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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4:15:20 作者: 霧矢翊
    秦氏眼裡滑過笑意,對小姑的刁鑽早有認知,心裡巴不得她多說點兒奚落三弟妹。劉氏悶坐在一旁,當作沒有聽到。

    鎮國公夫人嘴角一翹,很快拉平了,佯裝不悅道:「小孩子家家的胡說什麼呢?」

    「娘,我沒有胡說,不信你問大嫂和四嫂,是不是三嫂進門後爹都被氣著了好幾回,弄得這家裡烏煙瘴氣,家宅不寧。」

    這個罪名可大了,如翠姑娘哪肯如此被人如此污衊,將茶杯放下,平靜道:「四妹妹這話可不對了,爹就只因為流言的事情而生過一次氣罷了,不過爹是講理之人,說清楚了爹也不生氣了,你這樣說爹常生氣,不是說爹是個不講理又愛生氣之人麼?如果爹知道你這麼說那多傷心啊?不過四弟妹既然擔心爹的身體,應該請個太醫過府來給爹瞧瞧,明知道爹肝火上升對身體不好,四妹妹也不叫人去請太醫,害得我也好擔心爹呢。」

    聽到這質疑味道十分濃的話,鎮國公夫人臉上的表情微僵,見女兒衝動地站了起來怒視三兒媳婦,趕緊扯住她,對如翠姑娘說道:「老爺沒事,你們都是好孩子,有孝心了。婉婉也只是擔心她爹,並沒有其他意思,良哥兒媳婦莫要多想。」

    如翠姑娘跟著點頭:「我也覺得爹沒事,能吼得那麼中氣十足,爹怎麼會有事呢?四妹妹還是莫要胡亂說的好,免得說多了成了真的四妹妹就罪過了!」

    「你……」

    「婉婉!」鎮國公夫人斥了聲,讓溫婉小姑娘只能不情不願地閉上了嘴,拿一雙眼睛使勁兒地瞪著如翠姑娘。

    「婉婉,你也少說兩句。」秦氏輕淡地說:「三弟妹口才真好,莫怪是肅王妃身邊得力的丫環,婉婉你又沒有伺候過人,哪裡能和人家比呢?以後還是少說幾句吧,省得又說錯了話。」

    溫婉噗的一下笑了起來,樂呵呵地對秦氏說道:「大嫂說得對,是婉婉著相了。三嫂,對不起,婉婉一時忘記三嫂曾經是個伺候人的了。」

    鎮國公夫人神色淡淡地看著他們,劉氏雙目盯著手中的茶碗,仿佛沒有注意到周圍僵硬的氣氛。

    如翠姑娘看了看她們,臉上的表情不變,也很樂呵呵地對溫婉說道:「沒事,誰沒伺候過人呢,四妹妹和大嫂不也伺候過人麼?沒什麼的。」

    兩人笑容僵住,鎮國公夫人也不悅地看向如翠姑娘,這丫的好大的膽子,竟然敢暗指鎮國公府的媳婦和嫡女是下人。

    如翠姑娘無辜道:「難道為人子女媳婦的沒有伺候過母親婆婆麼?我能伺候肅王妃可是天大的福份,而且我現在還是王爺收的義妹,肅王妃就是我大嫂,難道你們不認為伺候自己長輩是福份麼?」

    歪理!

    幾個人被她的歪理堵得不行,想說這不能放在一起說,但又怕自己說了什麼不該說的傳到肅王耳里惹著了肅王就得不償失了。鎮國公夫人再一次覺得自己失算了,三兒媳婦出身是不高,但奈何她有肅王府撐腰,你無論說什麼都被她繞到肅王府去,說得多了屆時若被人說你對肅王府不敬可就出事了。

    「你、你真是胡說八道!你這種女人怎麼配得上我三哥?」溫婉氣急敗壞地罵道。

    如翠姑娘挑眉,不以為意地說:「四妹妹,你這話就不對了,夫君說了,說我們配不上的人都是膚淺的,看事情只能看到表面。難道四妹妹就是夫君說的膚淺之人?哎,你別瞪我啊,是你三哥說的,我沒有說什麼哦!」

