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我們離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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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剛吃過飯，蘇黛就對殷紹謙使眼色，「時間不早了，我記得你明天還要上班，你就先回去吧。」

    蘇凡還很捨不得，她想要挽留，「時間都這麼晚了，讓他在家裡住吧，最近晚上風大，萬一下雨了怎麼辦？」

    殷紹謙不想再逗蘇黛了，他露出和善的笑容對羅新敏辭別，「時候確實不早了，我的車停在別處，一會兒還要送去保養，就不多留了。」

    羅新敏很遺憾。

    她也知道不能強留，況且他跟蘇黛又是好朋友，做菜的時候聽蘇黛說自己要在娘家住幾天，到時候再讓蘇黛用其他名義邀請他過來也不遲。

    心裡有了主意，她也想等殷紹謙走後再跟蘇黛多了解一下他的情況。

    「伯母不用送了，讓蘇黛送我下樓就可以了。」

    殷紹謙的聲音低沉和緩，蘇黛一愣。

    【你自己不會下樓嗎？】

    抬眸瞪著他，向他傳遞著眼中的信息。

    【你要是不送我，我就不走了。】

    他的眼中同樣帶著不容置喙。

    蘇黛敗下陣來，走到一邊穿鞋，「他有點路痴，我送他下去就回來。」

    蘇凡也要說話，殷紹謙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她臉紅心跳的捂住臉頰，不好意思的坐到椅子上，背對著他們。

    羅新敏暗瞪了蘇凡的背影一眼，跟著二人寒暄了幾句，「下次記得再到我們家來，蘇黛要在這裡待好久，你也常來看看她。」

    房門關閉。

    狹窄的走廊里，殷紹謙若有所思的看著她，「待好久？」

    昏暗的燈光投在她的臉上，下垂的睫毛在她的臉上投出一片陰影，蘇黛故作輕鬆的回答他，「托你那十萬塊的福，我被攆出來了。」

    聲音帶著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怨氣。

    殷紹謙是什麼人，他腦袋稍微一轉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如果是這樣，我倒是很高興。」

    蘇黛嗔了他一眼。

    外面剛剛下過小雨，空氣中帶著潮濕的泥土氣息，風起的時候有點冷，她下意識的環住自己。

    一件外套對她罩了過來，詫異回神，看到的是殷紹謙關切的黑眸。

    她覺得有點尷尬，「你襯衫上還有口水。」

    所以你確定要把西裝外套給我披著？她心道。

    殷紹謙的手臂搭在她的肩上，昏暗的樓道帶著幾縷清香，他向她俯身，暗香涌動，化作一個吻，輕柔的印在她的眉心。

    「我回去了。」

    聲音隨著他而飄遠。

    黑夜中，他白色的襯衫分外醒目，晚風擦過他的發梢，他挺拔的背影漸漸融入黑暗中。

    佇立良久，她嘆息一聲，向樓道里走。

    還沒走到家門，就聽到浩浩的嚎啕大哭，進門一看，孩子不知什麼時候從床上摔了下來，而蘇凡正在上鋪跟同學將電話。

    「對，那男的超正，跟電視裡的男模一樣！」

    「我跟你講你別不信，他肯定不是我姐說的什麼賣保險的，就算是，那也應該是他的公司！」

    殷紹謙器宇軒昂，不笑的時候身上帶著逼人的氣勢，笑的時候眼角帶著細碎的皺紋，就像是一個文質彬彬的紳士。

    蘇凡捂著發燙的臉頰，在電話里跟同學犯著花痴。

    「蘇凡，孩子哭成這樣你就知道看手機！」看著她的樣子就想教訓她。

    蘇黛無奈，彎腰抱起浩浩，發現浩浩的額頭已經腫了起來。

    蘇凡隨口說了一句：「又不是我孩子！」

    電話那頭似乎在問她話，就聽她回了一句：「我姐被婆家攆出來了沒地兒住，沒辦法，她就那樣兒。」

    懶得去跟她一般計較，她抱著孩子到廚房看羅新敏刷碗。

    「媽，你放著吧，一會兒我刷就好了。」

    「你有那時間還是給卓遠打個電話吧，就這麼帶孩子會娘家住了，你婆家人心裡怎麼想？」羅新敏一面嘟囔一面打開水龍頭。

    嘩啦啦的水聲就像蘇黛煩躁的心。

    冰涼的水滴一下下的打到她的心上。

    「媽跟你說點實在的，你要是真跟他過不下去了，也得堅持，你看現在哪些單親媽媽能過好的？帶著孩子還不好找下家，卓遠現在是鹹魚翻身，當初在咱們家多溜須我跟你爸啊，現在呢，見到我們就跟見到瘟神一樣。」

