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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4:15:20 作者: 霧矢翊
「……」
嬤嬤的表情越來越僵硬,心說只要你回去時彆氣她們,她們都會好好的。而且四小姐會發這麼大的脾氣,還不是你丫氣的。
現在鎮國公府的下人都知道夫人、大少夫人和四小姐與三少夫人不合的事情,不過每次夫人無論用哪種理由召三少夫人回去伺候,結果都是不歡而散,沒將人收拾到不說,夫人原本沒病也會被三少夫人憋出病來,四小姐年紀尚幼,根本也只有被氣得蹦蹦跳的份兒,只有這位三少夫人始終淡定如初。而這種淡定的模樣,更是氣人的。
「咳,勞煩三少夫人掛心了,夫人小姐一切安好,老奴今兒來是要告訴三少夫人,三天後是老爺五十壽辰,夫人讓老奴告訴您一聲,請您和三少爺回去為老爺祝壽。」
如翠姑娘驚訝了下,馬上一本正經地道:「這是自然,請告訴爹娘,我和夫君到時一定會回去的!」
嬤嬤看起來鬆了口氣,一直繃著的臉也放鬆幾分,終於有心情應付三少夫人一些讓人頭疼的問題了。
又說了會兒話,嬤嬤喝完了壺熱茶後,終於告辭離開了。
等嬤嬤離開後,青衣抿著唇,問道:「夫人,這事沒有詢問過大人,您如此輕率答應會不會不妥?」
「為何不妥?」如翠姑娘卻不覺得有什麼問題,淡定地道:「為人子女,又不是出門在外,若是連父親壽辰都不回去,才是大大的不妥呢,外頭的人知道還不知道怎麼說溫大人哩。」
青衣嘴角嚅動了下,方小聲說道:「夫人,我聽說,大人已有十幾年沒有回府為鎮國公祝過壽了,除了在邊境的幾年,每年都會因為這樣那樣的意外而無法回府去參加鎮國公的壽辰。」
如翠姑娘點了點頭,仍是淡定非常,「所以今年溫大人人都在京里了,又沒有戰事,沒有理由不回去了,是吧?」
青衣和藍衣面面相覷,突然覺得自家夫人這種裝傻的模樣讓人無可奈何。
算了,這事兒就由夫人自己同大人說罷,她們這些作下人的守好自己的本份便可。
晚上,夫妻「打架」完後,溫良抱著軟乎乎的某人開始昏昏欲睡時,以往每回都比他要先入睡的人卻趴在他耳邊,輕聲道:「溫大人,今天國公府里的孫嬤嬤過來,說三天後就是爹五十歲的壽辰,讓咱們回去為爹祝壽,我已經應了。」
一瞬間,如翠能感覺到身旁人的僵硬,而且僵硬了許久才慢慢地放鬆下來。
窗外呼嘯的風雪聲在深夜裡特別響亮,沒有閉緊的窗戶偶爾被風吹得拍打著窗欞,發出啪啪的聲響。
溫良突然沒有預兆地起身。
被子掀起,冷空氣一下子竄進來,冷得她打了個哆嗦。
「溫大人。」她直起半身,忍不住喚了一聲。
坐在床邊的男子背對著她,然後趿了鞋後,方淡聲道:「我去書房一會,你先睡。」
看著他連燈也沒點就摸黑著出了門,如翠姑娘倒回床上,愣愣看著黑暗,然後翻身將臉對著床裡面,逼自己入睡。
翻來覆去兩刻鐘後,如翠姑娘沮喪地發現自己明明很累,卻睡不著了。
☆、第 48 章
「哈啾!」
打開門時,一陣冰冷的北風挾著雪花撲面而來,讓鼻子被冷空氣嗆住的如翠姑娘不華麗地打了個噴嚏。
後頭提著燈籠的青衣有些擔憂地看著她,說道:「夫人,你真的不需要奴婢陪你過去麼?」
如翠姑娘將身上的厚披風裹緊,想也不想地拒絕了:「不用了,我又不是不認識路,你繼續去睡吧。」
青衣嘴角抽了下,心裡有些挫敗,這種時候,她怎麼可能睡得著?
今夜是青衣守夜,她本來是睡在外間的小屋子裡,第一次聽到開門聲時,以為是自己睡懵了,沒有太大的反應,等過了一段時間,又聽到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時,猛然驚醒,趕緊翻身起床去察看,便見到從內室中走出一個黑影。
青衣很快便知道了大半夜的溫大人去了書房的事情,心裡有些愁悶,直覺是這夫妻倆因為要不要去參加鎮國公的壽辰緣故吵架了。青衣是個心思細膩的丫環,是當初肅王妃特地挑選出來陪嫁的丫環,目的就是幫襯一下缺心眼的某人,在關鍵的時候提點她。在知道自己伺候的姑娘要嫁給鎮國公之子溫良時,暗地裡便作了很多功課,也揣摩過溫良的為人,對溫良某些脾氣有個大概的了解,所以今天聽到自家的二貨夫人那般慡快地答應了孫嬤嬤會回去參加鎮國公壽辰時,心裡就有種糟糕的感覺。
只可恨某人完全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端的是沒心沒肺,而她們這些丫環卻擔足了心,怕溫大人生氣。畢竟伺候他們久了,也知道溫大人對鎮國公府人的不待見,每回說到鎮國公府那雙桃花眼冷淡得讓人不敢逼視。
好吧,現在惡夢成真了,溫大人真的氣得跑去書房了,讓某人自個獨守空閨……
「好青衣,別亂想了,我去將溫大人叫回來。」如翠姑娘接過青衣手上的燈籠,咕噥道:「真是的,溫大人難道不知道自己身體嬌貴麼?外一凍壞了怎麼辦?」
「……」
青衣呆滯地看著她嘀咕著沒入黑暗中的身影,半晌方撇過臉流下寬麵條淚,心中默默暗忖:溫大人再嬌貴也是個男人,請你就別再敗壞溫大人的形像了,好麼?
