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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4:15:20 作者: 霧矢翊
    鎮國公夫人嘆了口氣,這女兒雖然是鎮國公府唯一的嫡女身份矜貴,但到底是女兒家,將來要嫁去作人媳婦的,怎麼也比不得兒子。而且女兒溫婉的性子頗有些活潑,喜怒於形,若是一個不小心,就被人當了槍使不自知。原本因她鎮國公嫡女的身份,眾人也多給些面子,但長久以來如此下去,將來必定要吃大虧。

    「娘,你怎麼了?」秦氏笑著問道,「可是今天一早起來累著了?」

    聽出她的意有所指,鎮國公夫人只是淡淡道:「今日是良哥兒媳婦見禮的日子,哪裡稱得上累?我是瞧著婉婉這模樣,真教我擔心。」

    秦氏看了一眼,掩嘴笑道:「娘這話可就錯了,咱們婉婉可是鎮國公府的嫡女,無論她是如何模樣,都是正當的。」

    溫婉小姑娘聽到兩人說到自己,也顧不得不高興,馬上挨了過來,抱住鎮國公夫人的一條手臂,嬌嗔道:「娘,我這樣有什麼不好?」

    鎮國公夫人撫著她的發,說道:「是我的錯,我先前以為以良哥兒的心性脾氣,應該不會再回到這府里的,所以便放寬了對婉兒的束縛,想讓她活得自在一些,誰知……」

    溫婉聽不明白,好好的母親為何說這般話,但秦氏素來是個精明的,又伺候慣了鎮國公夫人,也曉得她幾分意思,遲疑道:「娘的意思是,三弟娶了三弟妹不妥?」

    鎮國公夫人不置可否,只是說道:「老爺雖然與良哥兒鬧了十幾年,但到底是父子,哪來的隔夜仇?在老爺心裡最重要的還是良哥兒。婉婉,你這三哥素來矜貴無比,他看重自己的媳婦,你就算心裡不以為意,以後也莫要表現出來。」

    聽到這話,秦氏也明白了婆婆的擔憂。可不是嘛,這個嫡出的小姑子出生的時候,溫良已經離開了家到外頭去闖蕩了,使得她一下子成為了府里出身最高的姑娘,上到兄姐和下人都捧著她,連刻板的鎮國公都極少同她黑臉,使得她快成了府里的小霸王,雖是姑娘家,但行事比幾個兄長還要放肆囂張。

    不過溫婉雖然囂張了點兒,但到底是個姑娘家,有鎮國公夫人拘著也不會做出什麼惹人非議的事情。可她似乎挺喜歡同父異母的兄長溫良,對溫良所娶的妻子的出身頗有微詞,自從那聖旨下來後,她心裡也憋著一股氣兒。

    溫婉撇嘴,不以為意地說:「娘,若不是那夏氏在桐城裡救了三哥一命,三哥也不會為了報恩而娶了她。」

    秦氏聽得心中一動。

    鎮國公夫人卻是搖頭:「若是良哥兒為報恩才娶她,依她的身份,良哥兒完全可以許她為妾,堂堂鎮國公之子的妾侍身份也符合她的出身了,但良哥兒卻許她正妻之位,可見對她的重視。你們兩個,以後對著良哥兒媳婦,都給我放聰明一點兒。」

    秦氏應了一聲,溫婉撅起嘴,一臉不高興,明顯沒將娘親的話放在心上。

    鎮國公夫人嘆道:「撇開良哥兒本人不提,這夏氏背後還有肅王撐腰,不管如何,我們也得讓她幾分。你們莫要以為肅王只是因為良哥兒才將夏氏收為義妹,上個月嫁妝進門時,你們也瞧見那發妝的隊伍繞了一圈皇城不說,單是那嫁妝單子裡頭所擬出來的數目,就夠人吃驚了,可比當年良哥兒他娘親嫁進鎮國公府所攜帶的嫁妝還要豐厚。」

