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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4:20:22 作者: 陸非馬
    他眉目含情,嘴唇彎了一個好看的弧度,「要是我呀,怎麼捨得佳人獨自出行。」

    韞和歪著頭,微微笑,「你怎麼也在這裡?」

    「舅父李靉豈離京投軍,我送他出城。」

    孟石琤把紗整個掀到了後面,露出一張愈漸清晰的輪廓。

    蟬鬟翠減,必是過得不太好。

    他下馬來,牽著韁繩和她並肩走,「遇仙寺見你,多快活的一個人。你為他委曲求全,壓抑自己的本性,他當真值得你這般付出?」

    「什麼是值得?」韞和已然看不清自己在趙君湲心中的位置,她也快活過,但更多的是壓抑和痛苦。她厭惡這樣的自己。

    「他不曾信我,再說什麼值不值得,有什麼意義呢。」

    家事道與外人,終歸是不妥,韞和不好意思地笑笑。

    兩人沉默著走了一段路,孟石琤忽而開口,「犀娘,和我去蜀國吧。那裡風景秀麗,是另一種壯麗,你定會喜歡。」

    「蜀道太難。」

    韞和不再言,拂下皂紗,走出很長一段路,又回頭隔著紗道:「能不能到寒舍一趟,你的金簪和鞋我還給你。」

    孟石琤怔了下,爽朗一笑,「好啊。」

    隨她一路前往史府,到了角門上,孟石琤駐足不前,四處打望,韞和不解,問他:「怎麼了?」

    孟石琤回過神來,「我那裡還有瑣事處理,就不進去了,你喚名婢女拿來即可。」

    他們兩個身份特殊,的確不易私交過甚,韞和領會了意思,不再多說,轉身進去了。不多時,她身旁的婢女捧著錦匣出來。

    孟石琤打開瞧了眼,忍不住皺眉,「往後再不送女人鞋了。」

    紅蕖莫名覺得他可愛,捂著嘴偷偷笑,等他蓋上匣子,屈身道了句:「娘子不能相送,怠慢之處,公子不要見怪。」

    「說不來還真不來,真是她的性子。」

    孟石琤雙眉微挑,展開扇子搖一搖,還是俗氣的香肩半露美人圖,襯得他一身風流,但那眉眼間清澹妍澤,又不是風流中人。

    即便他已經刻意保持了距離,有心之人還是妄口巴舌,不遺餘力地往韞和身上潑髒水。

    到趙老夫人跟前更是添油加醋地說一場,「這還能有錯,有人親眼瞧見的,那年輕蜀商從史府角門進,呆了好長時候,出來侍女贈了箱篋,估摸著是史女這些年攢的梯己。」

    趙老夫人氣得銀牙咬碎,「狗屁梯己,她史家用的吃的哪樣不是我趙家出的。」

    彼時趙矜在跟前,兩眼直翻,「既是蜀商,什麼好的沒有,什麼好的沒見過,會來肖想我們的。」

    她和趙老夫人頂嘴,趙老夫人心頭豈會高興,不耐煩地趕人,「走走,你一個黃花閨女,聽這些不怕污了耳朵。」

    「誰愛聽你們說。」趙矜拌著腳,氣哼哼地出來,沿著石子小徑一陣疾走。

    春日柳綠梢頭,花開灼灼,到了蓼園,不見趙君湲,只有一個七歲的鄭櫻桃,趴在養了睡蓮的陶缸旁,正揪著圓葉往水底摁,兩個花頂束在頭上,宛如兩個鹿角,一搖一晃。

    趙矜笑吟吟地問:「櫻桃,看見五叔叔去哪了嗎?」

    女童噘著嘴,「我才和他說了幾句話,就走了。」

    「你和我說,是不是韓麗娘教你說的話?」

    小丫頭腦袋偏到一旁,「她不讓我說。」

    不打自招。

    趙矜敲她的花頂,望著廊子裡忙碌穿梭的僮僕,抱著一摞摞書簡冊子,收整到幾口箱籠。

    五叔赴任臨阜,不要金銀,獨獨書本不落。

    想到此後,他身邊再無貼心之人,噓寒問暖,紅袖添香,趙矜眼睛不禁一澀。

    五叔走了,僅靠專.橫霸道的老夫人和那幾個鑽營取巧之輩,這個家,不過江河日下,維持能到幾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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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意間看到碧水的稿費,我真的……太佛了。

    給自己打點雞血,定個小目標,年底開咸鹽。小可愛們能不能助攻一把呀,急需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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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太孫是個喜歡看美人但不濫情的純情男,他才不會挖牆腳,他只會默默地氣死趙……嗯,他的行動你看得見的,譬如韞和生的女兒……是他接生的,可謂是人生最最得意的事,他還幹了一件特別牛逼的事,能氣炸男主的那種。

    第71章

    日頭才露半張臉, 淡金色的光掃過屋檐廊角, 桂樹影子寂寞,映在地面, 又移到階除石徑,緩緩拉長塗深。

    惠風布暖, 春衫漸漸寬薄,紅蕖收起冬衣棉褥,攤了春被晾曬, 韞和臥在窗下, 陽光落在面頰,懨懨欲睡。

    盧嬤嬤握著韞和的手,溫聲勸著, 句句都有長公主的意思在裡面。

    也不知她聽沒聽進,半晌眼睛都未眨動, 只側對著窗。

    窗下新栽紅藥幾株, 沒到季節, 僅幾片嫩綠的葉,脆弱得極。

    光顧著看花去了, 想是沒聽的。

    盧嬤嬤也沒了法子, 幽幽嘆息,告辭出來。

    永晉侯在幾步之遙, 迎頭上來, 見她頻頻搖頭, 憂心更盛, 「這可如何是好。」

    盧嬤嬤不好在這裡明說,和他走到一旁,才道:「用情太深的人,把自己作賤到泥里,誰的話也不聽的。她年紀小,沒經歷,等她自個去想去悟,承受到了極致,心就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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