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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4:20:22 作者: 陸非馬
他們後來的朝夕相伴,濃情蜜意,也都和這顆樹密切相關,因為史孟桓說過,這是一顆為史家帶來福祉的樹,史家因它生,但願它不會因史家亡。
「不會死的,史家,還會再回來。」迦南看著老去的史良,目中閃著淚花,「良叔,你千萬保重。」
史良哽咽道:「夫人什麼時候再回來?將軍去了,史府不能沒有夫人。」
迦南緩步上了石階,口中的話好像都是說給自己聽的,「五年?十年?我也不知道,再等等罷。」
她有預感,這一生再不會回到這裡,「犀娘和寧戈,都會回來的。」
看她一步步走出大門,史良怔怔,「夫人要去哪裡?」
「去見我的阿姊沘陽。」
迦南在史府一刻也未停留,出了府,徑直往沘陽長公主的府邸,與沘陽私下見了面。
沘陽寡居多年,別無盼頭,唯這個妹妹時常掛念在心,姊妹倆許久不見,促膝長談了整整一夜,談及後路,都很迷茫。
翌日上路,沘陽擔憂她安全,親自送她離京,姊妹在京郊依依惜別。
迦南離開渤京往茴州方向趕時,趙君湲的侍從在半道上攔截,送上韞和的親筆書信,盼她能促成嫤和北上,鑄造馬槊,改良弩箭,助他早日驅逐狄戎,鞏固北部勢力。
字跡的確是韞和的,迦南為了女兒,自然要為她著想,便讓侍從轉告,她會竭盡全力,請他寬心。
侍從拜謝告辭,而趙君湲正往京城中趕。
他和晏崑崙一早就通過書信,等會合之後再詳談,然而等他到了州衙才知,月前晏崑崙被一道諭旨召入宮廷,之後失去蹤跡,下落不明。
韓靈派人到京城一探究竟,才知京中不少先帝的心腹大臣捲入遺詔案,或死或徙,晏崑崙也在半月前遭到拷問。
關於遺詔的真偽,本就存疑,但少帝接連拘禁了陳王和朝中官員,倒是默認了遺詔的真實性。
據說先帝駕崩前緝拿到了罪臣章冉,是要殺的,卻不知為何又不殺了,後面少帝去提,人犯已經不在監牢,朱薔由此懷疑遺詔是由章冉攜帶出京,一路追殺,人沒緝拿歸案,卻牽連了似有接觸的幾位朝臣,其中就有章冉最後接觸到的晏崑崙。
趙君湲要設法救他出獄,必須通過仲璜,這件事就讓熟悉內部的韓靈作為兩方的溝通人。
仲璜一直在京中坐鎮,大小消息基本知道,不過她把打大半暗線都集中在長清殿,只為保陳王性命無虞。一來是韞和有求於她,二來也是陳王目前可左右少帝,不能出事。
上次陳王鮮遭暗算,她被逼無奈,用計殺了衡山王世子,成功轉移宮中的視線。
然而晏崑崙陷入牢獄,她是始料未及的,好在這半月以來她做好了部署,趙君湲要藉助她的人力來救兩個人是綽綽有餘。
但她的人能不折損就不折損,因此私底下商議,仲璜都攤開了說,「晏使君受的是嚴刑,情況不不大妙,他若同意,我們能舍就舍,務必保證營救陳王順利。」
於她而言,晏崑崙無關輕重,但對趙君湲而言,不止是摯友,更是親人。
「宮中情形你比我們瞭若指掌,護陳王出宮須得靠你,晏崑崙那裡由我來救,絕無拖累。」
仲璜知道多說無益,點了點頭,在袖中掏出宮中路線圖,和他分析了一遍,道:「長清殿守衛森嚴,又都是朱薔的心腹,要在他們眼皮下救走陳王可以說是難如登天,硬闖最不可取。」
宮中路徑複雜,即便救了人,很可能會因為不熟悉而再次落入敵手。趙君湲斟酌了須臾,「不如聲東擊西,製造假象,轉移朱薔的注意。」
仲璜明白了他的意思,「兩方都是真,同時救人?」
趙君湲道:「朱薔奸滑多疑,我們的法子未必管用,還是要隨機應變。」
仲璜忽然想到了一個絕佳的時機,「下月秋祭,少帝要出宮祭祀,群臣陪侍,兩日才能返,那時候的防守最為薄弱。」
的確是最佳時機,趙君湲看著路線圖,微微笑道:「就定在那日。你來和大家講講你的計劃。」
仲璜指著路線圖,「先收買值夜的城門官吏,這點極其重要,畢竟要保證退路。等鑾駕出宮後,宮中的人會在入夜後展開行動,會有人率先引開巡夜的禁衛......」
長清殿內已經混入她精心安排的暗衛,陳王、陳王妃、韶夫人一個都不會少,都能全數救出。眼前要做的就是裡應外合,裡面的人配合要默契,外面的人要打通撤離路線。
而暗衛扮作儺面,是給以對方威懾,擾亂對方心神,有了這種震懾,禁衛會陷入短暫的驚慌狀態,趁這時候將其藥倒。如果里外配合得當,在四周處於無人防守時殿內的人應該帶著陳王及女眷出來。
趙君湲的人不能入宮,就在其他宮門上接應,一旦陳王出現,立刻出京。
至於晏崑崙所在牢獄,由趙君湲帶人攻破,劉池把人背出來按在馬上,正好和宮中的人馬匯合,一同出城。
按計劃行事,一切進展順當得不可思議,趙君湲心生懷疑,當機立斷道:「謹防有詐,我們兵分三路再行。」
韓靈護著陳王,劉池護著晏崑崙,皆向官道兩側的野徑繞道,避開最險要的正道。趙君湲則帶著馬車從官道行進,車上早已塗滿桐油,綁了詔獄抓獲的官吏假扮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