    聞言,秦氏吃了一驚,目露艷羨。

    溫婉對這個概念沒有秦氏那般深刻,心裡倒是有些糾結母親的態度,她也不笨,母親說了這麼多,就是為她分析情況,讓她不要只顧著一時痛快去惹那夏氏。可是溫婉覺得,三哥那樣光華如煌的男子,何以配這麼個身份低劣、品貌不揚的女子?想想都為三哥心疼。

    溫婉雖然與溫良見面不多,但因溫良少時美名在外,京里的貴女們哪個羨慕她有個才貌雙全、無人可比的兄長。每有夫人小姐間的聚會,那些貴女們都熱情地圍繞在她身邊,就為了與她拉近關係,好留下個好印象,進而讓她在三哥面前說幾句好話,沾點兒關係。那些貴女們打什麼主意她自然清楚,也頗有為哥哥把關挑嫂子的自覺,在心裡挑剔那些貴女,就想為三哥挑一個才貌雙全又好性情的名門貴女作嫂子。

    這麼多年來,即便見面的次數不多,但溫婉卻真真正正地將溫良這三哥放在心裡,特別是每當見到三哥本人時,溫婉早已被他的才華及無瑕完美的相貌折服,心裡對他又敬又愛,將他當成最重要的兄長看待。

    所以,她怎麼可能接受那樣低劣出身又才貌不顯的女人作她三嫂?

    見女兒面上應著,但那雙眼睛裡可見不服氣,鎮國公夫人一時間也不願逼她太緊,心裡只怨自己為何嫁進來這麼多年,卻只生了個女兒?

    因為新媳婦進門,使得鎮國公夫人難得地又開始為自己這些年來再無所出而陷入了憂慮中,心中的苦楚難向人傾訴。

    不過很快地,她也不需要再憂慮這些了,還有別的事情需要她去煩惱。

    晚上,鎮國公進了屋歇息,鎮國公夫人邊為他除衣邊說著府里的一些索事,鎮國公眼皮搭拉著,隨意地聽著。

    等夫妻倆洗漱後躺到床上,鎮國公夫人正準備閉眼睡去時,突然聽到了丈夫的聲音,當聽清楚那內容時,鎮國公夫人一個激靈醒來,所有的睡意都跑了個精光。

    「以後你與三兒媳婦好好處著,提點她一下,莫讓她學那肅王妃一些壞榜樣!」

    丈夫這話若是傳出去,就算他是朝中有聲望的老臣,估計肅王也敢朝他放冷氣。鎮國公夫人沉默了會兒,委婉地說道:「老爺,您這話不太妥當,三兒媳婦剛嫁進來,若有什麼不足之處,妾身自然會提點她的,您放心吧。」

    老鎮國公此時卻沒有聽出自家夫人的提醒,心裡只覺得今天夫人未免有些遲鈍了,吭哧了半晌,還是厚著臉皮說道:「三兒終於娶妻了,雖然這媳婦的身份我不滿意,但是……唉,千萬莫讓她學那肅王妃,咳咳咳……你到時瞧著辦吧,若是三兒媳婦有那兆頭,你可去敲打一下,千萬別教三兒讓她拿捏住,男兒生來頂天立地,豈能為婦人所惑……」

    「……」

    鎮國公夫人默默遠目:老爺,為了您的三兒子你連這老臉皮都扒下來踩了麼?

    ☆、第 11 章

    如翠姑娘看著淡定地悠閒自在地盤腿倚坐在炕上,手執書卷的男子,臉上閃過些許疑惑。

    新婚的日子其實挺悠閒的,鎮國公府上有婆婆大嫂掌家,下有美婢僕役伺候,根本不需要她動手,再加上身邊還有個美男夫婿陪著,日子真是快活似神仙了。

    但如翠姑娘就是覺得不太對勁兒,仿佛他們在這裡是做客的,周圍的人雖然熱情,但笑意不達眼睛;伺候的下人雖然盡心盡力,但也讓她感覺不到自在痛快,仿佛在對著個身份尊貴的客人----雖然她也沒有在意就是了。

    如翠姑娘支著臉看著炕上閒適舒服地看書的男子,一頭烏黑的長髮隨意地披散下來,襯得玉面無瑕,長而濃密的睫宇微垂,覆蓋了那雙太過勾人的桃花眼,偶爾在看到精彩處時,線條優的紅唇會微微揚起,修長白皙的手指輕輕地拍打著桌面。

