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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4:20:22 作者: 陸非馬
    盒子立時打翻在地,白骨巧不巧地就滾在吳夫人腳下,吳夫人哪還顧得上體面,爬起來就朝外跑。

    女眷們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安慰住人,聽她胡亂解釋一通,膽大的紛紛去看,都慘白著臉回來,隨後再無人敢去。

    吳夫人六神無主,派人去請兒子吳茂來處理,家奴才走到門前,就被一腳踹進大堂,趴在地上大口吐血。

    不見人露臉,絹紗的窗面上卻是刀光劍影,魅幻重重,一屋的女眷見狀,驚慌亂竄,外面猛地一聲咳嗽,一個男人負手而入,陰沉沉道:「不想死就老實點。」

    隔壁男人的宴席悄無聲息,女眷們不敢亂動,猶如驚弓之鳥般瑟縮起來。

    看她們老實不少,男人轉到隔壁,那些被迷暈的男客如待宰的豬樣,均被五花大綁,捆作一團。

    趙君湲佇立堂上,風塵僕僕而來,發上還覆著不少雪,他粗粗環視一圈,吩咐劉池查驗是否有漏網之魚,轉身疾走。

    劉池遵命,看他大步而出,甲笙迎上來,滿臉焦急地說了幾句話,他腳下似乎一滯,而後急急跑了起來。

    韞和算到是在這幾日,卻沒有料到在吳家就迫不及待地發作了。

    頃刻間,她的身體就像脫了殼的蟬,輕盈到隨時都可以飛起來。她是不信自己的身子會有那般糟糕,挺過了萬里顛簸,熬過了十月懷胎和最艱苦的日子,臨到要解脫之時卻倒下了。

    暈厥之後,腦袋一度昏沉,穩婆在她耳邊呼喚,「夫人再乏也不可睡,迷了就再不能醒了。」

    迷迷糊糊,她又聽見紅蕖說:「娘子醒醒,令君來了。」

    然後有人握著她的手,喚她犀娘,在她耳邊無聲哽咽,「犀娘,睜眼看看我。」

    她不知怎麼的,就想起了去世的翁翁,翁翁背著她走在陡峭的山徑,摘狄家門前火紅的鳳凰花,可轉眼間,翁翁就躺在病榻上,慈愛地撫著她額頭,「犀娘,你要站到他身邊去,助他一臂之力。」

    她真的不想成為大人,如果還在兒時該多好,父親會把她扛在肩上,母親會把她抱在懷裡,她和寧戈該是這世間最平凡卻最幸福的兄妹,他們一起吃桂花蜜,偶爾發生小小的爭執,各自去父母告狀。

    可是,疼痛太真實了。她意識到自己再也回不到天真無憂的童稚,她長成了大人,成年的煩惱揮之不去。

    穩婆給她餵了什麼,她抿了點下去,眼睛稍稍睜開一點,力氣也漸漸上來。

    「是不是好很多,有氣力了?能生嗎?」穩婆直問。

    韞和點頭。

    屋裡只趙君湲一個男人,眼都紅了,穩婆不忍看,還是要請他出去侯等。再不快些,憋太久孩子會出事。

    「我不放心。」他不敢鬆開,緊緊抓著她的手抵在額頭。

    韞和動了動手指,觸到他眉間的疙瘩,慢慢撫開,氣息微弱,「去罷,別分我的心。」

    紅蕖攙起他一隻手臂,硬拖著到外頭坐著,穩婆把門合攏後,他心中空落落的,怎麼都坐不住,便起身站在門前,紅蕖怕他要進去,伸手去攔,不想他只是站在那裡,雙掌撐著門,閉目低垂著頭,喪氣得很。

    他這一生是真的不屑去懼誰畏誰,他以為他永遠不會為了一個女人去做選擇,可有的事情真的不是想當然。

    一個人有了盼頭和牽絆,是會變的,而這些,恰恰也會成為別人制衡他的軟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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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至吃羊肉了嗎?吃餃子了嗎?

    聖誕平安夜你們要怎麼過啊?

    雖然我對這個節日沒什麼感覺,還是送上我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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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主要生小寶寶了,猜猜是男還是女。

    下一章見分曉,給大家見識見識古人是怎麼生孩子的,反正不是電視裡那樣的。

    第95章

    人在遭遇災厄時,信與不信, 都會想到去拜神明求護佑。

    趙君湲是不信神佛的, 到了這個節骨眼上, 心神不寧,也託付起神靈,默默祈求母子平安。直至劉池過來稟明情況, 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應對,這才稍稍轉移片刻。

    韓靈挾持了吳家粗使的僕婦, 叫她燒來足夠的熱水, 紅蕖同那婆子一道抬水進去,助產的人手不夠, 她便留下給穩婆搭手。

    臨時尋的屋子,裡面的床鋪簡陋,因為是吳家的, 不必去尋乾草來鋪設。紅蕖進來時橫樑上已經拴上繩子,垂在木床正中,韞和張腿坐著, 手裡攀著繩子, 用力的時候五官皺成一團, 十分猙獰。

    額上大汗淋漓,猶如潑了一盆水, 紅蕖不停地擦, 自個的眼淚也不停地滾, 恨不能替她受罪。

    韞和疼的說不出話, 大口喘著氣,渾身止不住地痙攣抽搐,「我、我不行了。」

    她身子比尋常婦人嬌弱,穩婆怕她再次暈厥休克,急道:「夫人要勻著氣來,不要一股勁用完。」

    寒冬臘月,屋外北風料峭,屋裡水霧氤氳,血腥四溢,韞和發力時的痛哼即便刻意壓制過,外面的人還是顯聽。

    趙君湲攥著手,身上一陣冷一陣熱,腳下都似乎踩在雲端。

    整個過程劉池也是一腦門的虛汗,遲疑了許久才詢道:「吳家小郎那裡要不要請大夫診治?」畢竟吳家是為衡山王做事,背後還有涇侯撐腰,不好隨意就殺的。

    趙君湲不耐道:「不治,是死是活,看他造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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