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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4:20:22 作者: 陸非馬
兩名主將一死,陣營無心戀戰,散作一團,丟兵棄甲四處逃竄。
趙君湲回頭命令韓靈,「飛梟營的一個不留。」
第113章
因主力為重, 不可耽擱太久, 趙君湲把最精銳的飛梟營殺盡, 一刻不停地趕去同寧戈匯合。
兩營合力拖住了魏顯麾下幾員大將的先鋒,由范承善和白僧虔一一對戰, 寧戈立下軍令狀,要生擒魏顯,押魏賊請罪於渤海王和梁娞墳前。
寧戈偏文弱,和魏顯對比力量懸殊, 對付起來著實艱難, 但他意志堅定,又會臨時改變策略, 堅決不和他硬來,只接招,接不住的便虛晃一招故意敗逃, 逗貓遛狗似的, 直拖得疲憊的魏顯像條落水狗。
把精力耗完, 寧戈一招擒敵, 把一場看似險惡的對局硬生生扳成一局勝棋。
主帥被擒,幾個主將也被范承善殺的殺, 綁的綁,李靉豈以攻心為上, 只說降者不殺, 義軍是為求生而誕, 眼下有別的出路, 哪裡還會拼個魚死網破,本就是散沙一盤的義軍頓時也都降的降,逃的逃。
趙君湲趕到時,李靉豈已把抓的人去了甲冑收押起來,和魏顯一處捆著。
此戰大捷,收兵回城,寧戈不等傷醫清理傷口,獨自押了魏顯去臨阜,將人按在孤墳前磕了幾個響頭,直磕得腦門沁血才放過。
魏顯是飛梟營煉出來的好兵刃,斷然不會和誰求饒,他把頭一昂,「要殺便殺,何苦來回折騰。」
寧戈咬牙道:「殺你容易,只是你不配髒我這塊地。」
將臂膀上的繩子緊了又緊,拎著領子把人推到幾十步遠,叫隨從拿刀,什麼話也不說,直接掣刀在脖子上一比,照著往下砍,血噴出來濺了一身,那顆頭顱利索地滾了出去。
「魏賊,我等今日等得夠久了。」寧戈丟開刀,踹了幾腳,足下蹌踉著幾乎站立不穩,他大笑幾聲,又捧面大哭,壓抑已久的情緒在這一刻達到了極致。
隨從來扶,被他一把推開,重新穩住身形,到那尚還有餘溫的屍體旁,扒下絹衣將鮮血汩汩的頭顱裹了,拴在馬上才離去。
戰場已著手清理,傷亡統計在冊,損失不大,趙君湲先行回到衡山,稟明陳王。
陳王手持遺詔,繼位名正言順,因此在到衡山之後被北地臣屬推奉為主,暗設朝廷,軍政大事皆上稟。
陳王雖在堂前聽政,諸事卻都由衡山王幕後獨斷。此次渤海大劫,為表趙君湲等人的勞苦和功勳,陳王設宴款待,也是衡山王點的頭。
宴上推杯換盞,看似熱鬧,實則各懷心思,終歸是表面的曲意奉承。趙君湲應付完回府,身心俱疲。
婢女伺候他梳洗,將戰場的血腥晦氣,席上濃烈的酒氣乾淨洗去,韞和拿來一件白絹深衣替他穿上。
「這一仗都說容易,但其中的艱難,也只有你們行軍之人知道。」她仔細撫去肩上皺痕,為他和兄長心疼,「戰場哪有難易,都是皮肉一刀刀挨出來的功勳。」
好在都熬了過來,即便是操控陳王的衡山王要動他,也得掂量一二。
「心疼我?為我擔憂?」趙君湲笑睨著她。
韞和拍他的胳膊,他抬起手,容她系上腰帶,「你們一個是韜兒的父親,一個是我的嫡親兄長,怎不擔心。」
趙君湲對這個答案不太滿意,低聲嘀咕著,「只是韜兒的父親。」
腰帶系妥,衣裳熨帖,韞和按著他手,眼裡帶笑道:「韜兒還在裡間習字,定要等你回來看呢。」
說到兒子,趙君湲將那股不快壓下,牽過她手穿過帷簾,一壁走一壁道:「忘了與你說,伯執如願殺了魏顯,割下頭顱祭祀渤海王父女。」
韞和道:「韓靈已經告知,兄長要逗留幾日才回,讓我安心。」
韞和不提韓靈,他險些忘了渤海之戰最大的功臣,當年周國公為對付飛梟營培植的儺面死士。若非他們相助,要與飛梟營那群惡鬼交手,不知還要耗上多少時日。
如此強大而隱蔽的暗衛組織,來日會不會成為第二個飛梟營。
趙君湲臉上笑意仍在,眼裡的笑卻到不了深處,方才腦中一閃而過的猜想,像是在他後背懸著一把尖刀,正對著胸腔致命處。
忘了還牽著人,手上忽地用力,韞和吃痛,待鬆開後,神情古怪地望著他,「是不是太累了?」
他目光躲閃,「沒事。」
到了最裡間的內室,入目就是扎著沖天髮辮的趙韜,規規矩矩坐在席上,有模有樣地握著筆在紙上畫寫,嫤和伴在一旁,給他剝著橘子,時不時地指著紙上問他。
「弟弟,這個認什麼呀?」
「弟弟,寫錯啦!」
薛嬤嬤仍是不厭其煩地糾正她,「是侄兒。」
嫤和也固執不改,弟弟叫個不停。
紅蕖扶她起身,「令君回了,娘子也該去歇了。」
一聽父親回了,趙韜飛快地爬起來,撲到趙君湲腿上,「阿爹。」
伺候的婢媼紛紛起身行禮,趙君湲抱起兒子,示意她們退下,紅蕖便也帶著嫤和退下。
趙韜還在識字階段,筆力不穩重,彎彎扭扭,蚯蚓爬蟲一般,但比起同齡還在玩泥的孩子而言,無疑是好的了。
趙君湲誇他幾句,趙韜深受鼓舞,將筆遞上,「阿爹教孩兒寫。」
趙君湲便握著他的小手,手把手地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