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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4:20:22 作者: 陸非馬
看他迷迷瞪瞪沒睡醒,歉疚不已,「甲笙從曲靖回來采了幾樹打苞的桃花,插了兩日都開了,紅蕖掐了冰在水缸里,還很新鮮,我去庖廚讓張媼淘了做碗桃花羹給你。」
女人就愛倒騰些精緻的玩意和吃食,趙君湲不愛講究,但看她興致勃勃,也就隨她去折騰。
不過聽到甲笙採花送她,小心眼地計較起來,「有採花的那功夫,不如娶房媳婦,多替我做些正事。」
他聲音小,韞和沒聽見,「你說什麼?」
「我說天冷,讓張媼去做便是,你別插手。」
知道他說的不是這個,回頭見他躺下了,也懶得追問,隨意挽上頭髮就出門去。
桃花湃在水裡,難得沒起冰,張婆子切碎了和粳米一起下鍋,往濃稠的熬。
韞和吩咐她別熬糊了,回來看趙韜。
小孩不是吃睡就是拉撒,這會兒醒了扯著嗓子哭嚎,她疾步進來,便看見趙君湲抱著兒子在哄。
「這是怎麼了?」小臉蛋紅通通的,瞧著心都疼死了。
紅蕖不好意思道:「都是小婢睡迷了,不知道小公子尿了床。」
趙君湲晃著襁褓,不以為恥道:「尿床有什麼,誰家的小兒不尿一回。」
韞和拍了他一下,要不是昨夜鬧得厲害,紅蕖何至於睡迷了。想到這裡,臉上抑不住地發燙,按在他小臂的手狠狠擰了一圈,把孩子接過來。
紅蕖收拾完殘局,哭聲才漸漸收斂,張婆子煮好了羹,熬的軟糯可口,夫妻二人吃完,抱著孩子說了會兒話,前頭的男僕來給張婆子報信,說是李靉豈到了,在前庭等著。
「李先生也去嗎?」韞和隨口問了句。
趙君湲拍著吐泡泡玩口水的兒子,漫不經心地嗯道:「我身邊多個人多雙眼睛,他又是個會拿主意的,他去更好。」
「先生等著呢,那你趕緊去。」
韞和要接手,趙君湲卻轉頭塞給紅蕖,拉起她手腕,徑直走到一面梳妝銅鏡前坐下,把檀香木梳遞到她手裡,「犀娘,替我束一回發。」
「你自己沒長手嗎?」韞和嘴上不情不願,還是在他身後跪坐,執了梳細細地篦。
他的頭髮濃密不毛躁,不僅容易梳理,束髮戴冠也極是好看。
綰好髮髻,戴上精巧的小冠,韞和對著鏡子修整,鏡中鴉鬢俊容,眼角弧度飛揚,四目相對,笑意分毫不掩。
「讓韓靈跟著我去罷。」他頭也沒回,就看著鏡子裡愣住的人,說得十分突然。
他要韓靈跟在身邊,諸事都將暴露在韞和眼睛下,連同他的全部籌劃,也沒有半分可以隱瞞,卻不知他為何要把自己的人安排在他眼皮下,是太自信,還是想給她掌握勢力的機會。
韞和有些猜不到他的心思,手緩緩滑到肩上,撫著粗礪的布紋,半晌不確定地應了個「好」字。
趙君湲揉捏著她的手指,握住手腕一個用力,扯到大腿上,將她的手臂圈到頸子,鼻尖抵著她撲扇的眼眸,「你無需猜我的想法,我已經把我的心剖開給你看,都是最明白的。你等我一陣,我掙一頂翟冠與你戴。」
這是他的許諾了,那翟冠豈是誰都能戴的,能戴之人必然是人上人。
韞和心裡歡喜,忙把頸上的手扣緊了,輕輕地晃著他,「這可是你說的,不能反悔。若是做不得王妃,我可不依。」
手指在她白皙的瓊鼻一點,「犀娘就沒表示?」
韞和也不矯情,俯首印在他唇上,大方地親密了一回。
男人常年不在家,鶯鶯燕燕,難保不會起納妾的心思,她不願和女人爭同一個男人,時刻擔憂地位不保。如果不想成為怨婦,便要拴了男人的身體和心,叫他從此再看不到旁的女人,一心只在她身上。
唇齒相依,呼吸灼熱得可怕,感受到腰間的力道慢慢收緊,韞和狡黠一笑,半推半就地順從,使盡了渾身解數,誘他沉迷自己。
若不是那根理智的弦繃著,趙君湲險些失控了,韞和收也收的很及時,腰肢一擺,輕盈的袖子拂著他的面划過去。
趙君湲清醒過來時,她已悄生生地立在門前,羞澀地回首,「夫君快去快回,不要誤了正事。」
前庭里李靉豈等了好一陣子,趙君湲才姍姍來遲,開口同他解釋,「犬子鬧騰,我來晚了。」
李靉豈面色焦灼,自不會去計較話里的真假,行過禮,迫不及待地開口道:「令君昨夜派人告知,屬下忙不迭地收拾了行裝,想這事想了大半宿,一夜未睡好。令君,衡山王世子溺亡一事可確定?」
真不真,已經不重要,畢竟不管是什麼答案,最終都要開戰。少帝交出遺體,衡山王必然要為少子討要公道,不交遺體,定然異常,衡山王更不可能罷休。
李靉豈亢奮了一宿,眼睛微腫,眼瞼下大片青紫陰影,「當真是天助令君。」
「令君既需要屬下同行,可是要屬下促成衡山王與令君聯手,南下入京?」
趙君湲讚賞地點頭,「先生猜的沒錯,我正是此意。」
他猜的很準,估計連他最終的盤算也猜了個十分,趙君湲笑了笑,「臨阜徵兵十萬,曲靖又在我手,兩地的兵力足以拿去同他談條件,先生不妨一試。」
李靉豈摩拳擦掌,興奮難抑,「屬下已等不及要施展拳腳,令君趕緊啟程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