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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4:20:22 作者: 陸非馬
怎麼不走了。韞和納悶地睜開眼睛,下一瞬就被掀下馬背摔在滿是石頭的河灘上,脊背腰腹火辣辣地疼,延伸至四肢百骸,好像要斷了。
「喲呵,小娘子挺會偷懶的呀,可把爺倆累癱了。」大塊頭俯身把人拎起來,一點也不溫柔。
在他眼裡,韞和大概和死人沒兩樣了吧。
推搡著韞和走了兩步,大塊頭興起道:「小娘子既是公主府的人,必然用心調.教過了。我看這路上怪無趣的,不如鬆了銜,讓小娘子唱上兩句解解乏悶。」
啞嗓子冷冷一笑,依舊是那把粗啞難聽的聲音,「你是嫌自己活得太久活膩了吧。」
說罷搶過繩子,把一端牽在手裡,趕牲畜似的趕著韞和走。韞和舌頭已經麻木,動一動都困難,她羞憤地盯著兩個人,以眼神控訴他們的罪惡行徑。
啞嗓子對此視而不見,只催促道:「宮裡的人應該找過來了,要儘快把人交到他們手裡。」
「前面就是白猿渡了吧。」大塊頭一改方才的散漫,蹙著眉頭,「他真的會放過我們?」
「不知道。」
韞和聽不懂他們的對話,卻感受到此時此刻這兩個人非比尋常的壓抑。
夜色很濃,河流和山野俱都掩映在瀰漫的雨霧中,宿在樹梢的夜鴉停止了啼叫,好奇地打量著一行三人,又偏著頭看向不知何時出現的另一支人馬。
那支人馬在芭茅林的盡頭,有兩個火把,很容易看到。
他們像是等了很久,因為地上有個即將燃燒殆盡的火堆。
啞嗓子伸手攔了下大塊頭,緩緩拔出腰際的刀。大塊頭意識到情況有變,也跟著拔刀防衛。
對面的人馬冒出一個人,那人拍了拍衣裳,朝前走了幾步,「是自己放人呢,還是讓我來幫你們一把?」
「你們也想要她?」啞嗓子眯了眯眼,把刀架到韞和的頸後,韞和嚇了一跳,繃著身體一動也不敢動。
那個人笑了一聲,懷抱著手臂,饒有趣味地反問一句:「你以為呢?」大晚上的在河灘吹冷風很好玩嗎?
啞嗓子把刀往下壓了幾分,「你要我就給,有那樣便宜的事。」
那人撫掌大笑,扭頭對另一人道:「公澶,他們不放。」
「把人放了,興許我還會考慮你的死法。」
三個人都驚了一下,說話的不是先前的人,這個男人從容鎮定,不急不緩,聲音很輕,但很有震懾力。他好像有十足的把握,又好像根本沒把他們幾個人的生死放在眼裡。
在兩個人驚疑不定時,男人落蹬下了馬,閒庭信步地走了過來。
分明那樣隨意,連臉上是何表情都看不清,卻有種步步緊逼的壓迫感。
兩個人不由地屏住了呼吸,押著韞和步步後退。
他們手上的力度很大,韞和的肩被抓得很疼,秀美的臉痛苦地皺著,嘴裡「唔唔」地叫。
「想好了沒有?嗯?」他停下來不再向前,而是抬起一隻手。
這時候他們才發現,無數弓箭對準了他們,只要一聲令下,如蝗箭矢就會脫弦而來,將他們射成馬蜂窩。
「她還在我們手裡,你不敢放箭。」大塊頭把刀指著前方,指著讓他莫名膽顫的男人。
「哦,你很了解我?」黑夜裡發出極輕的一聲冷笑,「我不要的誰也別想得到,你可以試試。」
他搖了下手指,弓便齊齊曳滿。
原以為死裡逃生,沒想到碰上的會是無情之人,韞和最後一絲希冀也破滅了。如果她就這麼稀里糊塗地死了,連死因都不知道,還有那個多年不見的丈夫,他會不會有一點點的內疚或者傷心。
眼淚無聲地滑落,濕了臉頰,韞和顫抖著閉上眼睛。
奇怪的是,沒有擊殺的命令,一陣風聲從耳畔划過去後,接著傳來兩聲慘叫。韞和張開眼睛,電光石火,她被一股力量扯了出去。
第18章
整個人被一隻手牢牢按住,韞和動彈不得,更不敢輕舉妄動。
而眼前挾持她的那兩個人已落下風,各自按住自己的臂膀和左胸,血順著指縫流出來,但他們還沒有完全放棄,手裡的刀左劈右砍,作無謂的掙扎。
身上的繩子慢慢鬆開,一隻修長的手從她身後探到胸前,韞和控制不住地顫慄,那隻手滯了一下,停在肩頭,「你在怕什麼?」
木銜從嘴裡取出,她艱難地咽了咽唾沫,大口大口地喘氣,新鮮的空氣重新充滿胸腔,仿佛活了過來。
一件厚重的斗篷落在肩上,她下意識地垂眸看去,正好就看見那雙系帶的手,手背筋骨突兀,食指骨節處有一顆黑痣。
「哥哥這裡的痣,我也有一顆。」
腦子裡突然閃過新婚的片段,一片紛亂,韞和不可置信地咬緊了唇,眼淚不爭氣地滾落下來。
手裡攥著斗篷,愣愣的,竟沒有勇氣去看一眼身後的人。
那兩個人被輕鬆擒獲,帶到了趙君湲面前。
韞和抬起頭,他跨前一步,背對她而立,竟十分悠閒地整理著玄色廣袖。
「誰派你們來的?」她聽見他問。
死到臨頭的兩個人警惕性很高,一個人說:「是我們自己來的,有人重金懸賞拿她。我們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天經地義。」
這就有點好笑了,「能弄到出入宮禁的符節,你們也有些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