    溫婉一副想咬死她的表情,聲音從牙fèng里擠出:「你、你說我膚淺……」

    「我沒說啊!」如翠姑娘嘆了口氣,頗為同情地說道:「看來四妹妹的耳朵不太好使,要不要我叫胡爺爺給你瞧瞧?胡爺爺的醫術可好了,保證藥到病除!」如翠姑娘一派誠懇良善的模樣。

    「你----」

    這時鎮國公夫人終於出聲了:「好了,婉婉不得對你三嫂無禮!」鎮國公夫人趕緊制止女兒,讓兩人再說下去,女兒估計就要被繞進三兒媳婦的圈套里了。鎮國公夫人倒是沒有想到,這女人會這般厲害,看來倒是她們小瞧她了。

    如翠姑娘也懂得見好就收的道理,在鎮國公夫人打圓場下,眾人便也不再提這話。

    很快地,府里的女眷們都聚集到鎮國公夫人這裡,待到了吉時,便由鎮國公夫人帶領著往祠堂而去。

    來到祠堂不遠處,她們與府里的男人們會合。

    溫良走到如翠身邊,低聲問道:「沒事吧?」

    如翠姑娘露出一個喜俏的笑容,說道:「都很好啊,不過四妹妹可能耳朵不太好使,總是聽不懂我說的話。」一臉煩惱的表情,「我覺得要不要讓胡爺爺給她瞧瞧。」

    溫良目光一轉,也有些無奈的模樣:「胡爺爺曾經說過,萬金來請都不會為鎮國公府的人看診,我也很無奈呢。」

    「……」

    一旁離得近的劉氏及溫安聽到這夫妻倆的對話,只能雙雙低下頭當作沒聽到這種奚落人的話。

    ☆、第 35 章

    祭祖儀式結束後,接下來祭下元水官,祈禱消解困厄,讓生活更加舒心順意。

    等儀式結束後,溫良和如翠夫妻倆並沒有第一時間便離開,溫良又被他大哥叫住了,順便也叫上了府里幾個兄弟,到花園裡的涼亭里聚一聚,用溫允的話來說,十幾年了,兄弟幾個難得聚在一起,理當熟絡一下兄弟感情。他們都是兄弟,以後這個家族還需要他們撐起來,兄弟間應多聯繫下感情。

    「好啊好啊,我還沒和三哥一起好好說說話呢。」最年幼的五弟溫策馬上點頭應和,他今年虛齡九歲,正是活潑好動、崇拜英雄的年齡,對一直未曾回家、且每次回家都是來去匆匆從不作停留的三哥好奇得緊。在聽聞了他獻策破北越王庭時,對他的崇拜早已超越了父親鎮國公。溫策認為,這種運籌帷幄、決勝千里之外的軍師型人物可比朝堂上那些大臣厲害多了,三哥簡直就是他的偶像英雄。

    溫安是個本份而溫和的人,對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從來沒有野心。此時兄長發話,自是沒意見,見小弟鬧騰得厲害,拉著他道:「小策別鬧。」

    溫允難得神色柔和了幾分,不過那臉還是板著的,對小正太說道:「你太小了,稍會可不能跟我們鬧著要喝酒,也不准偷偷喝酒!不然我讓嬤嬤送你回房休息。」

    小孩子都特別討厭別人說他小,溫策也不例外,馬上大聲反駁道:「大哥,我已經九歲了,不小了!還可以和三哥一起喝酒論兵法呢,三哥,是吧?」說著繞到溫良那裡,扯著他的衣袖朝他直笑。

    溫允無奈地搖頭,對溫良說道:「咱們家的小弟不知道像誰,這性子也特別跳脫了。」

    溫良淺淺地笑著,一派翩翩君子之風,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小弟這般性子像誰。

    ----不正像某位軍師小時候麼?不過比某位軍師純良多了。

    鎮國公見兄弟幾個兄友弟恭,心裡頗為滿意高興,雖然也想與兒子們一起好好喝杯酒培養下父子感情,但才邁開一隻腳就見三兒子輕飄飄地瞟來一眼,那另一隻腳怎麼也邁不出去了,只能眼巴巴地看著兒子們朝他告退後,相攜離開。

