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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4:18:12 作者: 呂晴朗
幾個老臣已經實在忍不住,用寬袖擦拭著眼角。
太監們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角門裡。天色漸暗,深紅色高大的宮牆與灰色的夜幕融為一體。一道微不可查的火光騰空而起,躍到天際炸裂開來,發出「砰」的一聲脆響,幻化為青煙緩緩散去。
作者有話要說:
楚潯心想:我本來要謀逆的呀!怎麼不給我機會了!
第108章 瞧這一家子
暮靄沉沉的永安城牆邊,一輛破舊的馬車朝出城的方向疾馳。
馬車沒有窗戶,更像是一個四四方方的棺材。
楚潯半躬著身子坐在棺材裡,身旁有一個膻氣十足的匈奴大漢。
他微微動動身體,不自覺的用手感受了一下懷裡揣著的冷冰冰的四方石頭。這些匈奴人還算給他面子,看在他是一國之君的份上,沒有堵住嘴捆手腳。
他懷裡硬硬的東西是一方玉璽,因為出城太急,胡大總管只讓人胡亂刻了幾個字。印上的國號也極為不講究,新國君從興慶宮被送出來,胡公公幹脆就讓楚潯當了興慶帝。
楚潯想到這個可笑的名頭,不禁彎了嘴角。
對面的大漢抬抬胳膊握住刀,膻氣從腋下撲面而來,熏得楚潯往後縮了縮。大漢狐疑的打量了一下這個孱弱國君,心想他多半是因為做了質子瘋癲了。
楚潯長嘆一聲,想到懷裡揣著的遜位詔書,估計那傻皇帝此刻多半是被胡亂埋了。
馬車猛的顛簸,楚潯忍不住倒吸一口氣。他伸手按揉刺痛的心口。
看守立刻掏出刀來喊:「不許動!」
楚潯面露痛色,他手仍是留在胸前,勉強說道:「能不能讓馬車慢些?我……很不舒服……」
他說的是實情。昨夜心疾發作後心口一直鈍痛。經過剛才朝堂之上一番較量,他已經耗幹了所有力氣。此刻也不知道是心口疼還是胃痛,左面半邊身子疼得他直不起腰來。
可是匈奴人哪會在乎他,那人只是不屑一顧的看了楚潯一眼,繼續大馬金刀的坐在他身邊。
楚潯長嘆一聲,彎著腰獨自忍耐。
匈奴人就駐紮在城外,馬車沒多久就停了下來。
侍衛獨自下了車和車外的人耳語。楚潯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但是可以感覺到車外有嘈雜的腳步聲,還有濃重的焦糊味道從車門飄進來。
楚潯忍著疼使勁深深呼吸,調整氣息。他推斷這些匈奴人面臨變數,並不知道要把他這個大齊新帝安置在哪裡。
車外歸於寂靜。楚潯偷偷掀起帘子往外看。只見馬車停在了河灘旁的軍營中。這道河與永安城的護城河一衣帶水,水系的盡頭就是興慶宮裡的玉帶池。
此時一隊侍衛圍成一個圈,背對著馬車。抬頭看時,卻見暗黑色的天空被映得通紅。遠處分明有殺聲。
此時遠處有一個侍衛慌亂跑來,朝著圍住馬車的侍衛揮手。幾個侍衛趕忙上前,楚潯面前有了缺口。
」赫人太多,將軍在迎敵,先把他押到後山去!」跑來的人上氣不接下氣的用匈奴話喊。
他們以為楚潯聽不懂。可是楚潯自小在漢西生長,這裡西臨敵邦,不學些胡人的語言怎麼知己知彼?
楚潯藏在帘子後面,提起一口氣。他知道赫人已經打到城下了。
楚潯不確定這些匈奴人知不知道自己的來歷,他們要是知道自己是將雲汗皇后的親生兒子,一定會用自己要挾將雲汗。
眼下匈奴將領一定是在禦敵,顧不上他這個人質。他若不選擇逃脫,一旦被押進山里,將很難再有出路了。
想到這裡他定了定神,咬著牙抬起手,猛的擊打肋下。他的胃腹受了傷,一直沒有痊癒。經過這樣猛烈的撞擊,五臟六腑突然收縮,緊緊的攪在一起。
楚潯疼的眼前發黑,胸口一陣陣滯悶。他使勁維持著清明,掏出玉璽抵住痛楚。
嘔意終於翻湧上來,楚潯扶著車門開始艱難的吐。先吐了苦澀的藥汁,緊接著一股醒甜翻湧上來。
此時侍衛掀開車簾時,借著火把看到楚潯半跪著,身前有一片黑色的水漬。那正是自己一直坐到地方。
「你這是……」大漢一臉嫌惡的嚷。他從味道上判斷楚潯是吐了。
想到自己還要押送楚潯,不能坐在有穢物的車上。
大漢只得朝身後喊:「牽一輛車來。」
他一面說一面拽著楚潯的胳膊往車下扯。楚潯胃裡的翻攪還沒有平息,被他拽得失去重心,腿一軟摔倒在地。
「你這個皇上也太不中用了。給我起來。」那人粗暴的又是拉扯,楚潯順勢要摔倒。
此時他瞟了一眼周圍的環境。眼下是盛夏,城外的國槐枝葉連天。身邊有幾座高大的軍帳。
他偷偷扯下腰帶上的玉牌,那是漢西王家祖傳的玉佩。楚潯在黑暗中隨手把玉佩丟得遠遠的,落在石頭上發出清脆的撞擊聲。
「哎呀,朕的玉璽!」楚潯慌亂的朝向玉佩的方向叫了一聲。
侍衛也看向玉佩,夜太深,看不清真假。他知道玉璽非同小可,只得鬆開楚潯往前跨了一步。
此時倒在地上的楚潯突然一躍而起。侍衛只覺得身後有一道白光。他猛地回頭,卻見一個如雲鶴一般的身影已經飛上了軍帳的頂棚。
「這……」眾侍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剛才那個小皇帝明明站都站不穩。他們看看空曠的土地,再次抬頭,那身影已經飛上了樹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