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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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黛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裡一個可愛的小姑娘跟她在草地上玩。

    身後是巍峨的古堡，不遠處有幾隻拉布拉多在草地上奔跑。

    「媽媽，你不要我了？」

    清脆的聲音從身後響起，蘇黛回頭看到了浩浩哀怨的小臉。

    「不，怎麼會。」蘇黛說著向浩浩那裡邁了一步。

    「咔嚓——」

    地面裂開了一道巨大的縫隙，將她與浩浩隔絕，身後的小女孩也哭著對她喊，「媽媽，你不要我了？」

    同樣的話喊得蘇黛心都要碎了，她扭頭剛要否認，地面又裂開了縫隙，她站在草地中央，那兩道縫隙將她與浩浩還有小女孩隔絕，她想向浩浩那邊去，剛一邁步腳下的石頭掉落，帶著巨大的迴響。

    她向小女孩那邊走，卻直直的掉了下去。

    中午十二點。

    蘇黛喘著粗氣從床上直起身子，汗水粘在額頭上，她的心咚咚直跳，剛才的畫面讓她心悸不已。

    門外的哭聲引起了她的注意，赤腳從床上下來，外面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浩浩哭著對殷紹謙說，「我是不是以後就沒有爸爸了。」

    「胡說，」他的聲音帶著幾分柔和，「殷叔叔以後就是你的爸爸，我會對你比你爸爸還要好。」

    「可你不是我的親爸爸。」

    「卓浩，」殷紹謙叫他大名，「你的衣服舊了破了，你會怎麼做？」

    浩浩困惑的聲音響起，「扔掉。」

    「你以前認識的小朋友，現在還有聯繫嗎？」

    浩浩歪著頭想了很久，扳著手指頭數著他還記得的朋友，卻一個都不知道在哪裡。

    「人的一生有很多人來了又走，他們不會在你身邊停留多久，因為他們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而你不是被留下來的那一個，你也要成長，成長到一定的程度，你就會知道，你有足夠強大的內心送走他們。」

    他的聲音擲地有聲，重重的砸在蘇黛的心上。

    她以前擔心過殷紹謙會不喜歡她兒子，殷紹謙的情緒不外露，就算是看她的樣子也都是淡淡的，平時她只看到了殷紹謙哄孩子的樣子，沒想到他也會耐下心來跟浩浩講道理。

    但這個道理對浩浩來講太難了，殷紹謙拿過一旁的玩具手槍，「浩浩你喜歡它嗎？」

    浩浩點頭。

    殷紹謙毫不猶豫的將它扔進垃圾桶里，然後對著浩浩快要落淚的小臉說：「明天殷叔叔給你買最新款的大黃蜂，還有仿真槍，前提是你要丟下它。」

    浩浩似懂非懂。

    他抱著前幾天蘇黛給他買的小豬佩奇，垂著頭沉思良久，然後抬起眼睛看著殷紹謙，「浩浩不喜歡小妹妹，哭哭啼啼的不好。」

    幼兒園裡有好多小女孩每天只知道哭，一點都不好玩。

    殷紹謙將浩浩從沙發上抱起，放在膝頭，「那你來教妹妹，把妹妹教成像浩浩這樣的男子漢好不好？」

    蘇黛揉著頭走了進來，「你是想讓女兒成假小子嗎？」

    浩浩見到蘇黛走進來眼睛一亮，掙扎著想要抱蘇黛，又想到剛剛殷紹謙的警告，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將小手貼在蘇黛的肚子上，玩了一會又去一旁玩他的積木。

    「你這樣教他，他會懂嗎？」蘇黛很好奇，這麼大的孩子應該不會有這樣的思維吧。

    殷紹謙卻告訴她：「其實你跟他講道理他是能聽明白的，只是需要時間，」他一邊說一邊將蘇黛引到他的身邊，「我希望逐漸滲透，而不是等咱們結婚了以後引起他的抗拒。」

    結婚……

    這是他不知第多少次提起的事情。

    他一點點靠近她，「蘇黛，我想你嫁給我。」

    灼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臉上，他的眼睛在陽光下散發著璀璨的光彩，襯衫上的紐扣規規矩矩的扣到脖頸，他的氣質清冷，總給人一種禁慾的感覺，此刻眼神灼灼，眼睛裡的溫度幾乎要將她烤熟。

