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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4:18:12 作者: 呂晴朗
    巧兒想了想說:「要不我陪你去一趟。這裡離鄂多斯並不遠,快馬加鞭三、四日就能往返。」

    楚潯眼裡若有似無亮起一絲光,但是很快又黯淡下去。

    「這不是我一個人的事。三日後的計劃已經擬好。不僅涉及到宮內的大哥,更有邊關的守軍。我此時離開永安,就是把大家陷入危機中。一軍主帥,怎可如此隨性?」

    巧兒還是不死心,她忽閃著眼睛問:「或者……問問大哥呢?都是一家人,應該能明白爺的心思。只要大哥按兵不動,計劃就可以延緩幾日。」

    「大哥?」

    「對呀,今日皇上已經進城。大哥就在興慶宮。有沒有法子報信進去。」

    「報信……」楚潯輕聲重複著。

    巧兒知道他還是放不下太妃。伸出手摸摸他的臉頰。手掌處能清晰的感受到他的脈搏,還是雜亂無章。

    「這一次把難題交給大哥。由他來定,不管結果怎樣,你都不至於心裡太難受。杜大夫不在,爺要自己保重才好。」

    楚潯沒有再說話,巧兒知道,他心裡鬆動了。

    第二日,楚潯再次召集各路人馬來議事。人沒到齊之前,巧兒陪著楚潯在屋內休息。

    楚潯獨自半靠在羅漢床邊,單手支在床欄杆上,用手掌蓋住額頭半合著眼,間或輕輕咳嗽幾聲。

    巧兒跟著他久了,發現他在不舒服的時候大多用手擋著眼睛,似乎自己擋住了視線,別人就看不到他孱弱的病容。

    這麼聰明的人,也免不了自欺欺人。

    東邊隔扇窗外有輕微的響動,還有「咕咕」的聲音。

    楚潯垂下手睜眼,看向窗戶。

    巧兒剛要起身,那人伸手攔住說:「我來。」

    他扶著床欄站起身,定了定走到窗邊,推開菱花隔扇窗,果然是一隻周身雪白的鴿子。

    那鴿子轉轉眼珠看著主人,歪了一下頭。

    楚潯伸手捧起鴿子,巧兒也來到近前,解下鴿子腿上的小小紙卷。

    拆開繩子,展開那紙卷,上面寫了一首詩:棄身鋒刃端,性命安可懷?父母且不顧,何言子與妻!

    這是賈迪從宮內傳出的信。大哥的意思無比明確了,劍已離鞘,再無退路,何須兒女情長。

    巧兒看著那混不吝的字跡,一股怨氣竄到腦門上。這個賈迪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竟然讓楚潯放下父母,還要不顧妻子,活該她一輩子打光棍。

    「爺,要不再問問,好好和他說說。」巧兒還是不死心。她這幾日守在楚潯身邊,能感受到那人有多在乎母親。

    思念成疾,心傷無痕。若是楚潯因為這一次決定見不到母親,恐怕會後悔一輩子。

    楚潯卻緊緊握住那個紙條,慢慢退回榻上。

    「巧兒……」楚潯輕輕喚她的名字,眼神卻落在青石地上,他似乎吐字很艱難,但是也很堅定:「去讓陳峰告訴大家……兩日後起兵,一切……按我的部署行事!」

    「爺!」巧兒跺著腳叫他。

    可是那人已經慢慢把雙手抱在胸前,側躺下來,微不可聞的說:「快去……」

    巧兒見他臉色不對,趕到他面前,眼見他的嘴唇染上了淡淡的藍紫色。他鼻息很重,似乎沒有力氣睜眼,只是輕輕推了巧兒的腿,揮揮手示意她快去。

    巧兒無法,只得推門而出,卻四處找不到陳峰。

    她心急如焚,先是讓小丫頭去找陳峰,又招呼人把墨江找來。杜仲不在家,巧兒讓墨江去找個大夫來,她知道楚潯難受的緊。

    再折返回來時,楚潯蜷縮在羅漢榻上,微微張著嘴吃力的喘息。

    「爺……哪裡不好受,你說句話。」巧兒坐在他身邊抱起他來。

    那人軟軟的靠著他,連抬頭的力氣都沒有。一隻手無力的垂下來,攥不成拳頭。

    巧兒就這麼抱著他,似乎等了好久,墨江終於帶著一個老大夫小跑回來。氣喘吁吁的大夫身後,是一臉慌張的陳峰。

    巧兒心道不好。她把楚潯交給墨江和大夫,獨自起身繞到屋外迴廊上,陳峰已經等在廊下。

    「這是怎麼了?爺正找你,讓你去和前面的人說,一切照計劃行事。」

    陳峰上氣不接下氣,看起來是拼了命跑回來的。他急急的擺手說:「行不了事了。匈奴人打來了。已經快到城下了。」

    第106章 二進宮

    永安城裡的興慶宮曾經是前朝藩邸。後來那位藩王作了皇上,這裡也就順勢改為王宮。

    楚潯的□□作漢西藩王時,先帝下過旨意要把興慶宮作為漢西王蕃邸。

    自古君心難測,好多時候皇上說的話得反著聽。

    楚潯的□□當時領了這道旨意好幾夜睡不著覺,後來好歹是找了個興慶宮內有龍池,只有天子能降得住的理由。

    聖上聽了漢西王的推辭龍顏大悅,在興慶宮旁邊又修了一座規格小些的府邸,賜給漢西王,這也就是楚潯現在住的王府。

    如今的興慶宮廢棄已久,大齊隆德皇帝從博平來此避難,臨時收拾出來幾個院落。

    今日永安城外突然殺聲震天。興慶宮內的皇親國戚包袱還沒打開,就被聚攏到了興慶殿外。

    朝廷重臣在殿內商量對策,一眾女眷和閒雜人等聚在殿外,主子們坐在車上或是步輦上,奴才幹脆席地而坐,大家橫躺豎臥,喧譁不止,從大殿內看去,倒像是城門邊的集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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