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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4:20:22 作者: 陸非馬
    雙目迫著她,聲音有些冷,「你怎可冒險!」

    吳曾是個什麼東西,聲名在外,他不敢想,若是韓靈甲笙不敵,她被抓去......

    「臨阜缺的可只是那區區千金?你竟以身犯險。」

    他聲量陡高,韞和嚇得肩頭猛顫,咬住唇,滾下眼淚,她已經竭力忍住了,還是控制不住地肆意流淌,整張臉都被打濕,到了後面索性抽噎個不停。

    趙君湲神情忽然慌了,拍著她背,和她認錯,「別哭別哭,我只是情急,怕你被他傷著......」

    韞和不說話,只覺在他面前臉都丟盡了,反身撲在他肩頭,把臉緊緊埋在衣襟上,任他說破了嘴也無動於衷。

    趙君湲既欣喜又無奈,嘆了口氣,低頭親吻她熱乎乎的額頭,「犀娘,看著我,和我說說話好不好。」

    懷裡的腦袋動了動,勉為其難地露了半張臉,看他眼裡帶著溫潤笑意,耳尖紅了紅,囁嚅著,「肚子難受。他老是動。」

    拿了他手掌覆在肚皮上,正巧就動了,趙君湲是初次感受到胎動,嘴角的弧度漸漸放大,但看到韞和是真的難受,眉頭打了個結,要喚紅蕖請疾醫。

    韞和搖頭,「沒什麼大礙了。」眼下都艱難,她怎麼好說是因為吃食克化不了。

    趙君湲將信將疑,韞和怕他多想,沒完沒了,輕聲道:「趕路過來也累了,快歇吧。」

    眼睛都疲得起了血絲,她都不忍。

    就是嗅著他身上厚厚的腥氣,喉嚨里一陣乾嘔,趙君湲忙說去洗,便換了紅蕖進來作陪。

    換了衣裳回來,韞和已經睡下,他略鬆了一口氣,拿燈到隔壁屋子上完藥,進來挨著躺下,一覺睡到日上三竿。

    甲笙不知上哪挖的秋筍,張婆子蹲井邊一邊剝一邊和門廊下納涼的韞和嘮叨,「昨夜裡令君沖了涼水澡,這天氣冷了,洗涼水怎麼能行啊。」

    紅蕖還在打扇,聽了這話不贊同,「熱的都睡不著,涼水不正解暑嘛。」

    張婆子道:「小娘子才來不知道,這天說變就變了,入冬就日日下雪颳風,人都能活活凍死。前幾年京城來的縣令,都是讓凍死的。」

    筍子剝好,舀井水淘了淘,「夫人差不多年底就生了,那會兒最冷。」

    趙君湲在屋裡聽了片刻,張婆子走了,才慢慢踱步出來。

    紅蕖停了蒲扇,進廚房重新置熱水過來,夫妻兩個已經到屋裡說話去了,料著兩人親熱,又端了回去,幫著張婆子切筍。

    屋裡微熱,趙君湲拾起蒲扇,替韞和納著涼,「最多五年,我們一定離開。」

    五年離開臨阜,談何容易啊,這只是他的安慰罷了,韞和按住他手,輕輕地笑,「好啊,這是你答應我的。」

    她捧著肚子,「還有他,作為父親你不能騙他。」

    趙君湲伸臂穩住她的腰身,信誓旦旦,「我對天起誓。」

    他嚴肅起來,眉心擠成一塊,生生皺成了老頭,韞和抬手細細撫平,「你什麼時候再回來?」

    她鬆開的手徐徐垂在肩上,目光裡帶著殷殷期盼,又故作堅強和大度。趙君湲握住抵在唇上,「犀娘,我捨不得走。」

    「天下如果太平,誰想去打仗呢。」他眸子黝黑,深到不可見底,韞和摩挲著他頜上新生的鬍髭,「我盼著你能早日離開臨阜,去平定天下亂世。所以我會盡一切能力去助你。」

    他手忽地一緊,幾乎是命令的口吻,「你不准犯險......」

    韞和笑著搖頭,「傻了是不是,我要做母親了,才不會把自己置於危險之中。」

    她安撫地捧著他的臉,「祖父留我的人,在北地的,無處不在。我們在暗處,吳家縱有私兵,也不能奈何我的。」

    趙君湲抬頭看著她髮髻里隱隱可見的鳳首,「是他的簪子。」

    他傷她一次,根本沒臉要求她為他取下簪子,她如今戴著,也是在提醒他,此刻敞開心扉接納並不表示她還會像曾經那樣單純地愛戀。

    她可以自己保護自己,不再需要他的庇護。不是她變了,而是自己太獨斷專行,自以為是。

    她不需要他了......

    趙君湲從未像此刻這樣沮喪,閉了閉眼,黯然地垂下頭,唇上卻驟然一暖,他嚯地睜眼,心頭鬱氣頓時化去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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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叉腰。

    第91章

    「對,是孟石琤的簪子, 翁翁臨終時交到我手上的蜀王信物。」韞和大方地承認了, 看著他眼睛的失落和受傷, 竟有一絲報復的快.感。

    世間瞬息萬變,將來會發生什麼,誰都無法預料, 經歷過這些坎坷之後,她相信只有真正握在自己手裡才最可靠。

    踮起的腳跟還未及落回原地, 腰被向前攬去, 直貼在他身上,韞和大驚失色, 驚呼聲被堵回喉嚨,蜻蜓點水的吻被他一次次加深。

    雙手緊掐著他的肩,嘴裡嗚咽亂哼。分開之後, 嘴唇潤紅,微微噘著,水眸里一片霧氣, 看得人心癢。

    趙君嘴唇掃過眼皮, 俯身抱起, 嚇得她急忙抱緊他的脖子,「趙君湲你做什麼, 你別亂來。」

    「只想抱你而已。」趙君湲小心顛了顛, 唇角的弧度淡淡, 「重了不少。」

    「個頭大能不重, 也不知誰的種。」

    趙君湲忙應道:「累了夫人,是我的過。」

    韞和脖子上的醺紅未退,攥拳捶他,「放我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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