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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4:20:22 作者: 陸非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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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藻宮是戚夫人住的宮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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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真的船,不可描述。
第58章
梁帝這句話不輕不重, 朱薔卻聽得耳心刺痛, 腳底一陣發軟, 從內宮領命出來後,手就一直抖個不停。
古言說伴君如伴虎,誠不欺他。
帝王真要一個人死,就有千百種方法去對付和折磨。別看他朱家如今風頭正盛,但來日是怎麼個形狀,當真不好預料。
侍御陪著朱薔送了一段路程,分道時問:「昭儀那兒,國公有話帶麼?」
朱薔登時嚇了一個激靈,擺手道:「沒、沒什麼說的。」
想了想,自言自語地嘀咕了一句,「冊立岐王為太子這事妥了,可別再橫生枝節。」
太子說廢就廢, 權臣說貶就貶,全憑君王的一句話。如果不是那巔峰上站著的人,都得時刻謹慎清醒, 提著一口氣啊。
他摸了把腦門, 一手的涼汗。
已是十二月底,京郊景致已然蕭瑟, 湖底水草卻還蒼翠,水面上隱約泛著藍綠的色澤。船娘漁夫在湖上營生, 槳聲欸乃, 划進蓮湖, 接天蓮葉便掩著船身蔓延而去。
韞和拎著裙子往一艘船上去,史寧戈從後面拽住她的胳膊,指著不遠的亭子道:「來了。」
趙君湲在亭子下拴了馬,和一個男人相對揖手,韞和仔細瞧著,是上次祭拜父親時遇見的那位,後來聽他們談到過這個人,似乎叫李靉豈。
韞和當真是來玩的,垂釣用的魚竿都讓人備妥了,不想到了湖上,他們竟是約了別人。
韞和皺著眉推他,「你們兩個都愛騙人。」
史寧戈摸摸她的腦袋,「讓船娘陪你看看湖景,我們過會子來尋你。」
韞和躲開他的手,操起魚竿就走,「去吧去吧,我自個玩好了,等我釣了魚,做魚羹饞死你們。」
「好啊。」史寧戈視線越過她的腦袋,忽而一笑,「這不有人來陪你了。」
韞和莫名其妙地回頭,一抹影子落下,眼睛隨之被嚴嚴實實地蒙在一雙軟軟的手心。
「猜猜我是誰?」
梁國為質的日子並沒有磨去梁娞的稚氣,她還是太子婚宴上那樣可愛無邪。
韞和嘴角彎起弧度,輕輕拿開梁娞的手,微笑道:「翁主怎麼來的?」
「我求了公主,她放我來的。」
梁娞身上罩著嵌滿兔毛的大紅斗篷,綰著雙鬟,金飾在頭上玎玲作響。
她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寧戈,雙頰不可避免地紅了紅。
韞和在兩個人的身上來迴轉了一圈,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的嗎?
她眼神炙熱坦蕩,沒有半分遮掩的意思,梁娞有些不好意思了,牽起她的手,「釣魚怪沒意思的,我來的時候亭子上有位先生在說書,我們去那邊聽書吧。」
也不等韞和答應,拽著她一頓猛跑,到了亭子附近,兩個人都撐著腰,累的直喘氣。
韞和欠起身看她的臉,忍不住調侃,「你這麼怕和他見面,還去求公主做什麼?」
梁娞羞惱地捶她的肩,不知道怎麼解釋的好,正巧那先生一個聲調蹦出來,激昂得唾沫橫飛。
她趕緊拽裹韞和的手腕,「你看你看,我們來晚了一步。」
那先生不知是怎麼想的,冬日寒風凜冽,到四面透風的亭子來說書,也不怕挨凍。
韞和腹誹著,聽他說了一陣,也不清楚說的是誰。
梁娞用手掩著和她道:「是南晉女帝。公主十分欽佩她,幕下賓客大多都是因為略通晉國事跡才入她的眼。」
韞和偏離了重點,「公主還養賓客?」
梁娞點頭,「是呀,都是飽學之士呢。」
韞和掐著腮,聽那先生講道:「……為替徐公主謀劃東宮之位,徐後心生一計,重金買通了國中相士為幾位公主相面,那相士拿人錢財後,對著徐公主連聲說妙,口稱徐公主有祥雲真氣護體,有緯世之相,帝王之命。」
先生瞪圓了眼,捏著聲調,引人不由地繃緊了神經,「依次相過三位公主,相士稱最小的慶陽公主印堂黑霧籠罩,親近者恐有厄運,見到女帝時拍腿大呼幾聲,雙目怒睜,厲聲驅趕:咄!龍氣哪是你這冤孽膽敢污濁的。」
但凡成了帝王,野史里身世總有些傳奇色彩,譬如武帝出生時,生母王美人夢月入懷,劉弗陵在鉤弋夫人肚子十四個月才生下來。真真假假,不知是民間的杜撰,還是帝王的有意神話。
韞和捂著鼻子笑起來,隨之身旁也是一聲笑,伴著懶懶的聲調,「編撰的還挺像一回事。」
韞和扭過臉去,孟石琤抱手立在旁邊,玄衣錦帶,玉冠溫潤,一副世家子弟的打扮。
梁娞疑道:「他不是在焰心亭赴公主茶宴的蜀國商人嗎?」
韞和冷清清道:「這人是騷狐狸,你可小心了,別去招惹。」
先生還在繼續,「不出三日,慶陽公主的生母果真惡病纏身,太醫束手無策,張貼告示尋求治病良方,苦尋無果後晉帝只好將人送入白雲觀調養,可憐慶陽公主才幾歲,便同往觀中侍疾。大局初定,女帝也沒法,隨她養母同赴了封地,本以為一生就做個傀儡諸侯,不想養母龐貴嬪野心勃勃,一朝發動兵變,攻下了京都臨安……」
岸上的風吹得髮絲拂拂,亭子裡的聲音時淺時重,三言兩語,道盡了他人成王之路的辛酸苦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