    他的手緩緩的伸了過來，十指相接的時候隱隱的電流在二人交握的手中流動，殷紹謙將她逼到沙發的拐角，火熱的唇舌抵死纏綿，吸盡她口中最後一絲空氣。

    她被迫張口呼吸，卻被他趁虛而入。

    就在她缺氧之際，殷紹謙放開她，輕舔她的耳垂，「嫁給我，把一切都交給我，以後的路我們一起走。」

    他沒有過多的甜言蜜語，因為他畢竟不小了，愛一個人不應該只是一味的給她灌米湯，實際行動要比嘴上的虛偽來得更重要。

    蘇黛雙手綿軟無力，輕推了一把他滾燙的胸口，眼睛往浩浩那裡掃了一下，嗔怒般的瞪了他一眼。

    浩浩還在專注的玩著積木，對周圍的事情沒有注意。

    殷紹謙緊緊的抱了她一下然後放開，目光灼灼的等著她的回答。

    蘇黛別過臉，垂眸看著自己乾淨整潔的手指，「晚上我想吃鹽煎肉。」

    「哦，川菜吧，最近還是少吃，你今天昏倒了吃點清淡的。」

    殷紹謙有點失望，她避而不談就代表著還沒有想好。

    蘇黛別過臉，這倒不是她故意轉移話題，只是實在不知道說什麼了。

    鹽煎肉屬於川菜今天確實不太適合吃，那就做一道麒麟豆腐，裡面既有香腸又有香菇和油菜，營養不錯又開胃，再做點甜食和涼菜，浩浩也能愛吃。

    正想著殷紹謙的電話響起，他接了以後臉沉了下來，在蘇黛的臉上親了一口，「今天你得自己吃飯了，我有事回老宅一趟，一會兒讓保姆做菜你就在旁邊看著就好。」

    蘇黛點頭，她不怎麼粘人，就算是看出殷紹謙臉色不對，也不會主動詢問。

    目送殷紹謙的車子離開，身後的保姆走了過來，「蘇小姐，先生對您可真好，我打理這兒這麼久，還從來沒見過先生帶過女朋友回來過。」

    言下之意是殷紹謙除了她沒有其他的女人，蘇黛心不在焉，失神的看著窗外的景色。

    殷紹謙的寶藍色的阿斯頓馬丁緩緩駛入殷家老宅，守在外面的傭人一早就發現，匆忙到書房稟報給殷世榮。

    「咣。」

    母親丁珊將茶杯重重摔在桌上，臉上帶著壓抑不住的怒氣，站起來挽著袖子就要出門。

    「你回來。」殷世榮還在泡茶，將水倒進茶杯沖泡幾秒復又倒出。

    「你還有心思泡茶呢？殷世榮你看看你的好兒子，找了個什么女人！我上次聚會的時候多少人笑話我，還有那個鄭金娜，一個勁的諷刺我兒子撿別人不要的破鞋。」想到這件事丁珊就坐不住。

    那女人也不知是什麼來路，還挺有本事的，把紹謙迷得神魂顛倒。

    「他們說你就聽著，跟他們吵丟份兒。」殷世榮不疾不徐的泡上茶，輕嘬一口，臉上帶著享受的表情。

    「你這個死老頭！」丁珊推了殷世榮一把，險些將他手中的茶水推灑。

    殷世榮不悅的看了她一眼，然後老神在在的坐在那裡勸誡她，「你要幹什麼去，質問他？然後他就像十年前那樣跑去美國直到家族危機了才回來？」

    丁珊呼吸一窒。

    「我的兒子我了解，他就是個認死理的人，你現在越反對他越跟你對著來，」殷世榮放下茶杯，「只要他把公司打理好，你管他找什麼人呢，有孩子不更好，都省得再生一個了，況且新聞上不是說那女的懷孕了嗎？你很快就能抱孫子了。」

    殷世榮身上拍拍她。

    丁珊卻坐立難安，「還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孫子呢，我告訴你啊，這女人我不承認，我肯定不能讓她進殷家的門兒。」

    她說得信誓旦旦，聽到傭人說殷紹謙回來了，匆忙整理了一下頭髮，順著旋轉樓梯往下走。

    「紹謙，你回來了，到書房去，你爸找你有事，」丁珊表情和緩，從小到大他們家都是殷世榮唱白臉她唱紅臉，在兒子面前丁珊也吃不准他的脾氣，不敢深說。

    殷紹謙點頭，跟在丁珊的身後慢慢的向上走。

    書房在最裡面，丁珊信佛，整個走廊熏著檀香，丁珊深吸一口氣放鬆了心神。

    殷世榮還在喝茶，見到殷紹謙走過來，指了指一旁的沙發，「坐吧。」

    殷紹謙坐在沙發上替自己斟了一杯茶，輕嗅一口，鐵觀音獨有的清香鑽入呼吸，清冽的茶香還帶著點點苦澀。

    「知道找你來是為什麼嗎？」殷世榮眼皮不抬，只低聲詢問。

    他點點頭。

    「你知道怎麼做嗎？」殷世榮閒閒的開口。

    殷紹謙將茶杯放到桌上，正色的看著殷世榮和丁珊，「爸媽，我找到了自己最愛的女人，過一段時間我會帶她回來，至於她的為人，你們不要聽別人怎麼說她，自己去看。」

    殷世榮笑了，「這麼說你是決定好了？」

    「嗯。」

    「我知道了。」

    父子倆就像是在打啞謎，丁珊看得一陣著急，按住殷世榮的肩膀勉強露出笑容，「你是不是還有話沒跟紹謙說啊，我記得你今天跟我說話的時候挺激動的，是不是氣傻了給忘了？」

    一邊說一邊給殷世榮使眼色，丁珊見殷世榮只顧著喝茶，抬腳踩了一下他的腳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