    秋日的陽光從窗外滑過,明亮的日光下,那墨發素衣的男子宛若一副絕美的畫卷,讓人無法釋眼,連一旁伺候的丫環在瞄見炕上的男子時,也在不經意間陷入了呆滯不自知。

    撐到臉酸了後,如翠姑娘直起身揉了揉臉,然後注意到炕桌上還剩下半碟子的桂花蘇,已經冷了,有點發硬,將它拿了過來讓人轍下。轉眼一看,某個正在看書的美男習慣性地伸手撈了個空時,愣了愣,然後有些迷惑地看了眼已經空了的炕桌,然後再傻傻地看向自己。

    如翠姑娘突然圓滿了,原來足智多謀的溫大人也有這般蠢萌的時候。「溫大人,桂花蘇冷了,我讓人轍下去了,你若想吃再去叫廚房做。」頓了下,又說道:「不過我建議溫大人你還是少吃點油炸東西比較好,會肝火上升,臉上也會長麻痘的。」

    「……我不會!」溫良囧著臉將自己臉上長痘子的想像拍出腦海,「我已經過了長麻痘的年齡了!」而且麻痘這種不華麗的東西,除了十三四歲時長過幾粒,他就沒再長過了!

    如翠姑娘哦了一聲,瞪大眼睛看著他的臉,那專注的目光看得溫良有些羞赧,也有幾分歡喜。不過當聽到某人接下來的話,溫良頓時有種想要家暴她的衝動。

    「我知道了,溫大人原來是過了長痘子的年齡了!哎,聽大夫說,不長痘子的人證明已經不年輕了,到了滅痘的年紀,不用擔心長痘子影響面相!」說著,如翠姑娘伸出爪子拉住那雙早就讓她看了很想抓的玉手,一臉忠心耿耿地說道:「放心吧,溫大人,不管你是不是老了,我都會一直陪著你的!」

    溫良將手中的書一扔,直接將某個二貨扯到懷裡,俯身壓住她,咬牙問道:「我很老么?」男人最忌諱別人說他不行,而由這丫頭說他「老」又讓人忍不住多想到別的方面,他會讓她知道他其實正年輕著!

    二十四歲的男人也算是年輕吧?!

    如翠很誠實地搖頭,溫良正滿意時,又見她多嘴地說了一句:「溫大人看起來一點也不老!」

    看起來神馬的實在是太過份了,這不是說他其實很老嘛!

    被氣得狠了,溫良直接將某人壓到炕上低頭便狠狠地噙住她的唇,告訴她他一點也不老,還很有精力去治她這總是憋屈人的二貨!

    不遠處伺候的青衣和藍衣皆低下頭,當作沒有看到。這兩天,她們自然也曉得自己伺候的這位小姐那嘴功夫著實厲害,姑爺沒有被氣得肝火上升將她休了,可見他涵養極好。換作旁人,一日三餐被這麼憋屈,早就憋得內傷吐血了。

    玉笙進來時,便見到炕塌上正在糾纏一起的男女,雖然衣襟整齊,但湊在一起的腦袋告訴別人他們在做什麼。這種事情對於新婚的夫妻來說,是很平常的事情,識相的丫環應該退下當作沒看到。玉笙僵硬了下,然後斂去表情退到一旁,低下腦袋等待他們結束。

    一吻結束,溫良笑眯眯地抱著癱軟在他懷裡的二翠姑娘,摸摸她嫣紅的臉蛋,眼裡滑過幾許得意。

    「丫頭,明日你歸寧後,咱們就回太師府。」他擁抱著她軟綿綿的身子,聲音微啞。

    如翠眨了下眼睛,「太師府?咱們不住在這兒麼?」明明父母健在,又沒有分家,他們這樣搬出去住不好吧?

    「不住在這兒!你忘記啦,我現在皇上欽點的皇子師傅,皇上御賜了府宅,就在靖遠將軍府隔壁,咱們有自己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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