    羅新敏對卓遠的心裡想法門兒清。

    她嘆了口氣，「你現在都快25了，別像小時候那麼軸，自己喜歡什麼就做什麼，看看你兒子，再過兩年上學我看你怎麼辦！」

    蘇黛也知道她話里的意思。

    羅新敏是勸她不要耍小孩脾氣，再大的事也要看孩子的面子。

    她摸了摸還在隱隱作痛的臉頰，到底還是沒把這幾天發生的事說出去。

    碗筷的聲音飄遠，她抽回思緒，打起精神來問父親的病情。

    -

    對一切都不知曉的卓遠連夜離開了金地公館。

    唐婉不會做飯，帶她去西餐廳吃完晚飯，她又不依不饒的提起離婚的事。

    既然心裡也有了主意，卓遠將他的打算跟唐婉說了，唐婉雖然不滿蘇黛能得到甜品屋，不過想到現在裡面破敗的樣子還是勉強點頭。

    本想著回家先跟母親趙嫻商量一下，沒想到剛一打開門，家裡剩下的三個人都臉色凝重的坐在沙發上。

    「你們怎麼還沒睡，蘇黛呢？在裡面？」卓遠指了指二人的臥室。

    趙嫻不自在的清清嗓子，「回娘家了，你老婆被我說了幾句帶著孩子就回去了。」

    卓陽看著她睜眼說瞎話正要反駁，趙曼柔就給他使了個眼色。

    他也不好在小輩面前不給老伴兒面子，只好忍住不說話。

    卓遠心裡有一絲不快，「孩子呢？」

    「也帶走了。」趙嫻的語氣不冷不熱。

    一家人坐到一起，卓遠臉上帶著遺憾的表情，「媽，你怎麼都不跟我商量一下就把蘇黛攆出去了，還讓她帶著孩子走？」

    「你還向著她？那個什麼顧小姐不就是她的老主顧嘛，肯定是為她鳴不平，今天還敲詐了我五萬塊，這錢說不定進誰的兜里了。」趙嫻假哭，用手指擦眼淚。

    「你別給不就完了，到時候讓她跟我說。」卓遠嘆了一口氣。

    得，想要債務轉嫁是白扯了。

    「你又不在家，給你打電話也不接，她還說要是不給錢就告你，讓你坐牢。」原本是假哭，說到這裡趙嫻是真的哭了，她造了什麼孽，明明是為兒子好，還被兒子抱怨。

    「唉，媽我錯了，你也別傷心了，」他正色，「我要跟蘇黛離婚。」

    「什麼？」趙曼柔第一個叫出聲來，「你是要把小三兒扶正？」

    「別說扶正那麼難聽，」卓遠露出尷尬的表情，「她現在要賣房子，你說我怎麼辦，要不先把唐婉穩住，她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他也很無奈。

    「早知道就不讓蘇黛把孩子帶走了，」趙嫻聽到這裡像只炸了毛的貓，「不行，我得到網上找找離婚協議，明天你就去找她，孩子、錢她毛都別想拿走！」

    「我想過了，反正甜品屋已經這樣了，就給她得了，然後她再還咱們十萬塊錢，就兩清，媽，你看這樣行不行？」

    趙嫻沉吟。

    想到這裡，她抬頭跟卓遠商量，「明天就讓唐婉住家裡吧，金地的房子你先租出去，省點房貸錢。」

    卓遠點頭。

    黑色的天空就像是舞台的幕布，馬上，就要拉開序幕了。

    KFC中。

    蘇黛抱著浩浩點了一堆食物等著卓遠。

    早上她突然接到卓遠的電話，說是有事要跟她說。

    不知道是什麼事，但蘇黛心裡清楚，肯定不是讓她回去的事。

    浩浩正在旁邊的兒童滑梯處與小朋友玩得正歡，外面有家長帶著孩子坐遙控車，車子裡面還有喇叭，小孩在裡面樂得嘎嘎直笑。

    旁邊站了一對兒夫妻，妻子大著肚子看著一旁的孩子，丈夫則露出寵溺的眼神。

    面前的座位投下一片陰影擋在她的眼前，蘇黛才發現卓遠已經不知何時坐到了她的對面。

    「什麼時候來的？」他的聲音低柔，嗓子總像是感冒一樣的聲音，聽上去有些病態。

    不像殷紹謙，低沉醇厚，讓人聽之難忘……

    蘇黛回神，怎麼又想起他來了。

    懊惱的咬唇，蘇黛回答他：「剛來沒多久，浩浩喜歡玩，我就提前帶他來了。」

    說到孩子，卓遠露出笑容，「我今天就是來接孩子回家的。」

    「接孩子？」蘇黛回神。

    「咳，」卓遠將拳頭放在唇下，「你不覺得我們現在的日子過得很沒有激情，而且每天重複著一件事……」

    蘇黛伸出一隻手打斷他，「說重點。」

    「重點？蘇黛，我們都老大不小了，現在如果……」卓遠還試圖說著自己準備好的腹稿。

    「我想聽實話。」蘇黛將水杯放到桌上，冰涼的飲料「嘩」的一下撒在桌面。

    周圍玩鬧的人注意到二人之間的不對勁，喧鬧的聲音仿佛在一剎間變得寂靜。

    蘇黛手腳冰涼，她仿佛知道了卓遠接下來要說的話，靜靜的等待著他對自己的判決。

    卓遠的眼睛順著飲料滴落的方向一路看到地下。

    他停頓了好久，聲音中帶著他自己都無法察覺的顫抖，「你很好，但是……對不起。」

    「蘇黛，我們離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