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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4:15:20 作者: 霧矢翊
    項清春默然,這種事情是國家機密,不過憑他的聰明,也能猜測出幾分。

    兩人又討論了一會兒,項清春猶豫了會兒,說道:「老師,說句羞愧的話,這次是學生大意了,沒想到我二叔和幾個兄弟會出手……」

    溫良見他神色黯然,十分難過的模樣,伸手拍拍他的肩算作安慰,說道:「憑你的才智,在哪裡都會得到重用。站在大皇子那邊的人太多了,你又是大皇子最信任的人,他們自是容不下你。尋個時機,脫離了大皇子吧。」

    項清春點頭,這事他早有計劃,這些年來在暗中步步設局,他要的是一個能全身而退的局面,並不想在脫離了大皇子後傷筋動脈。不管那個位置將來是哪個皇子坐,他都要為自己掙一個輝煌體面的未來。

    等溫良離開後,項清春面無表情地看著帳蓬里的燭光,臉上哪裡有剛才的黯然傷感,半晌對著在夜風中搖曳不止的燭光露出一個冷笑,上挑的丹鳳眼裡滑過一道妖詭的異芒。

    「狐狸精,你笑得真醜!」

    清脆的聲音響起,項清春吃驚地望去,便見到半支起的窗口探出一個腦袋,那人露出一個陽光的笑臉,然後輕巧地翻窗進來,落坐到他面前的位置上。

    「你……」項清春吃驚不已。

    溫彥平大大方方地說道:「不用害怕,我很小心的,沒有人發現。」

    項清春扶著額頭,咬牙說道:「老師剛才回去了,若是發現你不在,仔細他罰你。」

    聽罷,溫彥平有些坐不住了,決定速戰速決,趕緊問道:「你的傷怎麼樣了?腿傷要多久才能好?真是對不起啊,剛才我爹看起來太兇了,我沒膽留下來等結果。」

    「就為了這點事兒?」項清春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但是無疑的,一直討厭的丑小子這齣奇不意的舉動卻讓他十分窩心,心裡有一種脈脈的溫情流動。「太醫說,傷筋動骨一百天,這一百天內,我得在家休養了。」

    溫彥平聽罷,捂著嘴笑了起來,「哎呀,真可憐。放心吧,我會帶禮物去看你的。我記得你院子裡有好幾個美人丫環,應該還在吧?你記得給我留著她們啊。」

    瞬間,什麼溫情感動窩心都是屁,項清春只覺得一股子的氣往胸口涌去,憋得他上上下下不得,難受極了,最後只能咬牙,恨道:「滾!」

    被掃地出門的溫彥平摸不著頭腦,不知道他幹嘛這般生氣,難道是叛逆期到了?

    ☆、第108章

    本來第二天辰時就要拔營回京城的,但因大皇子遇刺一事,推辭了一個半時辰。此時,整個營地的氣氛顯得緊繃,戒備森嚴,巡邏的士兵增加了兩倍,使得那些愛串門子的世家公子也不敢隨意出帳蓬,乖乖地呆在自己的帳蓬里貓著。

    溫彥平正陪著溫良一起吃早膳時,皇帝身邊的總管太監劉良甫過來告訴她,皇上召她去問話。

    「劉公公吃早點了麼,」溫彥平問道,嘴裡還咬著一個蟹黃包。

    劉公公經常送四皇子到溫府,與溫府的幾個孩子經常見面,一來二去的,也熟悉了。見她的包子還沒吃完,也不催促,笑道:「多謝溫大公子關心,雜家已經吃過了。」

    皇帝召見,溫彥平也不敢耽擱,將咬到一半的包子囫圇吃完,又喝了半杯蜂蜜水,接過小路子遞來的帕子擦嘴,對溫良道:「爹,我去了。」

    溫良放下筷子,叮囑道:「見了皇上別沒大沒小的,乖乖回話,知道麼?」

    聽出他隱藏的話語,溫彥平極為乖巧地回道:「知道了,我絕對不會給您丟臉的。」

    跟著劉良甫一起來到皇帳前,溫彥平緊張地捏了捏手指,得到裡頭的宣傳後,方平靜地走進皇帳,規規矩矩地給坐在上方的人行禮請安,得了允許後,站起來肅手候在御案前,不敢多瞄。

