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出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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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風徐徐的從窗外透進來，書房裡一片靜謐。

    殷世榮老神在在的喝茶，殷紹謙的眼皮微垂，再度抬頭的時候，殷紹謙對殷世榮笑，「爸爸，我有點兒話想對媽說。」

    殷世榮點點頭，臨走的時候還拍了拍殷紹謙的肩膀。

    「你跟那個蘇黛到底是怎麼回事？網上鋪天蓋地的新聞，我可告訴你，就算是她懷了孕，她也不能進我們殷家的大門。」殷世榮走了，丁珊也沒法再安靜下去，她坐在殷紹謙的身邊，將他手邊的茶杯拿開。

    「你可別學你爸那出，別裝聾作啞，我跟你說我是絕對不允許那樣的女人進家門的。」丁珊沉不住氣的在他耳邊叮囑。

    殷紹謙起身走到窗邊，柔和的風中帶著幾縷頑皮的水滴，黑壓壓的天空昭示著將有一場大雨。

    他緩緩踱步，背著手俯瞰窗外的灌木叢，「媽，你跟爸結婚的時候幸福嗎？」

    丁珊的臉上露出懷念，「當初你姥姥姥爺不同意，我是跟家裡決裂才跟你爸在一起的，這麼多年了，我都不後悔。」

    「我從小便是天之驕子，一生順遂，所有人都懼怕我，女人也是懷著目的接近我，」殷紹謙回眸，眼中流光溢彩，「媽，我選擇她，是因為我只甘願被她騙。」

    丁珊心頭微震。

    她這個兒子從小驕傲冷漠，但只要投入感情便會全心全意，能他說出這樣話的女人，一定不簡單。

    「況且，她還沒決定好要不要嫁給我。」他又開口，低沉的聲音中帶著寂寞。

    「什麼！」丁珊頓時來了怒氣，「她還敢不要我兒子！我兒子多優秀，新城多少女人排著隊要嫁給你，她眼睛是怎麼瞎的！」

    越說越氣，她蹭的一下從沙發上站起來，「你跟我走，我倒要看看她是有多大能耐敢嫌棄我兒子！」

    丁珊脾氣火爆，怒氣沖沖的拽著殷紹謙往樓下走。

    殷世榮剛點了根雪茄，見丁珊怒氣沖沖的下樓，心知自己兒子又給親媽挖坑了，咳嗽一聲問她：「大半夜的你要幹什麼去？」

    「當然是逼婚了，她算什麼，竟然敢嫌棄兒子，我……」

    「你是打算衝到人家面前推銷自己兒子嗎？你還記得你之前說過什麼嗎？」殷世榮抽了一口雪茄，嘲弄的看著殷紹謙。

    不悅之色在殷紹謙臉上一閃而逝，就見丁珊猛地反應過來，甩掉殷紹謙的手，怒氣沖沖的坐在沙發上，「好哇你，這點小事兒至於跟我玩心眼嗎？」

    殷紹謙右手握拳，咳嗽了一聲來掩飾自己的尷尬，他坐在丁珊對面，認真的看著她的眼睛，「媽，我是一定會娶她的，如果你們不同意我也不會帶她來讓她受委屈。」

    他的承諾擲地有聲，丁珊這是知道沒有轉圜的餘地了，她只好不情願的看著殷紹謙，「我聽說她懷孕了是嗎？」

    外面的雨聲漸大，密集的雨幕中，一輛林肯緩緩駛向殷家老宅。

    在丁珊問出口的一瞬間，玄關處傳來開門的聲音，隨即是傭人打招呼的聲音：「林小姐。」

    丁珊有點尷尬，原本經歷上次宴會的事他們家就與林家決裂了，可眼瞅著新聞上出現的那個女人，家世背景條件都不如林菀，丁珊就有點病急亂投醫了。

    她這個兒子從小就有主意，只要決定了就不會輕易更改，現在林菀來了根本就一點兒用都沒有。

    丁珊還是打起精神來招呼林菀到一旁坐著。

    「紹謙。」林菀咬著嘴唇看了殷紹謙一眼。

    殷紹謙突然抬頭，清冷的視線滑過她的身畔，沒有今天在辦公室里的厭惡，完全是看陌生人的眼神。

    「我該走了。」他站起身正了正領帶。

    「外面下雨了，紹謙你就別走了。」林菀上前一步扯住他的衣袖。

    殷紹謙皺眉，大廳里的氣氛尷尬極了，殷世榮坐在那裡紋絲不動，平時見到林菀還會叫一聲世侄女，如今卻連看都不看一眼。

    丁珊只好開口挽留：「吃過飯再走吧，媽媽好長時間沒有看見你了。」

    對林菀使了個眼色，示意她不要說話。

    傭人魚貫般湧入廚房，殷紹謙只好點頭跟在殷世榮後面。

    甜膩的香氣從身後傳來，林菀身上的衣料薄如輕紗，她半低著頭，臉上帶著小小的笑容，露出修長的脖頸和完美的側顏。

    這是她最漂亮的時刻，林菀很有自信只要是看到她這一面的男人都會被她所吸引。

    「噗通。」

