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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4:15:20 作者: 霧矢翊
    「溫彥平!」

    聽到大皇子帶著怒意的聲音,眾人的目光忍不住投到一旁跟著眾人一起看熱鬧的少年身上,不明白前一刻還喜氣洋洋,後一刻大皇子怎地一臉怒意。衛朝浥和周拯煦只覺得心中微跳,下意識就要將溫彥平擋在身後。

    可是大皇子哪裡給他們機會,竟然直接伸手一扯,醉酒後他的力氣大得驚人,竟然直接將人拽了過來,雙眼有醉意,也有狠利,用一種侵略性的目光盯著她。

    「大殿下,有什麼事?」溫彥平被他抓住時,原本是想直接將他給一拳拍飛的,不過想到他是大皇子,又是今天的新郎,不好做得太過,笑嘻嘻地道:「我知道了,我還沒有對大殿下賀喜呢,祝大皇子殿下與大皇子妃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眾人聽罷,也跟著笑起來,無論真心假意,此時都是端著張笑臉。

    大皇子只覺得耳邊一陣嗡嗡聲,聽得他極度不耐煩,幸好他也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能在人前失態,沒有直接出口喝斥。只是,當目光移到面前的少年身上,離得近了,仿佛能嗅聞到她身上傳來的香息,腦子開始暈眩起來。

    他看著她,直直地看向那雙明亮的眼睛……就是這雙眼睛,每每午夜夢回時,都會夢到,也讓他越發的厭惡這雙眼睛的主人。

    「溫彥平,本皇子記得,二十年秋獵時你救了本皇子一條命,本皇子欠你一個救命之恩……」

    「大皇兄,喜時到了,可不要讓大皇嫂久等。」四皇子突然插聲道。

    聞言,那種莫名凝滯的氣氛一泄,現場又恢復了熱鬧。

    大皇子被這麼一打斷也意識到自己差點做了什麼,臉色微變,發現掐著那人的手腕的手心火辣辣地燙著,原是想直接甩開了她的手,但又怕做得太過火,而他還未行動呢,對方竟然敢直接在他手腕上一按,疼得他眼淚都差點飆出來,手也不由自主地鬆開了。大皇子用一種吃人的眼神瞪著那面容平凡的少年,眼裡划過厭惡之色,轉眼間臉上又露出了笑容,說道:「今日是本皇子的大喜之日,本皇子太高興了,有些失態了。」

    在場的人紛紛附和著打趣,衛朝浥等人見大皇子恢復正常,心裡鬆了口氣,趕緊將扔有些莫名其妙之色的小姑娘給拖了回來,心裡同時嘆息,無比地懷念起項清春,若是有項清春在,絕對能製得住這個總是惹事的少年,他們也能少操點兒心。

    溫彥平原本是想湊熱鬧看大皇子出醜的,好為狐狸精報仇,可誰知道大皇子是出醜了,但那語氣怎麼聽都像是皮笑肉不笑,聽得她雞皮疙瘩都出來了,也懶得理會大皇子發什麼酒瘋,在大皇子被宮女嬤嬤們迎進新房後,趕緊溜了。

    離開了後院,衛朝浥和四皇子等人尋到溫彥平,幾個人的臉色都有些沉,而離開了討厭的大皇子,某人又恢復那副沒心沒肺的模樣,看得原本為她擔心的四皇子等人心頭莫名的火大。

    「溫大哥,你是不是又做了什麼得罪我大皇兄的事情了?」四皇子嚴肅地問道。

    「怎麼可能,我最近都在家裡窩著,沒出門呢。」溫彥平滿不在乎地說。

    周拯煦琢磨道:「大殿下為何會提起二十年秋獵的事情?」

    「就是嘛,我那時還在狼群中救了大殿下,他不感激我不說,這幾年還時不時持針對我,真是莫名其妙。」溫彥平也抱怨道。

    聽到她的話,衛朝浥和四皇子同時瞪向她,心知這傢伙惹怒人的本事,定然是做了什麼事情不自覺。

    「哎,你們看我做什麼?我人這麼好,怎麼可能會得罪人呢,我覺得啊……」溫彥平神神秘秘地湊到四皇子那裡,小聲道:「一定是你這大哥心性不好,一點兒小事也值得惦記這麼久,這也特小氣了。你應該也不會吧?我家貴貴可不喜歡小氣的男人。」

