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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4:15:20 作者: 霧矢翊
    「哎,這是寄溪的聲音麼?」老太太有些耳背了,但對寶貝孫子的聲音卻是敏感。

    三舅父三舅母也聽出了這是寶貝兒子的聲音,兩人面色微變,以為發生了什麼事情。譚寄溪因為自幼身子病弱,所以一般比較嗜睡,早上要睡到巳時方會醒來,大家都知道他的毛病,所以向來不會吵他,由著他睡。可今兒未到巳時,他怎地醒來了?難道身體不適?

    就在三舅母挨不住要起身時,卻見嬤嬤抱著一個哭花臉的小人兒進來,然後將他放下後,小人兒邁著短腿往老太太那兒撲去,一頭扎進老太太懷裡又哭了起來。

    「哎喲哎喲,我的寄溪怎麼了?誰欺負你了?」老太太心疼得緊,趕緊抱著哄起來。

    小正太雖然哭得凶,但也不過是想在老太太那裡頗疼愛,好讓老太太為他作主,得到老太太的安慰後,慢慢收了聲,然後將懷裡的東西捧高,委屈地對老太太道:「祖母,小花的毛被剃了,而且只剃它的尾巴和屁股毛,太難看了,小花說它不想活了……」

    聽到小傢伙的話,所有人的目光都盯著小正太手中的那團松鼠,原本毛茸茸的尾巴不見了,露出一條光突突的尾巴不說,連著尾巴到屁股周邊的毛也同樣沒了,而且剃的人還極有創意地以屁屁為軸心剃了一個圓,要有多滑稽就有多滑稽。加上譚寄溪這一路過來,冷風將那沒毛的屁股吹得紅通通的,倒讓人聯想到猴子屁股,頓時臉色都有些微妙。

    不、不、不能笑!千萬不能笑!得忍住!

    屋子裡所有人努力地憋著臉,警告自己千萬別笑,笑了的話會讓小魔王記恨的。要知道這小子年紀小小的,但心氣兒可高著,最是記恨了,而且有老太太護著他,被他盯上的話可沒有好果子吃。這一家子人中,除了幾位長輩,哪個沒受過他作弄?對它可是又愛又恨的。

    看到那隻松鼠的模樣,溫良都意識地看向身邊的小孩兒,見她一雙眼睛亮晶晶地盯著那隻松鼠,嘴角翹得老高,眼裡的得意雖然一閃而過,卻瞞不過溫良。

    溫良低咳一聲,想起前幾天小孩兒說要剪掉松鼠的尾巴,現在卻只是剃個毛,也算是有分寸,心裡對女孩兒的行為有些滿意,只是給個小教訓沒有真的去剪松鼠的尾巴,還算是個好孩子的。

    老太太眯著眼睛仔細瞧了瞧那隻松鼠,等終於看清楚了後,自己第一個繃不住笑了出來,「哎呀,小花的毛怎麼光啦?寄溪讓人剃的麼?」由於小孩兒前科頗多,老太太第一個認為是譚寄溪自己下的狠手了。

    那隻松鼠被這麼多雙眼睛盯著自己的屁股看,早就羞憤欲絕了,而且最疼主人的祖母不僅沒有安慰主人,取笑它,它不要活啦!

    譚寄溪看到小花一頭扎到他懷裡一副沒氣的模樣,又要飆淚了,哭道:「祖母,寄溪最喜歡小花了,才不會剃小花的屁股毛呢,一定是有人捉了小花剃的毛!嗚嗚嗚……祖母,小花太可憐了……」

    看他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三舅母忍不住上前將她摟過來哄,老太太見孫兒哭得傷心,便收了笑也哄起來。譚寄溪邊哭邊要求祖母要幫他查出是誰剃了小花的毛,他要那個人給小花陪罪之類的。

    老太太寵孫子可以沒原則,但譚家幾位老爺卻是厚道人,便問伺候譚寄溪的嬤嬤情況。

    嬤嬤恭敬道:「回幾位老爺,溪少爺的寵物這幾天一直往外跑,咱們也不知道它去了哪兒,而且它素來有靈性會自己回來,溪少爺還說不必管,所以咱們也沒去尋過。誰知道它今兒一早就回來了,回來時就是這模樣了,它躥上床將溪少爺吵醒後,溪少爺見到它的模樣就哭了。」

