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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4:20:22 作者: 陸非馬
寧戈震了震,啞口無言,緊了緊拳頭,起身要走,仲璜沉聲喝住,「你就這般沉不住氣?」
寧戈悻悻回來坐下,仲璜略緩了聲,道:「方婕妤之死,牽扯數人,我手裡折了近半,再沒余的分出。犀娘之事,不過三言兩語就能道清之事,先穩住眼前的,來日自有公道討還。」
寧戈蹙眉,卻也覺得有道理,「我走了,誰能護她周全?」
仲璜眼睛一斜,把那盞油燈移了一寸,「既護不住自個,不如早做打算回茴州。不是我不近人情,渤京也就這幾月的太平日子,不出半年,梁國亂了,自顧不暇,誰顧得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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捂臉,我的女主的確不夠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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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文的小夥伴能給我多留一點言嗎?
第69章
見他默不作聲, 頹喪得緊, 酒也無心飲了,「覺得我冷血, 心寒了是不是?既如此, 我不妨再和你講一件更寒心的事。長姊攜全族老小南下避難, 傷病劫掠, 路上變數未可知, 我也拿不出一人半力來助她。何況, 她也不會求助於我。」
寧戈從頹靡的氣氛中抬起頭, 望著她, 「春陵出了什麼事?」
「什麼事, 要命的事。」仲璜說得通透,自然而然地垂下眼睛, 將杯子握在手裡,「幽州陳侯逆反後,衡山王暗中蓄勢,恐有兵兆, 為避殃及春陵闔族,長姊撤離商肆, 拋去恆產, 悉數向南轉移。」
如果南下,只有晉國、陳國和鶴拓三國, 這三國早已生亂, 不比中朝好多少。
寧戈不解, 「為何不去東吳?晉陳兩國內患外憂不斷,未必就安全。」
「往東只有一條水路可行,東吳為防晉國奸細,早在年前就已經阻截了海上通道。」
鼻息里輕嗤一聲,仲璜揶揄道:「你覺得叔祖的深謀遠慮還及不過你這個毛頭小子?」
寧戈臉上一陣燙,意識到自己的淺薄無知,狠狠灌了一口酒。
酒杯還未離唇,利器破風而來,擦著他的鬢角飛過,寧戈擲了杯子,躍地而起,定睛一瞧,一枚竹箭端端釘在仲璜身後的牆壁。
「慌什麼,我這裡除了鬼,都是我手底下的人。」仲璜淡定起身,拔下竹箭,解下一封手指大小的帛書,抖開覽閱。
寥寥數字囊括了全部事由,細節上全靠腦補,仲璜深看寧戈一眼,投帛於燈台,菸灰騰空飛揚。
她拂袖揮開,篤定道:「我們不能去,有人替我們去。」
寧戈目中泛起喜色,「誰?」
「蜀國皇太孫,孟石琤。」
…
這世間不是所有事都能如自己的願,有人得意,就有人失意,一時有一時的歡愉和苦痛。
韞和卻是頻頻失落,愁悶堵滿了心房。茫茫月色,覆在中庭,她睡在黑暗闐靜的深夜裡,孤寂、彷徨漫無邊際地涌過來,帷帳壓在頭頂,仿佛一塊巨石,呼吸都顯得艱辛沉重。
她掩面無聲,趙君湲在耳畔的聲音怎麼都揮之不去,「你要聽話,照顧好自己。」
梁國和鶴拓交戰,接連三城失守,麾下棄關而逃,趙君湲身為曾經的主帥,治軍不嚴,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只等朝議過後,定一個看似合理的罪名。
但無論哪一個罪名,京城他不可能再留。唯一放不下的,是血脈相連的牽絆。
韞和想了一夜,她為家廟而來,為何會陷入男女情.愛。祖父總說她不知天高地厚,不知世間艱險,而今經歷過,才漸漸品出箇中滋味。
趙君湲再不同凡響,也還是俗世男子中的一個。他有自己的貪慾和野心,也有柔情和軟肋。他的軟肋是至親,他的柔情給了未出生就已經寄予殷殷期盼的子嗣。
可她給不了他。
要怎麼去坦白,才不會擊碎他滿腔柔情。
整夜未眠,一雙眼覆上薄薄青影。
昨夜鄭女哭訴亡父,趙君湲只呆了一陣就走了,一早又來陪她共進早膳。照例的雞鴨燉品,韞和礙著他的顏面,象徵性吃了兩三口。
趙君湲蹙眉道:「是味道不合脾胃?」嘗了口湯,也還好。
連日的奔波,他整個人顯得憔悴,笑容都疲倦不堪。
韞和猶豫再三,還是開口,「我有事和你講。」
趙君湲笑道:「有什麼事也先把肚子填飽。」
他往她碗裡布菜,又將魚骨剃除,肥膩夾去,只給她最鮮美的部分。
幾次開口,都被打斷。
韞和眼眶微熱,話哽在喉嚨,怎麼也說不出口。
「悶悶不樂的,誰給你委屈受了,你和我說。」趙君湲端詳她的臉,忽然笑了。
摸摸眼角,一片潮濕,把人抱到懷裡,像抱了個大孩子,手裡輕輕拍著。
韞和語塞,他夾了一塊嫩鴿子肉餵到嘴邊,張口咬下,胸腔里陣陣酸澀。
吃到一半,菜還微熱,趙府的童僕又來傳話,「鄭娘子又鬧了,不吃不喝的,哄也哄不好。還得家公出門。」
趙君湲皺眉道:「連個小孩子也沒辦法。」
還是放下碗筷,對韞和道:「我去看看再來。」
韞和點頭,神情懨懨的。
直到他走了許久,飯菜涼透,起身回了房。
不想他這一去竟是兩日,陳嬤嬤伺候著,三餐葷腥不斷,韞和吃到反胃,每日又諸多禁忌,處處受約束。雖不情願,但嬤嬤合情合理,無可指摘,沒有理由驅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