    四皇子氣絕,怒瞪著她,覺得自己白操心了。若不是這人是貴貴的大哥,他連眼神都懶得施捨一個,更何況剛才為她解圍,感覺自己白費勁了。

    幾人見溫彥平根本沒將剛才大皇子借著酒意故意刁難她的事情放在心上,心裡忍不住一嘆,果然是個肆無忌憚又單純的少年郎,啥都不用操心,反而顯得他們這些為她操心的人蠢透了!

    衛朝浥和周拯煦突然為遠在江南的項清春拘一把同情之淚,原來這些年他是這般苦過來的。

    ******

    月色如水,當朝大皇子妃嚴氏擁著被起身,嬌美的臉上仍殘留著些許初承歡後的春-意,就著帳幔外的紅色雙燭的光線打量著枕邊的夫婿,看著枕邊尊貴俊朗的男子的眼神複雜無比。

    「溫彥平……」

    半晌,嚴氏捏緊了紅絲綢的錦被,那個名字在喉嚨滾了幾滾,最終無法訴出口。

    雖然知道嫁入皇家的媳婦要端莊賢惠,不嫉不妒。可是,新婚之夜,與新婚夫婿親熱時,聽到醉酒的丈夫在情濃時口中喚著一個男人的名字,仍是讓她心生涼意。她寧願丈夫叫的是另一個女人的名字,也不要叫一個男人。

    溫彥平,當朝太師義子,雖然未見過這個人,但這個名字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嚴氏忍了很久,最終於閉了閉眼睛,當作不知道這事情,絕對不能讓世人知道自己的丈夫竟然對一個男人有幻想。

    想罷,嚴氏低首,看向大皇子壓在被褥上的手腕,那裡有兩個深紫色的手指印,這人是皇子之尊,尊貴無比,誰敢傷他?這傷痕不言而喻,定然是那時他在新房門前失態時拽著人不放時,被對方所傷了。傳聞中,溫彥平雖然文不成,但聽說武功是極好的,連宮裡的大內侍衛也不是她的對手。

    嚴氏抿了抿唇,從床頭摸來一瓶膏藥,這原本是嬤嬤為她的新婚之夜所準備的,去瘀化血所用,此時恰好派上用場。

    大皇子雖然睡得熟,但這些年的皇子生涯讓他即便睡夢中也不會睡得太死,感覺到手上的清涼時馬上醒了,手已探出抓住身旁的人,聽到一聲嬌呼,睜眼一瞧,便見到一張嬌美的臉蛋。

    是他的新婚妻子嚴氏。

    看到嚴氏手裡還拿著一盒膏藥,如何不明白她在做什麼,不禁有些尷尬地收回了手,同時將那受傷的手也掩回裡衣的衣袖中。

    「你怎麼還不睡?」大皇子不經意地問道。

    嚴氏溫順地答道:「妾身瞧夫君手上有傷,便想塗些藥,明天也不至於受罪。」

    大皇子聞言,臉色柔和,伸手將她擁到懷裡,親昵地吻了下她的額頭,說道:「你有心了。」

    「這是妾身應該做的。」

    看著嬌美又溫馴的妻子,大皇子心中滿意,長得好性子好,比那溫彥平不知道好幾倍,而且那個丑小子還是個男的,怎麼看都比不上懷裡的妻子,他絕對不會看上個男人的!