    殷宅的餐廳比客廳要低一些，比客廳要矮兩級台階的高度，林菀雖然低著頭，但視線都膠在殷紹謙身上，根本就忘記了有台階這回事。

    她的頭上還帶著水晶髮飾，以頭觸地，髮飾應聲而落，頭髮散成一團，餐廳口不知是誰不小心灑了點油漬，剛好印在了她的臉上。

    一隻手出現在她的側面，林菀目測是男人的手，嬌滴滴的笑了，「紹謙你別擔心，我沒事的。」

    一手撐在大理石地面，另一隻手上還沾著油漬，她故意縮緊指間，將自己塗著殷紅指甲油的手輕輕放在身旁的手上。

    站起來的時候發現了一張嫌棄的臉，管家蔣成林上下掃了林菀一眼，皮笑肉不笑的提醒她，「林小姐您臉上的妝掉了。」

    林菀一直以為是殷紹謙緊張她，沒想到竟然是那個該死的管家，她剛抬腳就直接踩到了地上的油漬。

    「啪。」

    「啊。」

    蔣成林用沒被林菀污染過的手捂住臉，一副目不忍視的模樣。

    殷世榮咳嗽一聲險些笑出來，然後板著臉看一旁正在偷笑的蔣成林，「還不把林小姐扶起來。」

    林菀趴在地上，她的鼻子是墊的，剛才那一下直接砸到了地上，她驚慌失措的坐起來，蓬亂的頭髮遮住臉，從包里掏出小鏡子。

    還好沒事。

    她鬆了一口氣，這才接受蔣成林的攙扶，邁步的時候還神經兮兮的看了一眼地上，生怕再踩到油。

    丁珊只好帶著她到樓上換衣服。

    「別怪你媽，」殷世榮喝了一杯水，年紀大了他已經開始戒酒了，「她就是眼神不太好使，那啥，我都習慣了。」

    他最近留了兩撇小鬍子，笑起來鬍子也跟著往上翹了翹。

    「包括跟您在一起嗎？」殷紹謙的臉上帶著笑意，意有所指。

    殷世榮瞪了他一眼，這小子，還調侃到他身上了。

    怕殷紹謙久等，林菀只洗了把臉，把頭髮綁了個低馬尾便走了出來。

    她可能沒照鏡子，丁珊從後面追了上來，拽了一下她的手指，「林菀啊，跟伯母再整理一下吧，離開飯還早著呢。」

    林菀卸了妝的樣子與平時判若兩人，雖然鼻子眼睛都動過刀，可惜的是組合起來卻顯得她整個人灰撲撲的，今天她沒有打美白針，眼窩深陷，全無剛才光彩照人的樣子。

    原本殷紹謙就不喜歡她，丁珊怕他看了更加倒胃口。

    林菀倒是沒體會到丁珊的良苦用心，只是禮貌而優雅的垂下頭，「沒關係的伯母，我這樣就可以了，平時我也經常素顏的。」

    她的底妝是防水的，林菀以為沒有洗下去，卻不知道剛才丁珊見她的臉上蹭滿了豆油給她的洗面奶是強效卸妝的。

    因為著急挽回在殷紹謙面前的形象，林菀堅持回到了餐廳。

    殷世榮一愣，用眼神示意丁珊，這人是誰？

    丁珊回了他一個無奈的神情，然後率先開口：「林菀，你做伯母這裡吧，今天廚房做了肉醬義大利面，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

    林菀微笑，濃重的黑眼圈也跟著出現在了眾人眼前，眯起眼睛大大的眼袋讓她看起來無精打采的。

    「當然合胃口了，」然後撒嬌著看向殷紹謙，「紹謙，人家現在這樣你是不是覺得很醜？」這麼一笑，深深的法令紋出現在臉上，配上她隨意扎的低馬尾，有種大媽的既視感。

    原本以為殷紹謙不會回答她，沒想到殷紹謙打開餐巾，不疾不徐的看了她一眼，難得的開了口。

    「嗯。」殷紹謙頷首，她還挺有自知之明。

    林菀愣了，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然後繼續道，「人家沒有化妝嘛，但是平時也就只有宴會的時候才化妝，之前跟你在一起的時候不都是這樣的？」她嘟起嘴唇，沒有讓她看上去可愛迷人，卻有著莫名的油膩感。

    「你還沒照鏡子吧。」湯品端上來的時候，殷紹謙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丁珊忙打圓場，「你說什麼呢，林菀現在雖然有點邋遢，但還是能看出來是個清秀的，對客人怎麼這麼沒禮貌。」

    殷紹謙不置可否。

    這時林菀才想起來照鏡子。

    丁珊年輕的時候害怕洗手間裡的鏡子，所以殷家洗手間裡沒有放鏡子，她又對自己的底妝有自信，就沒當著丁珊的面照鏡子。

    她悄悄的從包包里拿出小鏡子，優雅的點頭時，裝作不經意的低頭，然後快速的掃了一眼鏡子裡的自己。

    「看到了？」她的臉色變了，殷紹謙也滿意了，手肘支著下巴，一副饒有興致的樣子，「真不知道你的那些愛慕者知道了你現在的樣子，還會不會對你一如既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