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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4:20:22 作者: 陸非馬
仲璜自袖中取出書信,目中微帶哀痛,「簪主病危,不能再來,特修書一封說明,今後如何兌諾,由我的堂妹韞和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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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經歷才會體會酸甜苦辣,才會成長。韞和走了,再回來就不會陷入情愛。
是什麼事情,會讓她性情大變呢?不妨猜一猜,給紅包的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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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今天我也長了一歲,想寫的還有好多好多,時間總是不夠用。
第74章
交由韞和決定, 而非寧戈, 自有老國公的道理。
「孟某知悉,敬請轉達國公, 請他放寬心。」孟石琤接過手書,低眉一笑, 沒有別的表示。
仲璜深深一揖,「多謝太孫。」
她避開耳目前來,只是送一封信, 如今信已經送到, 她也不宜再逗留,茶未飲一口便又匆匆告辭。
孟石琤拆開手書,大致覽過去, 筆跡虛浮無力,確是像病重之人的手筆。
難為老國公, 病入膏肓, 仍做好了身後安排。
想想史氏一門的冤屈, 當年的確是他孟家引禍,不可推卸, 但歸根結底還是梁國帝王深入骨髓的疑心病。
他不免替梁國朝廷可惜起來。
看他猶豫不決, 近臣憂慮得直抓頭,「殿下再延遲下去, 臣也沒法了, 只好到御前以死謝罪。」
孟石琤鳳眼一瞥, 只覺做人像他這般較真, 太過無趣和俗氣,「你們這些人吶,動不動就以死威脅,有沒有考慮孤的感受。」
近臣臊得臉紅,默默嘀咕一句,「能管用就行。」
孟石琤打開扇子搖了搖,喚人進來,吩咐道:「我懶得去了,你們把人給趙家送過去。」
那王大夫還沒跑多遠,就被孟石琤的人按在馬上抓回來,弱得跟小雞仔似的,一路被扛被摔,還被揍個來回,太欺負人了。
王大夫貪財,卻是個軟骨頭,被五花大綁丟到趙府門上,押到趙君湲面前時,兩條腿直打軟,沒等盤問,自個先一五一十交代完了。
末了,後悔至極,以頭搶地,「那小娘子非要如此,許給我好處,要我辦事。我也是被財迷了心竅,聽信了她的鬼話。」
趙君湲站在樹蔭濃密處,聽他敘述完事情經過,一聲也沒吭,但眼裡的寒潭絕對幽深。
王大夫眼淚流到一半,屏住呼吸,悄悄抬眼打量,那樹蔭巧妙得很,恰好擋了額頭和眉眼,僅露出線條剛硬的下半張面孔,也不知那底下是何表情,陰森森的叫人害怕。
王大夫忍不住咽了下口水,試探著動彈了下,劉池抬腳就踩在他腿上,發狠地碾壓,「怎麼,還敢逃,你的腿是不想要了?」
王大夫磕頭告饒,「國公開恩,小人是被豬油蒙了心,才做下的這等蠢事。」
「何止是蠢事。」趙君湲一聲冷笑,「在藥里做手腳,你是要我趙某人斷子絕孫不成?」
要說他撒謊,放點不害命的藥,不過是醫德問題,要是往謀財害命,讓人絕戶上扯,給他十條命都不夠作。
王大夫嚇懵了,腦袋在地上咚咚如搗蒜,「小人不敢,小人不敢。」
趙君湲背過身,劉池上前一步,低頭聽命,只聽他陰嗖嗖地說:「不救人的手留著做什麼,齊根剁了。」
死太容易了,痛苦活著才能消他的心頭之恨,至於韓女……
他得好好想,給她一個不一樣的歸宿。
解開了結,趙君湲心裡沒有半分釋然,反而沉重了許多。
他騎馬出來,不知不覺到了史府角門,勒馬駐足,放眼過去,鬱鬱蔥蔥,一如既往的繁茂,卻不知,牆內的佳人在做什麼,是何情緒,是不是怨著他。
趙君湲下馬來,上前拍門,門後應聲開了一條縫隙,探出一張蒼老熟悉的臉,面上的詫異稍縱即逝。
史良怔了一瞬,張了張口,到底沒能說出口,側身放他進來,一言不發地跟在身後。
偌大的庭院打掃得纖塵不染,夾道的綠蔭云云如蓋,映得影子寂寞,唯有樹冠上的鳥雀跳躍穿梭。
不見奴僕做事,每一處都乾淨,每一處都安靜,熱鬧的史府忽然空了。每每他來,那嬌俏的女孩總會迎在門廊下,盈盈而拜。如今門廊處只有一隻慵懶的貓,愜意地舔著手。
一股巨大的失落在心底蔓延,像是想到了什麼,胸口砰然跳動了起來。趙君湲一個疾步上到屋廊,穿了幾條甬道,站在一扇門前,輕輕推開。
如他所料,窗明几淨,金勾掛帳,博山爐里一片冷寂。幾口箱子置在牆邊,他打開來看,珍寶器玩,衣裳釵環,一樣一樣地規整著,是他曾經所送,她竟都歸還了。
甚至是那面阮咸。
趙君湲按住胸口,那裡面悶悶的,有些酸脹,他撐在長案上閉目緩了口氣,重新睜眼,一摞紙橫七豎八地壓在手底。
最上面寫的是一首被塗抹劃掉的《團扇詩》,只留了一句:出入君懷袖,動搖微風發。
往下翻,又是另一首,字已暈開,只寫了四句:腹中愁不樂,願作郎馬鞭。出入擐郎臂,蹀座郎膝邊。」
再翻,便是他寫滿的那頁紙,以及……和離書。
揉皺了團在掌中,垂下頭狠狠閉上眼,越攥越緊,手背筋骨突兀出來,輕輕顫動。
史良在後面看著,擔憂不已,「國公,娘子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