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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4:20:22 作者: 陸非馬
    盧金波幾乎是一路哭回趙府,思來想去,尤不甘心,不經通傳,就硬入主院,跪在韞和面前哽咽痛哭。

    「妾不求家公格外開恩,只求饒兄長一條性命即可。妾求主母能與家公說說情,網開一面。」

    她天未亮就偷偷出府往棘陽去,韞和早已知曉,看她這副神情回來,估計沒沒能見著趙君湲,這才轉而求她。

    韞和不覺好笑,「你以為家公饒了你兄長,你兄長就能感恩戴德了不成。你有沒有想過,仇怨一結,再難化解。今日若開恩,明日憂的便是我趙家族人的性命。」

    盧金波知她不肯,怨憤不已,「當初你們趙家何苦要納......」

    「那也是你兄長要嫁。」韞和從中打斷,哂笑道,「你情我願的事,還要怪誰。」

    盧金波震住,見事不成,生出幾分怨懟,「夫人霸著宋國公,不怕有朝一日他煩了膩了,視夫人如棄履。」

    韞和覷著她,「這話怎麼說,我如何霸著他了,是他要戀著我這身皮肉,我能有什麼法子。」

    盧金波切齒道:「夫人莫要得意,除了夫人,好的女子到處是,總會有人取締夫人。」

    「好的女子,說的可是你自己?」韞和漫不經心道,「難道你比我年輕?貌美?」

    她說的直白,盧金波麵皮薄,一陣陣冒熱氣,「年輕的比比皆是,可不是妾。」

    這話說的很有道理,韞和細想了想,反倒起了求勝心,「好啊,那你就好好看著,是我這個舊人頂得住,還是新人將我扯得下來。」

    她不想再同她糾纏下去,吩咐左右道:「看住了,別再把人丟了。」

    是日,趙君湲拿下棘陽,割了盧項的腦袋班師回朝,向朝廷復完命回府,韞和置了盛宴慶賀,格外熱情,連閨中也十分主動。

    事後,趙君湲抱著細膩白嫩的身子,問她怎麼了。

    她是少見主動的人,素日裡懶散慣了,行.房只管躺著受,手指都懶得動一根。事出反常,必有妖,趙君湲將她脾性摸得透透的。

    果然,韞和話裡有話地回他道:「想多生幾個兒子,等我人老珠黃了,打不過貌美年輕的小妾,只管讓兒子為我撐腰。」

    趙君湲聽笑了,動手擰她的鼻子,「前半句中聽,後半句又是聽了誰的渾話惹你生氣。」

    韞和靠在他臂膀上,把玩他光潔的下巴,不回話,過了會兒問他:「盧氏你怎麼處置?」

    趙君湲都快忘了府里還有一個女人,「殺一個婦人,豈不遭人詬病,任她自生自滅。」

    對他而言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婦人,何況他大半時間不在府里,見不著,自然不覺有什麼,但在韞和看來,養一個仇人在眼皮底下,就如堵在她心口的一塊石頭。

    韞和謀劃著名,還是要儘快打發出去。

    翌日,趙君湲休沐,拉著韞和躺在窗下小憩,期間有不少政務要事來問他意思,趙君湲片刻安寧也是沒有,煩的頭疼,只說睡上半盞茶,再去處理,遂扯過韞和的袖子蓋臉上,叫人別來打擾。

    盧金波被禁足多時,還不知兄長的死訊,聽聞趙君湲回府,急忙求見。

    紅蕖通稟,韞和點頭示意,紅蕖領會了意思,去引了盧金波進來。

    韞和聽著聲,估摸著人到了,俯在趙君湲耳畔溫聲道:「盧姬也可憐,她兄長如今死了,孤苦伶仃,沒人照應。郎君若是可憐她,不如打發出去,匹配一戶好人家,遠遠的。」

    趙君湲困頓不已,也沒細究她忽然說起這話的意思,咕噥了幾句睡著了。

    盧金波聽兄長已死,一時愣住,待清醒過來直接暈厥在地,紅蕖怕驚醒屋裡的人,叫僕婦抬回廂房。

    盧氏入府至今,備受冷落,奴僕都不怎麼盡心,盧項一死,院裡的婢女婆子也不去關懷,水飯放下就走,天亮想起去看,人已經死透了。

    韞和問起緣由,說是絞了帷幔上的珠子吞下,活活哽死的。

    死就死了吧,要怪就怪她沒投生好人家,其實韞和沒想要她的性命,只想打發出去了事,哪想她性子這般烈,直接尋死。

    既死了,也不必和一個死人計較前塵,韞和讓人好生埋了,做法事超度了,將那院裡苛待主人未盡本分的奴僕全部發賣出去。

    趙君湲擁立北帝,殺衡山王,破棘陽,定北地要塞,功勞顯著,他麾下驍將能士眾多,人心所向,屢立戰功不行封賞,即便他真心不在乎功名利祿不會計較,部將也難免服氣,梁羨一封再封,田宅美婢,綾羅綢緞,竭力討好。

    三月,趙君湲南征,掃除悍匪,活捉西地叛軍將領,捷報頻傳,梁羨已無封賞,賜下王爵與府邸,稱宋王。

    逐階封賜下來,麾下立功將領均有,寧戈襲周國公爵位,領中軍大將軍兼三品大尚書,范白二人分別領下驃騎和撫軍大將軍,楊潯為輔國將軍,狄融也領鎮國將軍,李靉豈因在趙君湲帳下,並不在朝為官。一時間,趙君湲親信皆躋身朝堂。

    受封之日,趙君湲服龍山九章冕服,冠青玉珠七毓,佩劍上殿,韞和受封誥命,亦戴翟冠,服蠶衣,乘油畫軿車,隨趙君湲趨朝受冊。

    當日朝後,朝臣恭賀宋王,競相諂媚,梁羨卻神情哀穆地回到宮中,著人請來韞和寧戈兄妹一敘。

    趙君湲的耳目窺聽,這位敏感多愁的帝王並未抱怨什麼,乞求什麼,而真的只是與史家兄妹二人敘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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