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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4:20:22 作者: 陸非馬
韞和微笑道:「阿兄頭陣,必會旗開得勝。」
他摩拳擦掌,急切地要為岳丈和亡妻報仇雪恥,而這一仗也勢必成為他和趙君湲的人生轉折。
翌日動身,通往衡山的路上,韞和收到仲璜的書信,她粗粗瀏覽,大吃一驚,急忙讓紅蕖去請趙君湲。
趙君湲騎馬在前,聞言即刻返回,棄馬鑽進車中。
閱過信,趙君湲眉頭不展,重新騎了馬追上寧戈,與他並肩而行,道:「京中有信,滎陽棄東南境回京,示兵符號令三軍控制朱家,以輔佐少帝的名義掌控朝政,短短數月,朝中重臣皆以她馬首是瞻。」
寧戈覺出其中的變數,而且還會是傾覆梁國的大變,「真沒想到,兵符在滎陽手裡。其實想想也不難理解,先帝下嫁滎陽,其意是為監視,這兵符給她合情合理。而滎陽有這番動作,必然是和崔慶之翻了臉,又無力鎮守南詔。」
翻臉不相往來就是,滎陽卻果斷舍了鶴拓回京,把梁國後背露給敵人。這個女人空有野心卻沒有相對的能力,當真有些自大無知。
趙君湲哂笑,「她遣派使者南晉聯盟,半點好處也無,反給南晉招事,晉王雖是女流,豈是吃素的,自是不肯聯手,遣使狼狽回梁,不知以南晉女帝為典範的滎陽公主作何感想。」
昔日尊貴的公主,因聯盟失敗,因夫君反目,成了京中茶餘飯後的閒資。
滎陽深坐宮中,市井流言也有耳聞,她只是一笑置之,御筆批覆奏表,掌天下民生活路。
頒布的每一條御令,看似為黎民著想,但要推行實施,不切實際,而這些簡單的律令背後,皆是她按著南晉女帝的路在復刻。
她要修律令,提升女人地位,她枉顧先帝賜婚休離崔慶之,下旨緝拿,動用萬千兵力圍堵,不惜一切代價。
崔慶之被逼無奈,鋌而走險,帶兵投誠魏城侯梁陽。
而此刻西南狄家仍舊坐山觀虎鬥,北地趙君湲卻陳兵渤海,帶領幾十萬士卒直搗腹地。
渤海告危,魏顯要回頭已經來不及,探騎報了對方人馬,誰做先鋒,誰做主帥,該有細緻的對策,但趙君湲來勢洶洶,讓他無暇思考。
於是果斷棄了被拖得無法脫身的幾萬義軍,讓心腹劉翼帶著最精銳的飛梟營直狙趙君湲的精騎和連弩兩營,自己則帶領得力的將軍和剩下的義軍連夜奔襲,與趙君湲的大軍正面相抗。
義軍連攻棘陽數月,疲憊不堪,急行了幾日,更是疲態之相,而魏顯趕到時才知低估了趙君湲的實力,失了算。
帶領主力之人並非趙君湲,而是寧戈,且連弩和精騎都在其中,那麼誰在和飛梟營對峙,可想而知。
只是一點,他怎麼都想不通,趙君湲的精兵在主力之中,他究竟有何自信和貫穿朝廷內部被稱為食人惡鬼的飛梟營一較高下。
很顯然,被半道截擊的劉翼也想不透,並且問了出來。
「你是誰?」
握劍的手不受控制地顫慄,腕部鮮血如注,經過手心,從吞口處流出,劉翼不敢置信,有人能在他的刀下過三招,並輕而易舉地劃開了手腕。
兩方人馬廝纏起來,飛梟營分明是最強勢高大的一方,卻最先倒下。只因對方敏捷靈巧,刀更快,連臉和招式都沒看清,便接連倒地。
他緊緊看著一身灰藍的男人,借微弱的天光打量著,第一次感覺到骨子裡散發的寒意。
「韓靈。」對面的人臉上漆黑,蹦出的兩個字冷冷的。
劉翼沒聽過這號人物,「你到底是誰?」
韓靈冷笑道:「飛梟營嗜血啖肉,為禍多年,我們的存在,就是專來對付你們這些惡鬼的。」
劉翼雙目充血,舉刀又砍,韓靈的刀輕輕一格,直切到他肩上,迫著他不住後退。那力道非但沒有鬆懈,反而越來越緊,將劉翼壓按在巨石之上,猶如砧板上的魚肉。
天光刺目,劉翼奮力踹了一腳,躲過致命一劫難,舉刀再砍,才看清對方覆以儺面,猙獰鬼魅。
「你們......鬼面刀士?!」
他喊出這聲已是晃了心神,韓靈一刀砍在胸前,傷口裡噴出濃郁的鮮血,他駭然後退,掙著一口氣跳上馬背,往西逃,竄出一群張牙舞爪凶神惡煞的鬼面,往南逃,亦是一群,將他和餘下的爪牙團團圍住。
只能拼死殺出一條血路,卻越收越緊,無法動彈,他只能扯出僅剩的一顆救命的煙霧丸球,拋擲一旁。
闖出缺口,同接應的人馬匯合,只剩下十來人。
正要暗喜,那被棄在身後的韓靈卻如幽靈,出現在了他們逃生的路上,同其餘騎兵擁著一位細鱗鎧紅纓盔的壯年男子。
那男人俊逸不凡,胯下坐騎雖老,卻是日行千里的名馬火龍駒,腰中掛著的更是名劍雁沉。他手握白纓長槍,高踞馬背之上,遙遙睥睨,雙目深如幽潭,隨意一瞥,氣勢凌人,叫人望一眼便心生畏懼,兩股顫顫。
他並無隻言片語,策馬而來,如神祇巡視凡間。劉翼胸前血已止住,喉嚨里發乾,又聽耳畔有人道:「我在臨阜見過他,是臨阜縣令趙君湲。」
無論是誰,總要闖出去才有活路,劉翼同另一名將軍交換眼色,取了士卒長矛,分從兩旁夾擊。
趙君湲早看破他的意圖,一槍刺進胸口,挑落馬下,結果了劉翼的性命,再不疾不徐使出一招回馬槍,將另一人的心口直接刺穿,拋至對方陣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