    聽罷,眾人便覺得定然是譚寄溪以往惡作劇時常用這隻松鼠去作弄人,於是人家來報復了。

    大表哥譚寄川憨厚道:「寄溪,你的小花經常捉弄人,這回是不是惹著了人家,所以被捉住就剃了毛給它個教訓?你以後還是看好它,不是人人都這般好脾氣的。」

    譚寄川為人穩重厚道,在兄弟姐妹中極有威信,若是連他都這麼說了,眾人也認為是小花又貪玩惹著了人才被促去剃毛的,只能紛紛安慰小正太。幸好毛是可以長的,不過現在天氣冷,沒了毛的松鼠也是懼冷的,不能再往外跑了,也好留在屋子裡陪譚寄溪一起有個伴兒。

    因為小松鼠剃毛事件兒,眾人的注意力很快便從溫良的義女轉移到了松鼠上,大夥聚在一起陪老太太用了早膳後,便各自忙開了。

    離開瑞香院,幾位表嫂原是想邀請如翠姑娘去平津城的戲園子看戲的,如翠以照顧孩子為由婉拒了,眾人也不在意,嬉笑一陣後,方各種離開。

    回到飄湘院,如翠第一個繃不住,點著小姑娘的鼻子說道:「昨兒夜裡我聽到你房裡有響聲,怎麼大晚上的還沒睡?」

    小姑娘看了看如翠,然後瞅向溫良,見他安安穩穩地端起丫環沏來的熱茶抿著,模樣俊美,舉止優雅,貴氣天成,再看自己雖然穿著華麗的綢衣襦裙,卻是個醜丫頭,不由自主地有點兒自卑,不過想起這般風彩的男人現在是自己爹,又有些高興。等見他遞來一個似笑非笑的眼神,頓時不好意思道:「就是你們想的那樣嘛,誰叫它自個跑來我床上嚇我。」

    溫良微微一笑,說道:「我可是聽丫環說,近來你喜歡吃榛子,可卻每每沒有吃完收著,想必小花是被你的榛子給引來了。」見小姑娘低下頭用腳碾著地,又說道:「彥平,等回京後我教你習字讀書,你可願意?」

    溫彥平眨了下眼睛,然後露出歡快的笑容,挺起胸膛道:「爹,我願意!以後絕對不會給您丟臉的。」

    溫良笑而不語。

    如翠瞅了瞅這兩個人,將小姑娘拉過來,在她臉上親了一下,說道:「雖然很想說幹得好,不過惹著你表叔哭可不是正當事兒。以後這種事情莫要再做了……嗯,要做也看情況斟酌著尺度。」譚寄溪身子不好,若是哭壞了身子,外祖母可會傷心的。不過在如翠姑娘眼裡,若是換旁個人被溫彥平如此捉弄,估計會大聲稱讚吧。

