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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4:20:22 作者: 陸非馬
    「也沒交代飛梟營在何處接應,觸壁死了。」甲笙道。

    一個貪生怕死之輩,竟也有守諾的時候,韞和譏誚地笑了笑,「那就回吧,想必李靉豈那兒也清理乾淨了。」

    兩頭齊齊下手,將臨阜護的銅牆鐵壁般,魏顯愣是沒得手。

    破了渤海,魏顯計劃是往衡山打的,奈何他胃口太大,想從臨阜突破,包圍衡山,既能取北地又能控制陳王,一箭雙鵰。

    沒想到出師不利,栽到一個女人手裡,魏顯氣得雙目噴火,罵道:「秦憲這個廢物。」

    麾下得力的人勸他,「衡山勢力不容小覷,督察先不急,把這北地的一半站穩腳跟再盤算也不遲。」

    好在損失不多,魏顯氣過了,也就沒了事,問道:「渤海王那個老泥鰍呢?」

    「都拿下了,一個沒少。」

    魏顯臉上總算有了笑意,拍著大肚腩道:「耗了我這些日子,該好生發落才是。去,把女眷全押到營里,給我們前方浴血的將士快活快活。」

    他的命令傳下去,王邸里頓時一片女人的哭嚎,任她們掙扎哀求也無濟於事。

    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們就這樣被扛出去,拖出去,抱出去,衣裳髮髻散開,釵環搖落一地,偌大的渤海王邸迴蕩著女人們無助的哭聲,男人們放.盪的淫.笑,人間煉獄不過如此。

    令人髮指的犒軍行為也不只是存在所謂的義軍中,梁國境內,各擁其主,今日在這處打,明日在那處打,沒什麼章法,窩裡都亂成團,軍隊能好到哪去。

    縱觀幾大軍隊,崔慶之帶的兵尚還嚴明,但並非他的功勞,要記得,當初鶴拓是趙君湲在鎮守,軍隊紀律是趙君湲一手訓出來。

    崔慶之坐擁幾十萬勁旅,占著有利的條件,日益膨脹,暗中和親信籌謀大事。滎陽眼光毒辣,察覺到他動了心思,讓自己安插的人嚴加監視。

    不想反被崔慶之發現,殺了她的心腹,割下人頭送到她寢居的案頭。

    血淋淋的頭顱,連血跡都未乾透,宮人們嚇得面色全無,滎陽卻無半點懼意。

    她鎮定地坐在案前,用食指沾了一點血,勾唇笑起來,「向我宣戰啊。他崔慶之不愧是先帝看中的人,還算個有血性的。」

    那樣善於隱藏情緒的一個男人,只敢對他的心腹道欲望,此刻終於露出真實的面目。

    看慣了一味憋屈的崔慶之,她還沒見識過挽弓摜倒過壯馬的衛將軍呢。

    滎陽揉去指尖的血珠,唇瓣輕啟,「我們誰能笑到最後,拭目以待吧。」

    他廣納美姬,殊不知美人如蛇蠍,最是可怕。一旦寬了衣裳,沉迷在溫柔鄉里,他的命脈就時刻捏在美人的手心。

    作為父皇指派的監視之人,她自然要盡心,把眼線安插到他去到的每個地方,讓他的舉止言行暴露在眼底。

    就在滎陽為自己完美的布局得意時,內侍從外面倉惶地跌進來,「君主,大事不妙,衛將軍帶著甲士闖進來了。」

    「慌什麼。」滎陽略抬著眼皮,不慌不忙地問,「來的都有哪些人?」

    內侍道:「他帳下的裨將都來了。」

    看樣子是知道兵符在她手上了,帶人來迫她的。滎陽反而鬆了口氣,擦著手指,從容地起身,行至門外輕飄飄地說道:「我倒要瞧瞧,衛將軍如何對付我這一朝公主。」

    垂花門前的司閽被甲衛制伏在地,崔慶之手底下信得過的裨將都來了,把宅邸前庭圍得水泄不通。

    崔慶之從後宅揪出優僮阿彌,踩按在石階上,揚聲道:「公主把兵符交出來,不然我立刻殺了他。」

    阿彌在他腳下掙扎,口中大喊救命,滎陽在門裡看著,只覺崔慶之的面目越發猙獰。

    她抿好鬢邊亂絲,緩緩步出,雙目掃過神色各異的眾人,阿彌見她如見救星,痛苦地喚著,「公主救我。」

    「老實點。」崔慶之一個用力壓得阿彌整張臉都變了形,身體再無法動彈。

    滎陽寸步未移,一手壓著另一隻手,好整以暇地看著眼前一幕。這個崔慶之啊,好歹也和她做過一陣夫妻,竟不知她滎陽平生最不喜的,便是受人威脅。

    她輕蔑地一聲笑,「好啊,那你殺吧。」

    手指著一臉不可置信的阿彌,「你要是殺不死他,那死的可能就是駙馬了。」

    崔慶之憋屈得夠久了,只等這一刻的爆發,一血他被滎陽羞辱的前恥。

    手裡的刀緊了緊,把阿彌如小雞似的拎起來,刀刃直直抵上喉管,「公主別來激我。」

    「這話好笑,我沒打算要出手,是真的讓你殺他。」

    滎陽和他對視,目光森寒,崔慶之竟有幾分莫名的心虛,臉上白里泛青,攥著刀柄的手微微打顫,幾乎要丟開。

    夫妻二人就這樣無聲地對峙起來,一個猶豫不決,一個勝券在握,看不出誰會終結這場對決。

    手下的一個裨將怕他怯勢,憤然道:「將軍不敢下手,就讓卑職替你殺了這個不男不女的妖人。」

    說罷,手上的鋒刃從背後刺過來,直頂進心窩肺腑,冒出劍尖。

    阿彌連一聲都沒喊出來,嘴裡登時湧出大口鮮血,那劍快速一抽,他的身體就像斷線的風箏,腳底虛軟,搖晃著栽了下去。

    滎陽臉色一沉,疾步下來,在幾步遠的地方止步,看他已經落了氣,目光刷地掃在那裨將臉上,笑道:「好得很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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