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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4:20:22 作者: 陸非馬
    「是我考慮不周。」他心懷愧疚,「原是讓她寄居,大了再匹配人家。如今四處挑撥,再留不得。」

    韞和看著他,實在沒什麼好臉色,「你是光說不做,說出來有什麼用。忙戰事,忙朝務,你儘管去忙就是,兒子我生的,我管。既惹不起她,還躲不起。」

    這話明顯是氣極了,趙君湲顧不得她掙扎,一雙鐵臂將人緊緊按在懷裡,韞和動彈不得,索性放棄。

    趙君湲道:「她父親生前曾指腹為婚,定下人家,索性就送去夫家。至於韓麗娘,就同她作伴去。」

    說罷不再遲疑,也不去知會鄭女,吩咐王媼去收拾她帶來的衣物,讓甲笙套一輛馬車,先送到城外的莊子上去住,等未婚夫家的人來接。

    韓麗娘不知從哪聽到了風聲,頓時六神無主,急急火火地告訴鄭櫻桃,要送她出去。

    鄭櫻桃不走,到主院來求,粗使婆子不管她哭的是不是真情實意,毫不憐香惜玉地將人拖拽下去,押入車廂,風雨無阻地往城外趕。

    鄭女走的第二日,趙韌忽然生了病。

    趙韌身體一向強健,從不生病,韞和一時竟沒了主意,剛踏進屋子,一群婢女涌了出來,其中幾個掖著袖子抽泣,見到她後立馬止住哭聲,伏跪著請罪。

    韞和幾乎站立不穩,紅蕖身後扶了一把,她如丟魂魄,腳步蹌踉地進了留香簾。

    薛嬤嬤侯著,滿面急色,見到她眉頭也沒展開,「上午還好好的。」

    彼時趙君湲在書房議事,兩個孩子在屏風後面玩耍,並無發生爭執,趙韌是忽然倒在地上的,趙韜也被嚇得面如土色,病症來得毫無預兆。

    府中疾醫已在診脈,趙君湲坐在榻前,神情也是焦灼不安。

    韞和面色慘白如雪,趙韜被嚇到,低聲喚了聲,「母親。」

    趙君湲抬頭看她,她直愣愣地站在榻前,隔著帳幔看睡在裡面的孩子,好半晌才鼓足勇氣掀開帘子,那雙靈動活潑的眼睛此時緊緊閉著,小臉慘白得瘮人,她顫著手觸摸著孩子的額頭,汗津津一片,熱的嚇人。

    韞和質問起跪侍一旁的婢女,「究竟是怎麼回事?你是如何照顧公子的,公子病了你竟沒有察覺……」

    婢女伏地哭道:「最近都沒有異常的。」

    疾醫診完脈象出來,韞和心急如焚,「如何?」

    太醫道:「害的是冬溫,又有中毒的跡象。」

    「中毒?」

    趙君湲不信,「他一直在我身邊,並未吃過不淨之物,怎會中毒。」

    疾醫道:「是長期所致,並非一日之功。依下官之見,怕是隨身之物有異,不妨各處搜檢,查出源頭。」

    事關重大,趙君湲立刻對薛嬤嬤道:「帶人去查。」

    韞和聽聞已是大汗淋漓,她腳下一軟,就要倒下,趙君湲將她托於胸前,用力按了按肩。

    「沒事的,沒事的。」長期的毒,又是個孩子......她不敢深想,一遍遍地安慰自己沒事,但總是忍不住往壞的方向去想。

    疾醫退出,韞和到病榻前坐定,小人兒睜開眼看了幾眼韞和,又緊緊閉上了。

    她立即俯下臉,「韌兒,看看母親好不好?」

    趙韌果然睜開了眼睛,但沒有往日那般靈動,他動了動嘴,氣息微弱地喚道:「阿娘。」緊接著清秀的眉毛擰成一團,「孩兒難受。」

    病在兒身,痛在母心。韞和眼淚撲簌簌地滾落,一口氣不上來,哭倒在枕邊。

    趙君湲抱人起來,移至屏風外的坐榻,她哭過之後,精神仍是不振,趙君湲遞了水到嘴邊,「你這樣我也很難過。」

    她抬起無神雙眼,僅僅抿了一口,又捂住臉放聲痛哭起來。

    趙君湲亦是難受。

    不到多時,薛嬤嬤即捧著盛了物件的盤子進來,面色凝重無比,「搜出了這個,就放在公子的榻下。」

    那是一個布做的娃娃,背部寫著趙韌的名諱。

    趙君湲避開韞和,拿在手裡看了片刻,不敢相信,自己的後闈乾淨,竟還是有厭禳害人的蠢物。

    他拿去給疾醫,疾醫嗅了嗅,要了把剪子,從娃娃肚腹剪開,裡面塞滿了乾枯的葉子。

    「夾竹桃!」薛嬤嬤聲音打顫,「這......這可是劇毒之物。」

    一旁的趙韜小臉慘白,怕惹了爹娘生氣,不敢說,但看弟弟病成那樣,良心不安,哽咽出聲,「是鄭姑姑,她給了我,讓我放在弟弟的屋裡。」

    「混帳羔子。」趙君湲一把扯過長子,揚起手要打。

    趙韜害怕地縮到薛嬤嬤懷裡,薛嬤嬤跪地懇求,他的手又堪堪停住。

    額上青筋畢現,拂袖掃落了娃娃,大步走到門前,沉聲喚劉池,「去把那兩個賤婦押回來。」

    趙韌看似沒什麼大礙,到晚上卻發了高熱,疾醫寸步不離地守在榻邊,餵的湯藥卻無法進入食道。

    迦南過府來看,夫妻二人都衣不解帶地照顧著,趙韜才幾歲,也陪著大人一塊熬。

    她讓人帶了趙韜出去,勸夫妻兩個去歇息,兩人都不肯離開。

    第三日,趙韌有所好轉,早上下了霧,又下起濛濛冬雨,劉池去了城外莊子以最快的速度押了鄭韓二人回來。

    趙君湲還沒放話出來,劉池就在前庭侯著,晾著兩個衣著單薄的女子在風口上。

    鄭櫻桃冷得直哆嗦,不滿地沖他嚷道:「喂,兄長請我們回來,必是回心轉意,你還等著做什麼,還不快讓我們進去,是想凍死我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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