    聽明白她的話,溫彥平撇了撇嘴說道:「我比他年紀還大,卻要叫他表叔,怎麼都覺得虧了。爹,娘,不如咱們打個商量,你們收我作妹妹好不好?」小丫頭出著主意。

    如翠笑眯眯地搖頭,告訴她這事兒已經祭告了祖宗,可不能改了。

    溫良越發的覺得這丫頭的性子有點那啥,心裡覺得似乎不是多了個女兒,而是多了個兒子。

    ☆、第67章

    譚寄溪的小松鼠被人剃毛事件雖然於小正太來說是大事兒,但在整個偌大的譚家來說只是件小事,對如翠和溫良來說更不是事兒了。

    這事溫彥平也算是做得漂亮,打聽清楚了譚寄溪的小松鼠喜歡吃榛子,然後花了幾天的時間耐心地將松鼠拐來,除了被拉下水的畫箳外,還真沒有別人知道小松鼠的毛是她剃的。

    溫良知道後,沒有說好或不好,也沒有斥責她不敬長輩,只是尋了些字牌來讓如翠教她認字。

    溫彥平原是山中獵戶的女兒,爹娘大字不識一個,雖然家裡只有一個閨女父母也疼著,只惜這女孩兒原來是個活潑不過的,小小年紀就膽識過人,常跟在她爹屁股後頭溜到山裡與父親一起去打獵。她爹疼她,也樂得閨女跟著,不想卻將閨女養成了個男孩兒。等到她爹娘被強盜殺了後,因為年紀小逃過一命,在強盜窩裡討生活兩年,強盜都是些粗人也沒想過要教她讀書習字之類的,所以目前為止還是個大字不識的文盲。

    溫彥平對自己能讀書習字一事十分驚喜,而且她聽譚府的僕人說過溫良可是名震天下的軍師,皇子的師傅,將來可能會是帝師,如此有才學才名的人作自己便宜爹,作便宜女兒的怎麼能不識字?為了不讓人小瞧溫良和如翠,溫彥平端正態度,學得也認真,許是年紀比較大之故,認字也快。因有事兒要做,所以雖然一直因傷困在房裡,也不覺得無聊,不似以前一刻也呆不住。

    而如翠除了去陪老太太外,偶爾會和幾位表嫂一起去打打牌聽聽戲聯絡感情外,或是應平津城的夫人們邀請與宴,其他時候都將時間都花在教導女兒上。這是他們第一個收養的義女,如翠姑娘對她的期望很高,也教得用心。不過她所學有限,現階段還能教女兒習些字,等要深入地學那些禮樂詩書之類的,只能交給溫良了。

    而溫良在清閒了幾日後,天天都有事情忙,時常跟著幾位舅父及表兄弟出門,然後天擦黑才回來,有時候還一身酒味,不過幸運的是沒有喝醉,不然如翠姑娘只能拿竹杆將爬到屋頂去風雅的溫某人打下來了----溫良一喝醉酒就喜歡爬屋頂吟詩唱曲。

    小花被剪毛的幾天後,譚寄溪跑到飄湘院玩,沒有看到溫良的身影時,整張漂亮的臉蛋都蔫了。上回被溫良帶到城裡玩了一天,雖然第二天累得精神不濟,卻讓他興奮了幾天,覺得與溫表哥玩比和那些愛哭的表姐妹們玩好多了。而年長的哥哥們要做事一般很難在家裡遇著,加上他是老太太的眼珠子,身體又弱,他們根本不敢將他帶出去玩,免得出了個什麼意外,也老太太也不會允許。如此瞄來瞄去,只有溫良會無條件地帶他去玩,還懂得很多,讓他覺得和溫良在一起玩最有趣了。

    所以上癮了的小正太跑來尋溫良了。

    譚寄溪過來的時候,如翠正抽取字牌考查溫彥平認了多少字,看到小傢伙過來,趕緊讓丫環呈上熱茶點心及水果,又將他抱上張椅子坐著。

    如翠好脾氣地說道:「你溫表哥有事,白天一般不在呢。」

    「溫表哥做什麼去?」譚寄溪巴巴地問道,自從小花被人剃了尾巴毛後,他倒是收斂了些小霸王脾氣,怕再去作弄人小花又被剃毛。

    乖巧的孩子都招人愛,特別還是這麼個漂亮的小正太,更讓人喜愛得不行。看在這張與溫良相似的臉蛋的份上,如翠的耐心好得不行,「我也不知道,不過聽他說今天的事情少,會在午後時回來。」

    小朋友一聽,高興了,坐在椅子上晃著小短腿,高興地說:「我等溫表哥回來。」

    這時,有人不高興地哼了一聲,譚寄溪正捏著一塊丫環端上來的梅花蘇正準備放進嘴裡,聽到這聲音轉眼瞧去,但見到一個比自己還要幼小的醜丫頭,黃黃瘦瘦的難看死了,卻有膽子哼他,不由得怒瞪過去。

    「表嫂,這個妹妹是誰?」譚寄溪甜甜地笑道,他雖然只有六歲,但老太太疼愛,不是個能稍停的,養成一副古靈精怪的性子,此時已經極有主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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