殷曼白氣得差點要摔碗，但看了一眼主座上沉著臉盯著他們的殷老爺子，心裡「咯噔」一聲，也不敢再造次。

    浩浩正艱難的伸手去夠蘋果派，聽到桌上的聲音嚇得手一抖，東西直接掉到了餐桌上，殷老爺子想到了剛才的插曲，扯了扯唇角，努力做出笑的表情，咧開了一個可疑的弧度，「Judy，給孫少爺拿蘋果派。」

    奈何繃了大半輩子的臉，這個時候看上去非但不和藹，反而帶著一點點的猙獰，就連看慣了殷老爺子表情的Judy也有些冷的搓了搓手臂，然後才慢半拍的點頭。

    原本浩浩就忐忑，聽到殷老爺子的聲音條件反射的看了過去，這一看不要緊，剛才的緊張感頓時涌了上來，他的嘴裡還塞了點兒土豆泥，也顧不得咽，就哇哇的哭了起來，Judy送過來的蘋果派也被他打翻在地。

    殷老爺子手足無措的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緊繃的臉上難得露出了一絲無奈，默默的反省自己究竟表情是有多麼嚇人，讓浩浩害怕得連飯都不吃了。

    蘇黛有些生氣了，她剛來到這裡，還沒來得及跟大家介紹自己，浩浩就整出了這麼一件事兒，殷老爺子指不定心裡這麼想她呢！

    她伸手想要去抓浩浩，奈何浩浩很害怕，就連蘇黛伸過來的手都不去抓，最後還是殷紹謙將他抱起來，在客廳里晃著他哄了好幾圈才止住了她的哭聲，蘇黛見狀想要上前教育，就看到殷老爺子一陣風一樣的走了過去。

    「你別哭，」殷老爺子的眼底閃過一絲掙扎，「我讓你拽我眉毛。」

    他的眉毛幾乎扭成了一隻毛毛蟲，看著浩浩的時候，臉上閃過幾分堅定。

    緊接著蘇黛就看到殷老爺子微微俯下身子靠在浩浩的旁邊。

    而浩浩竟然舔了舔嘴唇，伸出自己滿是肉坑的小胖手向著殷老爺子那修長的眉毛拽了過去。

    「有點兒疼。」殷老爺子快速的扯了一下嘴角，露出了一個類似牙疼的微笑，惹得浩浩又抽噎了一聲。

    還沒來得及看身後的眾人，蘇黛扭過頭的時候，看到了殷家的那些人都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的那一幕，就連走動的傭人也都僵立在原地，不敢發出任何聲音。

    等浩浩的小臉兒露出笑容的時候，殷老爺子才直起腰來，面無表情的看了一眼那些僵硬的傭人，「甜湯。」

    傭人們仿若驚醒了一般重新開始動作，餐桌上刀叉的碰撞聲也重新開始響起，齊刷刷看著殷老爺子的腦袋也都恢復了之前低頭吃飯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