    ☆、第126章

    大皇子的婚禮上的事情不大不小,雖然在心思深的人看來可以拿來當話題,但是因當時大皇子喝醉了,神色也有些猙獰,看在旁人眼裡,卻是覺得大皇子厭惡溫彥平的一種表現,根本不會有人如大皇子妃一般能發現大皇子厭惡溫彥平表相下的真相。

    溫良自然也很快便知道了新房前發生的衝突,不由看了小姑娘很久,看得小姑娘心生納悶時,方微笑著說道:「彥平是不是很討厭京城?」

    此時他們正坐在回府的馬車上,聽到溫良的話,溫彥平想了想,說道:「也不是討厭,這裡有爹娘有弟弟妹妹們,我還是很喜歡的。只是……一輩子這樣的話,心裡不太樂意。」

    一輩子太長了,溫彥平的一輩子不願拘束在小小的皇城,不願意像個真正的閨閣小姐一般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甚至不願意將一生托負給一個男人,讓男人主宰自己的人生和喜怒哀樂。溫彥平崇尚武力,崇尚力量,因為太過明白世間女子的悲哀,所以知道一切只能靠自己。不過有如翠和溫良作榜樣,她知道自己不能以偏概全,不能太過偏激,這個世界還是有好男人的。依附一個男人不是不行,但若是所託非人呢?那時怎麼辦?

    從六歲那年,她的人生被顛覆後,經歷了太多看了太多,明白了很多事情,也知道了這個世界之大,年幼的自己只看到這個世界的一角。因為知道了自己的渺小,知道了無能為力的痛苦,心裡慢慢地捨棄了身為女子的眼界及羈絆。

    憑什么女人就要一輩子被困在一方小小的後院相夫教子,成為男人的附庸?憑什么女人要受太多束縛,被世間名聲束縛?她也想好好地認識一下這個世界,用自己的腳去丈量世界的尺度,看遍那些讓人震撼的美景,聽那些讓人感動的故事,鮮衣怒馬,快意江湖。

    一輩子這麼過去,未償不可。

    當然,這些想法太過驚駭世俗了,她一直只能在心裡偷偷想著。雖然她知道若自己說出來,溫良和如翠會理解,可是卻不代表他們會允許她這麼做,允許她一輩子孤獨一人,老無所依。是以在她無意間透露想要離開京城時,馬上被如翠打的溫情牌給拿下了,不敢再輕言提起。

    溫良自是知道她的想法,見她言語中多了些小心翼翼,微微一笑,說道:「今年的夏天可能會很熱。」

    聞言,馬車裡所有的人都望著他,眼裡透著疑問,不知道話題怎麼轉到夏天熱不熱上來。每年京城的夏天都像蒸籠一樣,熱得不行,今年應該也沒什麼變化。不過想到聰明人有時候說話喜歡拐個彎,眾人也不輕率打擾。

    「到時候,咱們一家一起到鄉下的別莊去避暑吧。」

    溫彥平瞪大了眼睛,不覺又驚又喜,還未表示一下自己的高興,阿雪已經歡呼地叫起來,直接蹦到溫良懷裡摟著他嘟起小豬在他臉上蓋口水印兒,嘴甜蜜蜜地叫著:「爹爹最好了,你是世界上最好的爹爹,阿雪太愛你了,比娘還要愛你,麼麼~~~」

    溫良被這小馬屁精弄得哭笑不得,拍拍他軟軟的小屁股,將牛皮糖一樣的小傢伙扒下。就算是兒子,也不給這麼親,糊得他一臉口水,太沒形象了。

    而這時,輪到女兒貴貴窩到他懷裡,摟著他也親了親他的臉,軟糯糯地說了句:「貴貴最喜歡爹爹了~~」在溫良的心被小兒女弄得都軟成一團時,卻見一直像個小大人一般嚴肅的大兒子也湊了過來在他臉上輕輕碰了下,馬上坐回原位,紅著臉卻一臉嚴肅地說:「爹爹這主意極好,我認為可行~」

    「……」

    溫彥平和如翠看著被三胞胞鬧得臉紅又手忙腳亂的男子,皆忍不住笑起來。明明就是個能說會道又促狹愛捉弄人的男人,但是面對家裡的二貨娘子和幾個熊孩子的熱情攻勢,又莫名其妙地消受不住,每每鬧了個大臉紅,這也成為幾個孩子樂意纏他的原因。這種兩極變化,讓如翠姑娘每每看得欲罷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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