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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4:20:22 作者: 陸非馬
趙君湲震住。
「棘陽你不放在眼裡,但渤海還有權勢滔天的衡山王,有他在一日,我就害怕一日,若是他如當年先帝對我父親......我和韜兒該當如何?」
男人四方征戰,從來是舍小家顧大家,但女人相對而言,對家族的存亡更為敏感。
梁羨登極為帝後,權臣把持朝政,結黨營私,趙君湲是炙手可熱的人物。他作為功臣之一,身份地位不可同日而語,當年為衛將軍,如今再領衛將軍一銜,掌渤海近一半兵力,是唯一可與衡山王抗衡之人。
他一心取棘陽,是為打通去往京城的通道,為此他部署兵力於兩界,只等一個時機。
而韞和的話,叫他背脊陣陣生寒。可行軍打仗,九死一生,如何能帶著妻兒衝鋒陷陣。
他反身擁了韞和在懷裡,箍緊她纖薄的身軀,「對不住,是我考慮不周。」
他心漸軟,韞和察覺他的轉變,抬手撫在他頸側,軟了聲哭道:「夫君,犀娘真的怕極了。」
趙君湲被她哭得心軟,拍著背輕哄。
「你一日不除他,我和韜兒一日不得安穩。」韞和淚如泉下,聲氣不接,身子一軟,暈厥過去。
「犀娘!」趙君湲面色大變,喚她沒見反應,急得一壁叫人去請疾醫,一壁放去榻上。
天色尚早,疾醫被劉池拎進趙府,闔府上下一早便不得安寧,趙韜才睡醒就被永晉抱著過來。
嫤和帶他躲在內室的帘子後面,緊張巴巴地往裡面打量,但床帳嚴絲合縫,只現了一抹纖細婉麗的影子。
趙韜幾次要進去,皆被永晉扯住,嫤和轉頭看他五官皺成一團,戳著他的小臉笑道:「弟弟,你像只可愛的小老虎。」
趙韜鼓著嘴瞪她,嫤和又輕輕掐了一把,笑得更歡了。
疾醫正和趙君湲說話,壓著聲,聽不清,趙韜站在帷幕外,大氣都不敢出,鼓圓了眼睛瞅裡面的動靜,一直到趙君湲招手示意他進來。
「阿爹,母親怎麼了?」趙韜仰著頭問。
趙君湲揉起趙韜的小腦袋,嘴邊浮著笑意,薛嬤嬤笑容滿面道:「是喜事呢,小公子要有弟弟妹妹了。」
趙君湲在他耳畔說了幾句話,趙韜眸子咻然一亮,「嗷」地一聲竄到寢內。
回到牡丹屏風後的繡榻上,趙君湲握著韞和的手,韞和安然閒適地半倚著,擁著長子,目光溫柔恬淡。
「阿娘,你要生妹妹了是不是?」趙韜趴在她身上,好奇不已。
趙君湲笑道:「你怎麼知道是妹妹?」
肚子前的小腦袋蹭著衣料,「因為我想要妹妹。」
韞和擼著他的耳朵,有婢女進來傳話,前庭上李靉豈來了。
趙君湲說去去就回,遂起身出去。
李靉豈來議攻取棘陽的對策,趙君湲不等他說,先鄭重開了口,「先納盧女,穩住眼前局勢,待我除了衡山王再取棘陽。」
韞和有孕,他軟肋又增,當務之急,還是要除掉衡山王,解除後顧之憂。盧項同意聯姻的提議,是有心依附他,借他的手除灌陽李家,既如此,他不如順應提議納進盧女,暫定棘陽。
李靉豈道:「衡山王坐享其成,又在後方使絆,除掉也好。只是,此人狡猾多端,不宜得手。」
趙君湲想了想,道:「若輕易得手,也不必擱置南征。召幾位將軍來,我們從長計議。」
第115章
范白二位和其他幾位將軍是在入夜後到的趙府, 晏食都還未來得及吃,庖廚只能重燒鍋灶,備下酒菜,七八個男人餓壞了,狼吞虎咽, 毫不客氣。
李靉豈將趙君湲的計劃大致講了下, 都無異議,但要商議出一個對付衡山王的策略來,確實很為難。
范承善道:「主公納盧氏女, 衡山王必定會插手棘陽, 部署耳目, 對主公防之又防。」
要近衡山王的身, 幾乎沒有可能。幾位將軍對此議論紛紛, 先朝帝王處置權宦的例子, 多是熬死的,他們能想出的對策除了刺殺謀殺, 似乎沒別的路。
趙君湲始終是一言不發, 李靉豈想了片刻,道出自己的想法。他們以「清君側,正朝綱」的名義清理奸宦, 但要尋一個時機,誘出衡山王。
說完, 李靉豈看向白僧虔, 「白將軍以為如何?」
白僧虔尚在神遊, 聞言愣住,猶豫著,還是沒開口。
趙君湲看著這位隱姓埋名多年的老將,有一種不得力的感覺。從他到北地之日起,似乎在刻意迴避戰事,他甚至多次向寧戈表示,要離開大梁,前往蜀地。
想到寧戈,趙君湲掃了眼來的幾人,其中並無寧戈,他看向李靉豈,李靉豈摸了摸鼻子,低聲道:「去看夫人了。」
有孕是喜事,寧戈向妹妹道喜,由衷地替她感到開心,但韞和提出納妾之事,他有些鬱悶。
男人是什麼樣子,他比女人清楚。就如他那些同僚的髮妻,誰不提防姬妾,提防庶出子女。
韞和的路難走,每一步都是為了趙韜,為了她第二個孩子。他心疼不已,又沒辦法改變她的決定,只能恨自己無能。
寧戈走時,和她許諾道:「阿兄不允許任何人傷害你和韜兒,你的地位,韜兒的嗣子之位,誰也別想動搖。」
她把趙君湲推出去,別無辦法,薛嬤嬤擔憂她將來應付妾侍,難免傷心,「娘子何苦做到這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