    這副拘謹的模樣倒是讓崇德皇帝笑了起來,低沉的聲音放輕了幾分,說道:「不用緊張,像平時在你爹面前時就行了。」他可是瞧過這小孩子怎麼將素來也是問題青年一個的溫子修氣得恨不得打她屁股,很有年輕人的朝氣,這般拘謹倒不像她。

    溫彥平老實道:「回皇上,糙民不敢,我爹知道後會生氣的,到時他要罰糙民寫大字,糙民就沒時間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了。」

    一旁的劉良甫有些黑線,你也太老實了吧?

    「哦,你平時喜歡做什麼事?」

    溫彥平偷偷看了他一眼,覺得皇上與肅王長得挺像的,她平時常去肅王府玩,雖然與肅王常見面,但不知怎麼地心裡很咻肅王,相比之下,她還覺得皇上比較可親可近。不過她知道,作皇帝的,心思遠沒有表現出來的這般簡單,所以她面對皇帝時,一般都會很老實,不敢做什么小動作。

    當下溫彥平便道:「我喜歡武藝,時常有時間就和師父一起學武。不過我爹不喜歡我這樣,給我安排了很多功課。」說到這個,溫彥平十分哀怨地瞅了皇帝一眼,她懷疑自家的那些從宮裡請來的教養嬤嬤都是皇帝給的,不然也不會厲害成那樣。

    皇帝自然知道她說的功課是什麼,不由得眼露笑意。

    一直提著心的劉良甫見皇帝和顏悅色便放下心來,看來繼溫子修後,這溫家的孩子同樣深得聖意,只要他們不犯什麼誅九族的大錯,相信他們以後的前途不會多差。

    又問了一些很平常的事情後,崇德皇帝方道:「溫彥平,昨天你救了朕的皇子,立了大功,你想要朕怎麼獎勵你?」

    溫彥平馬上跪下來,說道:「救大皇子是糙民的職責所在,並不敢邀功。」而且她才不是救大皇子,只是順手罷了。面上說得義正辭嚴,心裡卻腹誹著,只要你的大皇子別那么小心眼尋我們家的人麻煩就謝天謝地了。

    崇德皇帝笑了笑,說道:「你有功,不能不賞。這樣吧,朕封你為御前蘭翎侍衛,即日開始入職,可行?」

    溫彥平有些呆滯,傻傻地看著皇帝,她這是從一個平頭百姓變成京官了?

    不過馬上溫彥平搖頭如撥浪鼓了,她若是敢答應,溫大人會罰她去繡牡丹花的,她一輩子都不能出門了。

    於是,溫彥平只能忍著心痛拒絕這等好事,心都在滴血了。

    崇德皇帝看了她許久,在她僵硬地垂下腦袋後,方收回成命,改由賞賜她金銀等物。對於金銀這些東西,溫彥平是極愛的,歡歡喜喜地收下了,連連謝恩,可比先前要賜她個官職還要高興。

    賞了東西後,皇帝開始詢問昨天的事情,溫彥平不敢耍小心思,老老實實地將路上的見聞及自己如何救了大皇子等事情都說了一遍。

    聽完後,崇德皇帝陷入深思。

    等溫彥平離開了皇帳,方發現背後的衣服濕了一片,心裡越發地確定了以後絕對不能讓小妹妹貴貴嫁給四皇子。作皇帝的都是這麼可怕的人物,她家小貴貴那般實誠的性子,哪裡是對手,絕對會被啃得渣也不剩。