風雪夜,一路走來只覺得手腳都要凍僵了,原本捂得暖暖的身體也開始感覺到寒冷,在冷風中瑟縮著。明明以往覺得從臥室到書房的距離半刻鐘的路程都不用,卻不知為何今晚感覺這路十分的難行。
「啊……」
呼嘯的風雪聲掩蓋了慘叫聲。
等如翠姑娘終於摸到了書房時,感覺自己已經被凍成了冰棍。
書房裡點著一盞燈,一道頎長的人影倒影在窗戶上。
敲門的聲音響起時,正站在窗前不知道想什麼的男子皺起眉頭,以為自己聽錯了,是風雪拍打門扇的聲音,等過了會兒,那聲音仍是持續時,猶豫了下,將捻在手中的一塊玉佩放下,去開了門。
開門後,一個全身都是雪的人滾了進來,溫良下意識地攬住,呆滯地看著打著哆嗦拼命叫著好冷好冷的人。
「丫頭?」
如翠姑娘抬起頭看他,將臉上胡亂黏著的發撥開,凍得發青的臉上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溫大人,我來接你了。」
「……」
溫良看著她摔得青腫的臉蛋,頭髮上還未消融的雪花,心中又酸又澀,還有某種不知名的憤怒,可是衝到喉嚨的斥責卻怎麼也吐不出來,只得一把將她扯到懷裡,反腳將門關上,將冰冷的風雪阻擋在外頭。
不久後,尚溪端了熱水和乾淨的毛巾進來,又為他們沏了熱茶,然後方施了一禮離開,從此至終沒有看一眼被男人緊緊摟在懷裡的某人。
反倒是如翠姑娘覺得這姿勢太羞人,有些坐立難安。
「坐好,不准動!」溫良嚴肅地說。
偷偷看了他一眼,斂去笑容的男子原本俊美的五官竟然看起來有些冷峻,讓她有種面對肅王的感覺,缺根筋的腦袋空白了下,再也迸不出一句話兒,乖乖地被他抱到書房裡面的小房間的床上。
「你是存心的麼?」溫良問道。
「誒?」如翠姑娘眨眨眼睛,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溫良問了這句後,便不再開口,擰了乾淨的熱毛巾為她擦臉,擦到她摔得青腫的半邊臉時,終於發出了疼痛的嘶嘶聲,臉蛋皺成了顆包子。溫良的力氣下意識地放小了很多,然後又將她的右手執起,看到手掌心也破了塊皮,腥黑的血已經乾枯了,但也可以想像當時她摔得多慘,虧得她還能一個人摸黑尋到這裡來。
看著她一身狼狽出現,溫良不知道是惱自己多一點,還是惱她的笨多一點。
如翠姑娘手上捧著熱茶,乖乖坐在床前,看著她心目中嬌貴無比的男子親自動手為自己清理傷口,整理乾淨自己一身狼狽,心裡很不自在,想要阻止他,又被他一個眼神給鎮住了,心中十分煎熬,突然想起了幾年前在桐城時,自家小姐受傷後曾說過的一句話:心目中的男神正蹲在面前伺候自己,那種感覺真是一言難盡,只覺得全身都炸毛了。
若說王爺是小姐心目中的男神,那麼溫大人便是她心目中的男神,不容侵犯!
所以二翠姑娘現在不只不覺得感動,反而有種全身發毛的感覺,寒毛都炸了。
溫良手中拿著一瓶消瘀的藥膏,聲音清淡:「哪裡還有傷?」
如翠姑娘感覺了下,搖搖頭道:「其他地方有衣服擋著,摔得不嚴重。」
「怎麼會摔倒了?你有這麼笨麼?」溫良大人心裡,自家娘子是個幸運爆表的二貨,怎麼會受傷呢?所以當時看到她出現時,腦袋都空白了下。
「雪太大了嘛,一時迷了眼。」如翠姑娘很輕鬆地說,然後瞅著他,讚嘆道:「還是溫大人你比較厲害,沒有燈也能一路平安到書房。」
「……」
聽到這話,溫良差點氣絕,這丫頭確定不是在諷刺他?缺心眼兒也有個程度吧?沒看到他在生氣麼?
等將她弄得乾乾淨淨後,溫良心裡的鬱氣方去了幾分,然後坐在她現前與她大眼瞪小眼。
半晌,還是被那雙桃花眼看得心跳加速的如翠姑娘開口了,「溫大人,書房那麼冷,又沒有燒地龍,還是咱們房裡暖一點,睡覺也安穩,是吧?」說著,朝他討好地笑了笑。
溫良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你不睡覺來這裡幹什麼?」他開口道,聲音有些沙啞,「我不是讓你先睡麼?」
如翠姑娘一時犯難了,小心問道:「你要聽真話還是假話?」
溫良眉心一跳,按以往的經驗,直覺不管真話假話都會讓他肝火很旺,這丫頭生來就是氣人的。
「真話假話都說吧。」溫良自己倒了杯熱茶,慢慢地飲著,氤氳的茶色薰染了他墨色的眉眼。
「假話嘛,就是擔心溫大人您生氣了,我不想你生氣;真話……溫大人你這般嬌貴,我會心疼的。」
果然,如翠姑娘的話剛落,就被人直接撲倒在床上,男人直接跪坐在她腰腹上,雙手按著她薄弱的肩膀,撞得她差點一口氣喘不上來。
「溫、溫、溫大人,這太粗魯了,和你形象不符啊。」如翠姑娘趕緊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