    「老爺……」鎮國公夫人小心地喚了一聲,生怕被兒子們拋棄的丈夫發火。

    鎮國公板著個臉看了她一眼,視線莫名地轉到如翠姑娘身上,在那姑娘習慣性地露出個笑臉正要上前來請安時,又板著個臉說了一聲去書房便走了。

    眾人看著他離去,皆是噤若寒蟬,連膽兒肥的溫婉小姑娘都乖巧得不可思議,只有如翠姑娘白目地問道:「娘,爹是不是想和夫君大哥他們一起去喝酒說話,卻因為夫君沒說話所以不好意思去啊?」

    鎮國公夫人無語地看了她一眼,心道這麼明白的事兒就別說出來了,你想找罵也別拖上她們!不過這話若是傳到老爺耳里,這三媳婦可就更加不受待見了。

    如翠姑娘明白了,笑道:「這點兒爹和夫君倒是挺像的。」某些時候還真是彆扭得可愛。

    「……」

    有眼睛的人都可以看出這對父子從外貌到脾氣沒有丁點兒相像的地方,哦,錯了,大概在驕傲得要死、死不肯放下身段示好這方面是有點像。鎮國公夫人等人覺得如翠姑娘這話是在討好公公,不由得心中嗤笑,現在才來討好不覺得太遲了麼。

    男人們去聊天喝酒了,女人便聚在一起說話聊天,如翠姑娘很淡定地坐在女人堆中,對鎮國公夫人和秦氏等人暗諷當作沒有聽到,每每直白地將話駁了回去,不意外噎得人心裡難受。

    等到了午時,用完午膳後,溫良和如翠在一屋子女眷歡送下離開。

    溫良若有所思地問道:「和她們相處還好麼?」

    如翠姑娘愉快地答道:「嗯,很不錯,我會努力孝順婆婆友愛妯娌小姑的。」一副我是好人的神色。

    溫良便放心了,只要他家二貨丫頭不受氣就行。

    離開了鎮國公府,馬車慢悠悠地在路上前行,因為街上行人太多,馬車只能以龜速前進,以這種速度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到家。如翠姑娘掀開車簾一角,偷偷地往街道上張望,似乎對那些人擠人的景觀看得十分有趣。

    今天是十月十五日的下元節,街上的人很多,人們穿著色彩深重的深衣,或是邀上幾個友人一起參加街上舉辦的祭祀活動,或是前往道觀觀祭。道觀這天十分熱鬧,他們要為民眾解厄除困,民眾也在道觀中拜祭下元水官和祖先。

    溫良背靠著車壁,臉蛋微紅,今天是他離家十幾載後第一次和幾個兄弟一起坐下來好好說話,雖然起先不知道說些什麼,但在眾人都有意聯絡感情下,便也能放開喝了幾杯,雖然未醉,但已是微蘸。

    看了會兒,如翠姑娘突然出聲道:「溫大人,是俏俏表妹,她好像有麻煩了。」

    溫良還沒反應過來,如翠姑娘已經讓人將馬車停在路邊,然後利索地蹦跳下馬車,轉身見溫良依舊懶洋洋地坐著,不由叫道:「溫大人,快點下來嘛,俏俏表妹有麻煩了。」

    溫良被她這類似於嬌嗔的語氣弄得心頭髮軟,笑了笑,便由她拉扯著自己下馬車。

    如翠姑娘拉著溫良在人群中竄來竄去,動作頗為靈活,然後來到一條巷子前,那裡圍了一群人,其中有幾個穿著富貴的公子哥兒背對著他們擋在了巷口。

    如翠姑娘掂著腳看了看,沒法看清楚裡面的情形,眼睛一轉,不待身後的僕人自動去開路,直接拎起裙擺抬腳往前面檔路的人的屁股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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