    回到帳蓬時,溫良已經出去了,侍衛們在卸帳蓬。

    見沒自己什麼事情,溫彥平又跑到項家那邊看看項清春的傷怎麼樣了。沒想到剛接近項清春的帳蓬,便聽到裡頭傳來一個囂張的聲音。

    「……項清春,也不想想你父親是什麼德行,有其父必有其子,你也不過是個孬貨。嘖,這腿怎麼不直接摔斷算了,省得留著也是作孽,別以為攀上了大皇子就有了靠山,你不過是大皇子身邊的一條狗----哎喲,什麼人?」

    那人猛地轉身,一雙噴火的眼睛四處掃she,除了他帶來的僕人和侍衛,門前是一個長相平凡的小少年,手裡正上下拋著兩枚石子,一臉欠揍地看著他,恁地囂張。

    「溫彥平!」

    溫彥平也看清楚了這個滿嘴髒話的人,看起來與項清春同年,長相與項清春有幾分相似,不過比起項清春妖異的秀麗,這人骨骼高大,五官英俊。溫彥平對他沒什麼印象,依稀記得是項家的人,好像是項清春二叔家的堂弟,叫項清明。

    「打的就是你,滿嘴髒話,學的聖人之道都學到狗屁股上去了!還有沒有人教過你怎麼做人?」溫彥平囂張地說,走進來後,伸腿一掃就將門旁的一個項家的侍衛給踢倒了。

    項清明氣得狠了,沒想到這小子會突然冒出來。溫彥平這人他是知道的,溫太師的義子,這些天來出盡風頭,完全將他們這些世家弟子壓了一頭,對這個不知收斂的傢伙,他們心裡早就積了一肚子氣,幾次欲找她麻煩,只是很可惜,武力上他們絕對打不過,耍陰謀的話反而自己遭了殃,這仇便這麼結下了。而項清明比常人還要討厭她的原因之一,是因為她是項清春的師弟,證明他們是一夥兒的。

    溫彥平將手中的石子捏成小碎粒,猛地出手,帳蓬里的人都遭了殃。別看那石子只是些小碎粒,但打在身上卻是生疼生疼的,痛得捂著被打的地方哎喲哎喲地叫起來。

    「還不滾,要我在你們身上砸個窟窿不成?」溫彥平又將一人踢飛,囂張無比。

    而那被踢飛的小廝剛好撲到項清明身上,將項清明壓在身下。

    「咳,那啥,光天化日之下,你們竟然敢行這等苟且之事,實在有傷風化,我要去告訴大皇子……」說著就要轉身往大皇子行帳而去。

    「閉嘴!」項清明勃然大怒,一把將身上的小廝推開,一躍而起,手指顫顫地指著溫彥平,怒瞪了眼坐在椅子上面色淡然的項清春,趕忙帶著自己的小廝和侍衛走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這仇是記下了。

    溫彥平朝項清明的背影扮了個鬼臉,然後蹦到項清春面前,說道:「狐狸精,人家都罵到你面子上了,你怎麼不陰死他?」

    項清春一臉正義地說:「我是那種心胸狹窄的人麼?他好歹是我堂弟,我這作哥哥的總要讓他一讓。」

    「得了吧,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你一肚子壞水麼?」溫彥平擺了擺手,她還不知道嘛,狐狸精面上越是雲淡風清,背后里陰人越狠,不出幾日,那項清明准得遭殃。狐狸精就是個小氣到偏執的男人。

    溫彥平坐到項清春旁邊的座位上,拿了個果子啃起來,說道:「我一直覺得有兄弟姐妹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可是你家的這些……我不敢苟同。」心裡突然很慶幸,自家的那三個弟弟妹妹都是可愛的好孩子。

    項清春淡淡地說:「沒有人能選擇自己的出身,不過卻能選擇自己要走的路。」

    溫彥平細細品味一翻,突然覺得項清春這人其實挺豁達的,又看了剛才的事情,頓時覺得項清春挺不容易的,這項家就是個污濁無比的臭水潭,身在那裡的人都會染上一身臭氣。若不是項清春是自己義父的學生,溫彥平還真懶得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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